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貪圖自己身上的這枚珠子,不過似乎又有些不像,倘若真是如此,剛纔在山下時不用洗,白虎連皮帶肉就能吞了李落,不至於眼巴巴跟來山上。李落一時有些糊塗,只瞧青牛好似沒多少緊張和敵意,便也靜觀其變,瞧瞧這隻白虎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等了好幾個時辰,李落有些餓,睜眼一看,青牛又睡了過去,這次更甚,背對着李落和白虎,而那隻白虎就趴在山崖邊上,腦袋枕在腿上,尾巴搖來晃去,很是悠閒。李落想了想,這兩位能忍着幾十個時辰不吃不喝,但自己不過區區一介凡人,吃喝拉撒,哪一樣都免不了俗,隨即站起身來,靜寂無聲的離開青牛打盹的石臺,往一旁林中去尋些果子和清水。李落走了幾步,回頭望去,白虎和青牛都沒有什麼異動,李落微微加快了腳步,閃身進了林子裡。
吃飽喝足,李落坐在一塊大石上暗自盤算接下來的打算,若去鹿野那伽,無論如何還是要借青牛的腳力,也不知道這頭青牛異獸是故意還是當真不懂,李落言及一道去鹿野那伽,青牛隻是搖頭晃腦,似乎不明白李落在說什麼,但依着青牛通靈的模樣,早應該知道李落的言下之意了。
無論結果如何,還是要再試一次,倘若不行,那便想辦法孤身返回鹿野那伽。李落意定,剛要起身出去林子外,忽然從腳下一汪水坑裡看到了一顆倒影着的虎頭。李落大吃一驚,一個旋身隱在一株老樹身後,定睛望去,就看見那隻白虎不知何時到了李落身後,宛如鬼魅,無聲無息,就算是李落遇過的再了得的輕功高手也難及白虎的輕靈。
那隻白虎看了李落一眼,眼神好似有些尷尬,隨即擡頭望着別處,對李落不理不睬。李落心念微動,莫非這隻白虎有求於己,再者難不成是在保護自己。全身上下,唯一一件這些個洪荒異獸或許瞧得上的就只有那顆土黃色珠子了,李落從懷中取出土黃色珠子,作勢請白虎自行定奪,誰知那白虎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留意,顯而易見對這顆珠子沒什麼興趣。李落吸了一口氣,收回珠子,着實有些費解,還是先回去再說。
出了林子,李落徑直到了青牛身邊,再回頭,果不其然,那隻白虎又跟了出來,就在離李落十餘丈的地方。李落壓下心頭疑惑,衝着青牛高聲叫道:“獸兄,醒醒!”
青牛抖了抖耳朵,將腦袋別了過來,睡意惺忪的看着李落。李落手指天南,沉聲說道:“獸兄,下次可否帶我同去那裡?”
青牛異獸吐了一口氣,瞧着李落身後的白虎,微微揚了揚下巴,再撓了撓自己的後背,再指指天南。李落怔怔的看着青牛,分辨了好半天才緩緩說道:“獸兄,你的意思是讓那隻白虎帶我去鹿野那伽?”
青牛當然聽不懂李落在說什麼,將方纔的動作又重複了一遍,這次更加細膩了些。李落再無懷疑,青牛異獸的意思的的確確是叫白虎帶自己去往天南。白虎體態修長,來去如風,論腳力比之青牛異獸有過之而無不及,再加上背毛酥軟,容易存身,如果騎在白虎背上,定比青牛身上要舒服的多。李落自然願意,只是還有一個疑問,這隻白虎可願意馱着李落。瞧着白虎的大口,尖牙,利爪,說實話,李落尚無膽量騎到白虎背上一試。
李落剛要再問,一回頭,這頭青牛異獸竟然又睡了,只叫李落滿肚子悶氣,不過李落大約明白青牛異獸的意思,這隻白虎是友非敵,就算不願載李落一程,想來也不至於吞了李落打牙祭。李落定下心神,若白虎願意援手自然最好不過,倘若白虎不願意,李落也並無強求之心,打定主意孤身上路,無論如何也要回去鹿野那伽。
眼下只餘最後一件事,李落輕輕一笑,拍了拍熟睡中的青牛,提刀下了山,去到綠筍林旁。白虎也跟了下去,依舊趴在那座小山頭上,居高臨下的看着李落。李落展顏一笑,向白虎躬身一禮,轉身進了綠筍林,臨走之前,無論如何也要把答應了青牛異獸的事做完纔好。
這片綠筍林整個打理一遍,李落暗忖至少還需兩個白日,若是晝夜不歇,約莫一個白夜多些也就差不多了。李落抑住似箭歸心,埋頭打理起了綠筍林中的雜草,心中亦有一絲僥倖,萬一青牛良心發現,捎自己一程也說不定。至於這頭突然出現在李落身邊的白虎,李落頗是疑惑,只是猜得到與那座奇絕高峰有關,不過之後發生了什麼李落不得而知,想來青牛、玄蛇和青鸞不會閒着無聊聚在一起暢談獸生吧。
接下來的日子裡李落與白虎相安無事,李落除草,白虎就在一旁悠閒的趴着,李落上山,白虎便也會跟着上山。自從白虎駕臨此山之後,山上的鳥獸瞬間少了許多,那條花斑大蛇不知道鑽到哪條山澗裡去了,至於那幾只豺狼虎豹早就夾着尾巴逃之夭夭,不見了蹤影,往日裡稍顯熱鬧的大山驟然間冷清了下來,頗讓青牛異獸有些感慨不已。
這日,李落還在綠筍林中忙碌,雜草十去八九,要不了多久這片林子就打理完了。少了雜草,青牛有三五年不用擔心綠筍的長勢,三五年之後的事也就無須李落操心,往常沒有李落,也沒見青牛餓死,總歸有它的法子,難易而已。
李落砍倒了一顆藤蔓,剛要把根從地裡拔出來,忽然就聽林子邊白虎發出一聲虎嘯,不同於往日白虎打招呼時的動靜,微含怒意。李落一震,忙不倏跳上綠筍枝頭,舉目望去,只見往日裡懶洋洋的白虎立直了身子,四肢微屈,腰間蓄力,虎目之中迸出森森寒光,冷冷的盯着一側半空處。李落一怔,順着白虎的目光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