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聲說道:“本宮召你入宮是爲引見一個人。”
李落這纔將目光轉到雲妃身邊這位白衫姑娘身上,女子嬌媚,所着襦、裙是白底綴着淡灰的花蝶圖樣,上襦外加了件滾黑邊兒的袖衣,腰肢束着白邊褶裙,渾圓有致,既是少女鮮滋飽滿,又有誘人的風情,身姿高挑,略見豐腴,又不失緊緻。再看相貌,媚眼含羞,丹脣逐笑,脣如蘭芷,朱軟細香,兩彎煙眉似蹙非蹙,一雙情目似喜非喜,輕羅小扇白蘭花,纖腰玉帶舞天紗;疑是仙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竟是個少有的絕色佳人。
女子含羞,盈盈一禮,聲如黃鶯,吐氣如蘭道:“民女漱沉魚,見過九殿下。”
“這是?”
“沉魚是卓州白帝城金玉滿堂漱家家主的掌上明珠。”
李落一愣,又來一個,前腳剛救了一個漱知節,這會又來一個漱家姑娘,怎生趕的這麼巧。李落沒吭聲,倒要瞧瞧雲妃葫蘆裡買的什麼藥。
雲妃見李落裝傻充愣當木頭,很是不滿,瞪了李落一眼,淡然說道:“沉魚姑娘正值妙齡,以沉魚爲名,自然也有沉魚落雁之姿,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自小飽讀詩書,而且家道也是極好,不知道九殿下怎麼看?”
“嗯,是很好。”李落瞥了一眼紅了耳根的漱沉魚,順着雲妃的意思說道。
“然後呢?”
“然後?還有然後?”李落故作不解道。
雲妃玉容一沉,剛剛散去的火氣又竄了上來,叱道:“好好答話,不許裝傻!”
“玄樓知錯,請娘娘明示。”李落恭敬應道。
雲妃眼角微微顫抖,着實氣的不輕,自從榮立皇后,後宮之中無人敢違逆雲妃的心意,就連萬隆帝對自己也是百依百順,除了萬壽宮裡行將就木的老太后,如今的大甘後宮,雲妃一手遮天,何人敢說一個不字,也就只有李落向來不假辭色,雖然執禮,但從來都不會曲意奉承,十次裡倒是有七八次不歡而散。不過正是如此,雲妃反而覺得新鮮,總歸是比那些千篇一律的阿諛奉承要好些。
雲妃牙根發癢,忍不住暗罵了自己一聲,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換上長輩溫厚的聲調說道:“你成親的日子也不短了吧?”
“回娘娘的話,有幾年了。”
“你看你那些皇兄皇弟,成親比你早的暫且不說,就連成親比你晚的也有了子嗣,皇子之中,現如今尚無子嗣的也沒有幾個了吧。”
“幽王不也和我一樣嗎……”
雲妃俏臉一紅,怒道:“討打,他才幾歲!本宮要是有你這個兒子,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你不可!”
李落嘿嘿一笑,道:“娘娘息怒,玄樓玩笑,娘娘別放在心上。我雖是成了家,但與內子聚少離多,沒有子嗣也算不得什麼要緊事吧,等着以後肯定會有的,玄樓多謝娘娘掛念。”
“誰願意掛念你!若不是皇上金口玉言,本宮才懶得管你的閒事。”
“皇上?”
“你以爲是誰?”雲妃沒好氣的瞪了李落一眼,責道,“本宮可告訴你,這事太后也是點了頭的,你若是推三阻四,不用本宮,有人尋你晦氣。”
李落心頭一沉,看來今天雲妃宣召入宮,十有八九不得善了,“不知皇上讓娘娘宣玄樓入宮到底是爲了什麼事?”
“本宮不信你猜不到。”
“玄樓若是猜不出,不知道娘娘可否高擡貴手放我出宮。”李落厚着臉皮說道。
氣生的多了,再聽李落說話也就耐得下來性子,雲妃哼了一聲,道:“這次是本宮當面和你說話,下一次就是聖旨,你自己選。”
“那還是聽娘娘說吧。”
雲妃臉色稍霽,殊不知一旁的漱沉魚心裡翻起驚濤駭浪,眼前兩人說話,一個恭順,一個威儀,但口吻之隨和自然絕非是一朝殿下和後宮之主該擔當的名分,朝野有傳這位九殿下與雲皇后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如今親見,怕也不是空穴來風。
雲妃自不知漱沉魚的心思,也沒有察覺和李落說話的口吻有什麼不妥,清冷說道:“皇上和太后說了,你的棄名樓人雖不少,但能陪着你的不多,如今只有一位王妃,而且還是個江湖女子,不成體統,命本宮傳旨內務府操辦,責令你再納幾房側妃,早些傳下子嗣。”
李落瞠目結舌,還有這般荒唐的聖旨,不過念及現如今萬隆帝的情形,有這樣的聖旨倒也不怎麼意外。如有子嗣,難不成就能借此來牽制自己麼,李落暗自冷笑,果真是不擇手段。
李落忍不住看了漱沉魚一眼,不知道是漱家太蠢還是和什麼人早有密議,這個時候嫁入棄名樓,稍有不慎,便是引火燒身。
雲妃見李落沉默不語,索性明言道:“本宮也懶得再費脣舌,沉魚是本宮替你選的,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一旁漱沉魚羞的面紅耳赤,只恨不得縱身跳進月諸湖。
李落張了張口,苦笑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這,娘娘,玄樓與漱姑娘纔是初見,話也不曾說上兩句,談何喜歡還是不喜歡?”
雲妃冷笑道:“別以爲本宮什麼都不知道,你決意娶她的時候,可曾見過她麼?”
這個她自然是指穀梁淚,李落吸了一口氣,喃喃回道:“的確不曾見過她。”
“那不就是了。”雲妃微微高了聲音,嬌喝道。
“男歡女愛本就是兩情相悅的事,再者說了,漱姑娘未必願意嫁給我……”
“這個容易,一問便知,沉魚,你可願意嫁給九殿下麼?”
漱沉魚臉紅的宛若燒了起來,手足發軟,也不知道是羞臊還是害怕,拖着軟膩的鼻音,細弱蚊吟的說道:“民女,民女……願意。”話音剛落,漱沉魚心若擂鼓,險些要暈過去,大庭廣衆之下如此不知羞,真是不想活了。
李落早就猜到漱沉魚的答案,若是不願,雲妃怎會帶她在身邊,如此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