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大甘定天王李落要與瑤庭篾兒幹比武分勝負。令狐丹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半晌合不攏嘴,終於知道離別之際李落那抹詭異的笑容是什麼意思了,篾兒幹是第一個,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今夜是篾兒幹,到了明日會是誰?令狐丹背心一陣發涼,只怕自己也在李落的名單上了。
燈火燎原,宛如白晝。
篾兒幹早早來了,一言不發的盤踞在篝火旁,解了鐵甲,露出宛若岩石的臂膀,草海的夜裡已經很涼了,但篾兒乾絲毫不覺得冷,反而有些熱,急不可耐的熱。
如果此戰避無可避,篾兒幹便不會再瞻前顧後,索性放手一戰,勝敗各憑本事。這樣最好,少了那些花花腸子,這樣的比鬥其實更合篾兒乾的胃口。人羣中令狐丹暗自嘆息,篾兒乾的的確確是瑤庭難得一見的勇士,但對上大甘的定天王,令狐丹不是漲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總覺得篾兒幹不是李落的對手。篾兒幹勝了自然最好,李落多半無顏再留在草海,輸了,正中李落下懷。令狐丹盼着篾兒幹贏,但實在沒有多少信心,如果結局是輸,那麼這一戰不如不戰。不過這句話令狐丹卻說不出口,說了篾兒幹也未必會聽,除非是相柳兒纔有可能。
人羣外傳來一陣嘈雜,令狐丹暗呼一聲,來了!
人羣兩分,李落排衆而出,身後跟着牧天狼幾將,不說意滿志得,也是瀟灑自如,看得草海諸人着實來氣。令狐丹眼皮一跳,哪裡還不知道李落這是誠心的。
篾兒幹站起身來,冷冷的盯着李落,李落毫不示弱的回望篾兒幹。篾兒幹用鼻子哼了一聲:“有膽量!”
李落展顏一笑道:“當年在草海,我借兵馬之利,勝之不武,這一回再領教將軍絕藝。”
“正合我意!”篾兒幹大喝一聲,也不囉嗦,大步流星的朝着李落走了過來,氣勢駭人,讓一旁牧天狼諸將微微失色。李落紋絲不動,靜靜的看着篾兒幹,直到篾兒幹走到自己身前三尺外站定。篾兒幹咧開嘴一笑道:“王爺瞧着比我們草海的娘們還細皮嫩肉,沒想到是真的有種。”草海人羣中爆出一陣笑聲,竟然還有草海那些熱情奔放的女子嬌笑聲音,混雜在一起,聽了着實刺耳。
李落挑了挑眉頭,淡淡回道:“如果沒有種,想來我也不會在草海見到你。”說完之後,李落的目光劃過篾兒幹,落在人羣前端目不轉睛盯着場中兩人的一個俏麗女子身上,女子出落的高挑娉婷,身材飽滿,雖說還略有稚嫩之色,但全身上下無不充斥着一股野性的力量和美感,和呼察冬蟬有些相似,只是不如呼察冬蟬的成熟風情。
李落看着這女子,忽地一笑,朗聲說道:“在你們瑤庭,居次是公主的意思吧,可惜了,早知今日,當初我就不該拿居次去換區區一千匹戰馬。”
那俏麗女子正是卓娜,先前見李落望着自己,心中一跳,莫名有些異樣的情緒,等聽到李落說話,卓娜眼前一黑,一張俏臉漲的通紅,氣得嬌軀微顫,怒視着李落。
此話一出,引起軒然大波,其實大甘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就算知道,也只是牧天狼軍中的將士,李落回返之後就沒有再宣揚過這件事,所以當初李落率軍闖入草海,挾持瑤庭人質一事大甘知曉此事的寥寥無幾。但草海不同,尤其在瑤庭,這件事是奇恥大辱,更是篾兒幹心頭的一根刺,被一個南人,擒獲瑤庭閼氏和瑤庭王的一子一女,進出瑤庭如無人之境,這是篾兒乾和雄庫魯身上去不掉的一塊污點,淪爲草海諸族的笑柄。在草海,名聲有時候比命更重要,因爲名聲比戰馬和刀劍更有用。
篾兒幹喉嚨裡咕咕作響,雙目泛赤,死死的瞪着李落,如果說方纔篾兒幹只是打算與李落一較高下,順便羞辱李落一番,那麼此刻篾兒幹只想將李落生吞活剝,挫骨揚灰。
李落彷彿沒有看見篾兒乾和瑤庭勇士眼裡的怒火,不知死活的接了一句:“早知道居次如此動人,當初就該要一萬匹戰馬的,一千匹太少了。”
“你!?”卓娜氣的嘴脣發青,恨不得上前撕爛李落的這張嘴,那時候被李落所擒,心中有恐懼和屈辱,但記憶裡的那位大甘將軍神色和悅,溫文如玉,沒有因爲彼此敵對的處境就對自己惡言惡語,反而講了一番關於善惡的話,聽上去很有道理,以至於以後的日子裡,卓娜總是會莫名其妙的記起那位大甘的將軍以及在他身邊的日子。所以這一次聽說他也會來,卓娜就執拗的一定要跟來,來了,也見了他,卓娜又有些心虛,躲起來不見。直到今夜,事關瑤庭和大甘的顏面,卓娜不得不來,原本帶着幾分連自己都不明白是什麼的期許來到這裡的卓娜,萬萬沒有想到李落會當着草海衆人的面用這樣輕佻的口吻說出這樣的話。
卓娜惱羞成怒,心裡卻是一片死寂般的寒冷。大甘諸人多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而草海這側議論紛紛,耐着瑤庭和雄庫魯的鋒芒不好放肆,但指指點點也是免不了的。
篾兒幹大怒,狂吼道:“休得猖狂,欺辱婦孺算什麼英雄好漢,少說廢話,且與我戰三百回合。”
李落輕輕搖頭,淡淡說道:“三百太多,三招吧。”
“三招?好,好得很,好啊!”篾兒幹仰天狂笑,怒不可遏,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和看不起,這口氣,比當年溫水河畔戰敗更讓人咽不下去。篾兒乾斷喝一聲:“那就三招分生死,來!”
“比試兵刃還是拳腳功夫?”
“哼,用你最拿手的,免得讓人笑話我們草海小氣。”
李落笑了笑,道:“我擅使刀,不過用刀有些傷和氣,還是比試拳腳吧。”
篾兒幹悶哼一聲,強忍着沒有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