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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落展顏一笑道:“不錯,蔣先生如此入神,李落所遇人中還未曾得見,蔣先生,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蔣先生這等赤忱心性,李落愧不自如。?.?”
蔣浦急忙起身,回了一禮,急忙說道:“大將軍謬讚了,老朽不知輕重,竟然擅自佔了中軍大帳這些日子,還請大將軍恕罪。”
李落哈哈一笑,起身將蔣浦扶入座下,道:“蔣老言重了,何罪之有?枕上片時遊夢,行盡漠北數萬裡,離了西席,遠了寒窗,我已不知多久不曾像蔣先生這樣,如今挑燈看劍時多,習文時少,蔣先生,現在我便是想讀一本書,也沒了心思。”
“大將軍軍務繁忙,執掌西府數十萬大軍,哪裡來的空閒時間啊。”
李落淡淡搖了搖頭,岔開話題,沒有詢問蔣浦關於木括死衛一事,只是和他隨意聊了些無關緊要之事,蔣浦漸漸緩下了心緒,臉色雖仍蒼白,但灰色淡了些許,顯了幾絲生氣。
正在兩人說話間,帳簾一動,倪青入帳一禮,道:“大將軍,沈先生到了。”
“哦,請。”
沈向東入帳,向李落躬身一禮,看了蔣浦一眼,驚容微閃,長聲笑道:“蔣大人,數日未見,可有什麼心得?”
蔣浦急忙起身回禮道:“參軍大人來了,老朽不過一介粗鄙軍醫,不敢稱大人,沈先生喚老朽名字就好。.?`”
“哈哈,蔣老好心性,不必客氣,你我份屬同僚,叫什麼都無關緊要,且聽聽蔣老有何見解。”沈向東微微一笑。也不虛套,拱手一禮,徑自入座。
蔣浦整了整衣襟,端坐桌前,望了二人一眼,一斂心緒。肅言說道:“大將軍,鬼老醫術深奧難測,這幾日老朽細細研讀,也還是不能領悟鬼老驚世之才,不過木括死衛解法,老朽倒是瞧出了幾分心得,今日與大將軍和沈先生一同參詳參詳。”
“嗯,蔣老但說無妨。”李落點了點頭,示意蔣浦直言。
“這木括死衛訓練之法。若真是如鬼老猜測,實是大違天合,初時選一些根基不凡的男女童子,以金質面具,輔以倒鉤之物刺入血肉之中。年歲漸長,面具便深入骨肉之中,待孩童長大,這面具鎧甲便和死衛融爲一體。再難取下。雖說終了威力驚人,但孩童之時打造的面具鎧甲總歸要大些。w?習武時牽動血脈,這種疼痛,老朽不過讀上一讀就覺難忍,實在是想不到是什麼人能想出這般喪盡天良的法子。最後能活下來的恐怕到不了百之一二,哎,老朽只是想想這些年幼孩童終年躲在鎧甲下面。渾身就覺得不寒而慄啊。”
沈向東面容一肅,沉聲接道:“不錯,李將軍與老夫也曾揣測木括死衛訓練之法,再借流言秘史印證,從當年的木括死衛流傳下來的隻言片語中推斷。鬼老猜測便是不中,也不會相差多少。據傳這木括死衛身形有異常人,畸形之人比比皆是,狀若鬼怪,木括死衛聲名傳與天下,除了自身戰力超凡外,和他們的模樣也脫不了干係。”
蔣浦看了李落一眼,面有難色,沉吟少頃,赧然說道:“沈先生所言甚是,依鬼老之言,木括死衛的盔甲該是由幾處縫合而成,腿腳爲一,腰腹爲二,胸背爲三,手臂爲四,頸爲五,首爲六,每一處若想取下,恐怕都難於登天,老朽實在沒有什麼把握。”
李落輕輕點了點頭,道:“蔣老不必忌諱,之前我已思慮一二,營中女子並非全如書中所載的木括死衛一般,腿腳和腰腹處並沒有鎧甲。木括亡國,就算是有幾個僥倖未死的木括亡魂,也絕不能如當年的木括古城一般大肆訓練死士,西域諸國虎視眈眈,殘存至今的多不過是當年的漏網之魚,如有一絲機會,我也願試上一試。”
蔣浦微一錯愕,擡頭望了一眼沈向東,沈向東與李落相視一笑,沈向東撫須道:“蔣老無需多心,李將軍與老夫想法一樣,只是想解了這謎團,便是知道木括死衛的訓練之法,我牧天狼軍中斷然不會有人做出這有傷天合之事。”
蔣浦啊了一聲,窘色微顯,急忙說道:“豈敢,大將軍和沈先生都是人中豪傑,老朽豈敢如此揣測。”
李落微微擺了擺手,輕笑道:“蔣老請寬心,倘若能醫治,李落自會傳下軍令,木括死衛一事軍中不可外傳,也不能有隻字片語記載,既然木括已經亡國,這死衛的秘密便隨他們去吧。”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蔣浦鬆了一口氣,搓了搓手,道:“大將軍,不知道能不能看看那位姑娘?”
李落眉間憂色一閃,略作思索道:“我最是擔心的便是她了,醫治之法風險極大,你我幾人都不過是紙上談兵,結局怎樣,誰也難以預料。也罷,便將箇中事宜都說與她聽,她若願試,我們便試,若不願……”李落長嘆一聲,接道:“盡心就好。”
“常言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正如李將軍所說,但求無愧於心也就是了。”
李落雙眉一挑,朗聲道:“倪青,傳無名女子過來帳中。”
倪青在帳外應了一聲,疾步離去,片刻便帶着無名女子前來,一如往昔般無名女子居後而行,離着倪青三步之遙。
入帳之後,女子也不言語,靜靜的立在帳中,眼中空洞無物。李落和沈向東見慣,尚還好些,蔣浦着實吃了一驚,不住的打量眼前女子。
寒冬未盡,女子身着一襲大裘,將手臂也盡數攏在衣下,頗顯臃腫,只露出臉上的青幽面具,望之生寒。
帳中幾人一時默然無語,倪青躬身一禮,退出大帳。
良久,李落輕輕說道:“今日喚你過來,是想借助沈先生和蔣老二人之力,一同解你身上的鎧甲面具。
醫治之法從未有醫書記載,我等三人自當全力而爲,但箇中玄機我們也未猜透,禍福難料,如今將醫治之術一一道明,你自可定奪,倘若不願,我不強求與你,日後若有機緣,再行醫治,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