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廖語哈哈笑着,當先快步向棄名樓而去,笑聲剛落,就聽着府門處晴雲探月欣喜非常的歡呼聲,聽在燕霜兒耳中有些刺耳,更多的是黯然。
溯雪淚眼婆娑,哭了笑,笑了哭,好一陣子的百感交集。李落勸慰了好一會,一行人這才進了棄名樓。
棄名樓還是原來的樣子,隆冬深處,棄名樓滿園春色,處處都是年關的喜意,點綴裝扮不見奢華,溫馨恬靜卻更勝一籌。
正堂前,面帶白紗的穀梁淚靜靜望着走進來的李落,看不見臉上的神情,不過一雙美目中早已涌出輕柔的笑意,相顧無言,盡在不言中。
“王妃娘娘安好。”遲立錢義幾將躬身一禮道。
穀梁淚輕笑出聲,柔聲道:“都回家了,還用什麼虛禮,快進來吧。”
寥寥一句,從穀梁淚口中說出來讓遲立幾人如春風拂面,不論外人怎麼評說棄名樓裡的王妃,但在遲立心中,穀梁淚確當得起這定天王王妃的名號。
幾人進了前堂剛剛坐下,門外就跑進來一個胖乎乎的人影,衝着李落大聲叫道:“落哥兒,你可算回來了。”
棄名樓裡能這樣稱呼李落的唯有秋吉,李落定睛望去,有日子沒見,秋吉好像又圓潤了點。
秋吉眼眶微微發紅,看上去有些委屈的模樣,倒是嚇了李落一跳,能讓天塌下來當棉被的秋吉傷心難過,約莫這次李落率軍北上草海惹得樓裡衆人提心吊膽了好久。
李落想了想,若是秋吉埋怨,那便虛心聽着,認個錯,興許秋吉也就不再生氣了。
正在李落沉吟思索的時候,就見秋吉忽地一樂,跑到堂前屋檐下,猛提了一口氣,高呼道:“落哥兒回來啦,可以開飯啦。”說罷秋吉又回頭瞧瞧李落,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肚皮,笑嘻嘻的說道,“雪姐兒一定要等你回來才吃飯,餓死我了。”
李落僵直的看着秋吉,好半天都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愣愣的回道:“哦,是麼,那快吃飯吧。”
這天底下能讓李落驚呆的人或事決計不會多,秋吉算一個。瞧着李落髮呆錯愕的神情,堂中一衆女子嗤嗤偷笑起來,就是穀梁淚也不禁莞爾,搖了搖頭甚是無奈。
李落尷尬的摸了摸鼻尖,向遲立使了個眼色,遲立急忙取出玲瓏盒放到桌上。
“這是什麼呀?”探月好奇的問道。
“馬上就是年關了,怎也不好空着手回來,這裡是我挑選的一些首飾,每人一件,就當是年關賀禮,送給你們的。”
一聽是首飾,堂下一衆女子便開始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不說喜笑顏開,但的確很高興,要真說起來,恐怕也是李落很少送的緣故。
正位上的穀梁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輕聲問道:“這些首飾是卓城裡的?”
“是啊。”
穀梁淚放下茶杯,掃了李落一眼,輕哼一聲,道:“王爺今天才回來卓城,去了趟紀王府,還能繞道買了首飾,說起來王爺挑選的可真夠用心的。”
柔月從堂外走了進來,一身白布素衣,衣袖不顧儀態的挽着,露出幾寸雪白如玉的肌膚。柔月伸手一拂秀髮,走到探月身邊,趴在探月的肩頭望着玲瓏盒,不屑說道:“王妃娘娘說的是,一看王爺就是從一家首飾店裡隨便買了幾十件糊弄我們的,哪能仔細挑選?這點時間,能挑出一件就不錯了。”
“只要是王爺送的就好呢。”探月已是心滿意足,雙手捧心道。
柔月恨鐵不成鋼的戳了戳探月腦門,取笑道:“是不是王爺撿塊石頭給你,你都能當成美玉了?”
“嗯嗯。”探月連連點頭,像個點頭蟲一般。
柔月沒好氣的瞪了探月一眼,笑罵道:“沒出息。”
遲立暗暗心驚,早就聽天狼騎的將士說起過棄名樓是龍潭虎穴,裡面妖孽橫行,偏生一個個還貌美如花,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就看錢義裝出一副睏倦睡着了的模樣便可見一斑,只不過從錢義微微抖動的眼簾上大概猜得出錢義此刻的心情。
李落看着身邊的穀梁淚,輕紗微晃,玉人也很高興,任由堂下的女兒家喧鬧。
李落輕咳一聲,沉聲說道:“是不是用心,打開盒子就知道了。”
柔月白了李落一眼,很是懷疑的說道:“就算是貴的,可也不一定是用了心的。”
李落心裡直翻白眼,好生難伺候,隨即擺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不言不語。
探月伸手打開玲瓏盒,幾個女子齊齊湊了過去,就連紅塵宮的江湖俠女也不禁好奇的張望了幾眼。女兒家愛美,就算是江湖豪俠也不例外,不過總歸不如晴雲她們那麼隨便,沒有靠的太近。
人羣中傳出探月一聲驚呼:“好漂亮啊!”
柔月撇了撇嘴,真是大驚小怪,很是漫不經心的說道:“能有多好看……”話還沒有說完,探月雙手舉着一支鳳簪,轉身笑嘻嘻的看着柔月道:“柔月姐姐你看,漂亮吧。”
柔月接過探月手中的鳳簪仔細瞧了瞧,將沒有說完的話生生嚥了回去。這枚鳳簪做工質地無一不是上乘,雖然沒有寶石美玉之類的點綴,但的確是用了心的。
柔月吸了口氣,又看了看盒子裡的其他飾物,頗覺得臉上無光,掃了李落一眼,微微帶些酸意的說道:“呦,讓王爺破費了吧。”
“哪裡,二十兩銀子而已。”李落輕輕一笑,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實則到了這個時候才坐實了椅子,偷偷的出了一口長氣。
穀梁淚暗自失笑,也便沒有再揭穿李落。柔月惱了半晌,忽地撲哧嬌笑出聲,柔膩說道:“還算有點良心。”
李落垂目不語,只當作沒有看見。衆女圍着玲瓏盒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這個看上去最貴重的要給王妃娘娘,那個要甘琦戴起來才叫好看,彼此在身上裝扮打量着,衆口紛紜,鶯聲燕語,好一陣子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