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可別讓旁人聽到,那麻煩就大了。”
李玄慈點了點頭,示意知曉輕重。
“走吧,先離宮再說。”李落當先舉步,兩人跟了上去。今日一事,鄧王的誣陷,族親王爺的問罪,其實李落並不放在心上,鄧王會反咬李落一口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李落沒想到鄧王會拿當年明武王的事做文章,這也就罷了,而真正讓李落在意的是萬隆帝是否早就知道宮門前的殺局,李落雖想懷疑,但養心殿裡的蕭百死和舒才人卻讓李落明白,萬隆帝對這場殺局已有預料,未必是他的主意,但至少是萬隆帝默許的。
離了養心殿前,三人正走着,身後不遠處快步趕過來一個人,隔遠揚聲喚道:“九殿下。”
三人駐足回頭,竟然是剛送了千年隼去御膳房的米蒼穹,臉色很是平淡,瞧不出心緒。
“米公公。”李落和顏問道,“可是有事?”
“沒事,沒事,老奴特意來送九殿下出宮。”
李落一怔,李玄慈和李玄憫也是一頭霧水,不過也看得出米蒼穹絕不是真的要送李落出宮,怕是有話要說。
“我們先走,有什麼事晚點再說。”李玄慈拉了李玄憫,兩人向米蒼穹頷首示意,米蒼穹躬身行禮,一板一眼,淡漠平常。
李玄慈和李玄憫走的快,少頃就不見了身影,米蒼穹伴在李落身側,緩步而行。
走了多半個時辰的光景,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宮門在望,李落忽地笑道:“米公公,再送我就出宮了。”
米蒼穹咧嘴一笑,道:“九殿下慧眼如炬,就算人不在宮裡,但什麼事也瞞不過九殿下的心啊。”
“哈哈,我就當米公公是在誇獎我了。”
“不單是誇讚,更是恭維。”
李落側目笑道:“這可不是平日的米公公。”
米蒼穹嘿了一聲,輕聲說道:“儲君之爭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九殿下無心太子之位,也該爲你自己打算打算,一味見招拆招並非上策,有人有恃無恐,拿了九殿下的孝心當擋箭牌,做的事難看,用的心更是不正,九殿下是大甘國之重器,九殿下身後不僅僅是大甘的江山社稷,還有你的棄名樓,北府的牧天狼,宗伯府,冢宰府,巡檢司,王爺身不由己,肩上擔的人命太多太多,老奴說這些話不合規矩,不過還請九殿下多多珍重。”
李落沒有應聲,依舊不疾不徐的向宮門走去。米蒼穹看了一眼臉色如常的李落,暗讚一聲,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可惜,這樣的人竟然就是對旁人爭的頭破血流的太子之位不屑一顧,得之,大甘之幸,失之,又何嘗不是大甘之傷。
“老奴過往與九殿下交言甚淺,怠慢之處……”
“米公公。”
“嗯?”
“交言甚淺,也有交淺言深,這些年在宮裡,米公公與我的確不曾親近,但我們這些兄弟姐妹,哪個不是如此?米公公能不偏不倚,很難得!”
米蒼穹一愣,古井不波的心緒泛起了幾分漣漪,這些年操勞如斯,大內總領的大太監,在宮裡除了萬隆帝和皇后四妃,米蒼穹幾乎可以說是一手遮天,尋常妃嬪見了米蒼穹從來都不敢頤指氣使,向來都是客客氣氣。人人都說自己專權,可是誰能看到自己的苦心,沒想到到頭來竟然還是一向與自己疏遠的定天王瞧出自己的辛苦,一句很難得的評語,雖不能道盡這些年的風風雨雨,卻也讓米蒼穹心裡有了一絲暖意。
“今日宮外,米公公數次提醒,這,可是爲了什麼?”
“說了不怕九殿下笑話,老奴愚忠,但老奴忠的是大甘社稷,忠的是皇上,誰對大甘社稷有益,老奴看的很清楚,老奴是個俗人,也是想保命的人,變了天,老奴活不長,不像有些人早就打定主意要換主子。”
李落輕輕點了點頭,自然明白米蒼穹口中所說的有些人是誰,遠的不說,近處就有一個,向來和李落親善的常公公。
“到了,米公公留步。”
“九殿下慢走,老奴不送了。”
李落微微一頓,和顏回道:“出了宮,今日之後我還是我,米公公也還是米公公,米公公的話我記得了,皇上那裡米公公不必多言,該做什麼我自會去做,就算有一天重回養心殿,米公公與蕭大人,舒才人在一起,我也會記住米公公今天說的話。”
米蒼穹心中一凜,臉色微變,沒有替萬隆帝辯解什麼,沉聲說道:“禁軍那裡老奴會盯着,如果霍將軍也有份,老奴扒了他的皮”。李落哈哈一笑,這纔是常人眼裡的米蒼穹,隨即頷首一禮,大步而去。
晚間,巡檢司。
霍裁亂率人帶走了李玄慈和李玄憫從城外帶回來的人證,此人的確與雨花閣有關,但知道的不算多,至少比起肖青侯差得遠,只是李落思慮周全,替李玄慈和李玄憫找了一個藉口,堵住朝堂上那些人的嘴而已,至於那隻千年隼,實則是李玄憫找來的。
人證本是巡檢司的,禁軍要人,也該去巡檢司說一聲,猶是出了今天養心殿這檔子事,霍裁亂更不敢壞了規矩,李玄慈和李玄憫便也藉着交人的由頭聚在了巡檢司。
等到霍裁亂和禁軍將士離開巡檢司,李玄憫長吁了一口氣,道:“七哥,九哥,你們怎麼一點都不害怕?出宮之後我摸了摸背心,汗都溼透了,太危險了。”
這一次李玄慈倒是沒有笑話李玄憫,也跟着吐了一口氣道:“誰說我不怕,怕也得裝着不怕,要是露了怯,別看今個養心殿話沒說幾句,萬一父皇翻臉,你以爲蕭百死和舒才人是看熱鬧的?”
“不會吧……”李玄憫駭人失色道。
李玄慈冷冷一笑:“圖窮匕見,都到這份上了,老九,你也能忍?”
“不能忍啦,再忍還不如把自己的腦袋摘下來雙手送過去。”李落笑道。
“這裡除了咱們三個沒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