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普米,白水,髂合,蒲犁,烏孫車遲五族之後,七日內,大甘騎兵再破危須和高昌兩族,斬殺兩族精壯男子數千之衆,將兩族財物洗劫一空。
同月,大甘騎兵突襲帝聖九彩北屯旗,將北屯旗駐守的帝聖九彩將士屠戮殆盡,殺人逾萬,另將居於北屯旗的草海牧民驅趕一空,離去之時放了一場大火,燒了整整三日有餘,至此之後,北屯旗一片廢墟,不復存在。
三日後,大甘騎兵遭遇帝聖九彩飛鷂軍,大甘諸將率軍驅趕草海牧民亂飛鷂軍兵陣,隨之兵分六路,據稱李落、袁駿、呼察冬蟬、洪鈞、錢義、班仲各領一軍,大破帝聖九彩飛鷂軍,斬敵一萬餘騎。飛鷂軍一蹶不振,十年之內都不曾重振聲威。
與飛鷂軍一戰之後,大甘騎兵忽然在帝聖九彩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是半月之後的姬地,大軍攻入姬地辛集。辛集在姬地是一個舉足輕重的重城,以集爲名,整個姬地有三成的交易買賣都在辛集,極是富足。大甘騎兵肆虐草海的消息早已傳到了姬地,這裡有重兵駐守,不過依舊難逃城破人亡的結局。
辛集之中有姬地王的一位親叔鎮守,常年屯兵八萬餘衆,沒想到還是抵擋不住大甘騎兵的鐵蹄,不單城破,更將姬地王的叔父梟首在城門之前。隨後大甘騎兵故技重施,縱火燒城,在姬地大軍馳援之前揚長而去,留下了一座被煙火籠罩的殘城。
這一戰,辛集城中的財物被劫掠三成有餘,雖說不算多,但已讓大甘騎兵盆滿鉢盈,多日之後,這支以大甘騎兵爲主的流寇人數非但不見少,而且還多了起來。
同月,大甘騎兵北上,從渠勒與姑墨兩族之間穿行而過,對渠勒秋毫無犯,但姑墨一族就此亡族,下場悽慘爲此番大甘騎兵北上之後草海諸地最甚一處,全族上下無一活口,震驚了整個草海。
不過,卻很少有人知道殺人者並非李落,而是姑墨的世仇,渠勒。
自姑墨滅族之後,草海諸部再沒有人敢小看這一支大甘騎兵,瑤庭、帝聖九彩、姬地、胡丹司皆派出精銳騎兵,追殺大甘將士,落雲也派出了一支數萬人的精兵,追討李落,誓要雪大甘北府之恥,爲死在李落手中的落雲頭賁蘇乍爾木報仇。
草海諸部聯軍南侵大甘,如今在草海腹地也多了一支聯軍,只爲圍剿李落,人數雖然及不上出兵大甘北府的將士,但加起來亦有十二三萬之衆,而且都是精銳之師,單論戰力,絲毫不遜色於相柳兒麾下兵馬。
草海聯軍的兵馬雖多,但仍是擋不住大甘的十三鬼將,神出鬼沒,縱橫草海,視諸部聯軍如無物。遊軍之形,乍動乍靜,避實擊虛,視贏撓盛,結陳趨地,斷繞四經,說白了就是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李落單是憑藉遊擊之法,就將這十數萬草海將士擾的苦不堪言,難以成勢。
更讓聯軍將士寒心的是時常聽聞有黑巾蒙面之人在大甘軍營進出,連番鏖戰,這支大甘騎兵的兵馬總數卻從未少過五萬之衆,不見少,反而有越來越多的意思,憤恨之餘,也不得不歎服李落的心術。
極北,骨雅,鹿野那伽。
草海血流漂杵的殘酷還沒有染指這片安詳靜謐的地方。
鹿野那伽在骨雅古老的語言中是聖地,或是聖壇的意思,這裡不僅是骨雅的聖地,而且還是整個草海,包括蒙厥在內所有部族牧民心中的聖地。
鹿野那伽其實並不是一座城池的名字,而是一座山的名字,這座山就屹立在草海極北荒原的邊緣處,自西向東,將草海一分爲二,南麓以南是草海族民世代休養生息的地方,北麓以北,則是草海的極北荒原。
這座山連綿數百里,或是更遠,就像是一個遠古巨人伸開雙臂,將極北荒原擋在了草海的深處。這座山的山勢和別處的山有些不一樣,少見山巒起伏的模樣,而且沒有支脈,只有一道主峰孤零零的伸展開來,當真要說起來,反倒是像一道千年之前,或者萬年之前修築的浩瀚龐大的城牆,歷經了無盡的歲月侵蝕,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鹿野那伽雖說是這整條山脈的名字,但在草海族民的口中,其實只有這條山脈的中心,那座唯一比別處要高出千丈的孤峰才真正稱得上鹿野那伽。在那座孤峰下,就是草海骨雅一族世代守護安居的地方。
孤峰要說起來其實並沒有名字,只因爲有了骨雅一族,所以當草海族民說起鹿野那伽的時候,多半就會想到這座孤峰,漸漸忘記了這整座山脈的名字纔是鹿野那伽。
孤峰分斷南北,山勢頗顯陡峭,而山下則是一馬平川的草原和丘陵,綠如墨,花似毯。但骨雅的族人卻從來沒有人在看上去更宜於居住的草原上安家,所有的骨雅族人都棲息在這道山脈之上,有高有低,沿着盤延的崎嶇山道,鑿山而居,依樹爲家。乍眼望過去,所有的房屋鱗次櫛比,點綴在山峰綠樹間,雖是樸素,但無一不是巧奪天工,好似是一尊上古大神費盡心思捏出來的一個精美飾物,極是好看。
如果李落看到孤峰南麓的模樣,大約會有些眼熟,這裡的房舍,和往生崖下的鬼市,遠在天南的夜霜鎮有些莫可名狀的相似,但精美細膩處卻遠在這兩地之上。
除此之外,南麓這側的樹要比尋常所見的參天巨木還要厚重高大三分,數人合抱的古木比比皆是,宛若一尊尊遠古樹神,守護着這片古老的土地。
孤峰中段,一個尋常小屋,兩道人影憑窗而立,眺望着遠處綠意漸濃的草海平原。
微風拂面,花香沁心。
如果李落在這裡,一定會驚出一身冷汗,窗前的兩個人影竟然是兩位故人,而且其中一位怕是李落未必願意在這個時候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