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布楚和艱難的吞嚥一下,像一隻受驚的小鳥,我見猶憐。
賀樓岱欽看也沒看呼延烽堂的屍首,徑直走到李落面前,含笑道:“幾個小賊,壞了本尊和少俠喝酒的興致,罪過。”
賀樓岱欽是主,李落是客,主家說話,客該尊禮。李落無奈之下起身一禮,平聲回道:“尊主言重了。”
賀樓岱欽哈哈一笑,招了招手,大笑道:“美人,端酒過來,本尊要和李少俠好好喝一杯,這往生醉如今整個往生崖也沒有多少了,本尊平時都不捨得喝,少俠有口福啊,哈哈。”
吉布楚和急忙走了過來,從桌上取了兩個酒杯,半跪在地上斟上酒,垂首靜候在一旁。
“來,少俠,請!”賀樓岱欽取了一杯,留給李落一杯。李落沒有推辭,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賀樓岱欽哈哈一笑,也喝完了杯中酒,似是回味的舔了舔嘴脣,不過看上去更像是聞到血食的兇獸模樣。
強敵環視,四面楚歌,酒入喉,李落也禁不住沉喝了一聲:“好酒。”
“哈哈,這杯往生醉比起你們天南的美酒如何?”
李落想了想,坦然回道:“各有千秋,不過若論酒純,這杯往生醉更勝一籌。”
賀樓岱欽眼中厲芒一閃,沒有殺氣,反倒是有些驚訝,驚訝李落在這等境地之下還能不卑不亢。
“既然酒還算好,不知道這斟酒的美人少俠可還如意。”賀樓岱欽探手一抓,將一旁的吉布楚和揪了過來,像拎着一隻小雞般舉到李落面前。
吉布楚和驚呼出聲,掙扎幾下,賀樓岱欽一聲冷哼,只見吉布楚和柔弱無骨的嬌軀輕輕一顫,認命般不再掙扎,只有一雙滿是驚恐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視着李落。
李落看了一眼吉布楚和,眉頭微微一皺,緩緩說道:“也很好。”
“哈哈,豈止是很好,簡直是難得的寶貝,嘗過之後就知道其中滋味,嘖嘖,別的女人和本尊的寶貝一比,一個是天上,一個是地下,哈哈。”賀樓岱欽大笑着,忽然收起了笑聲,聲音也冷淡了下來,“可惜本尊的這個寶貝喜歡俊俏模樣的男人,本尊這副尊容怕是倒她的胃口了。李少俠,本尊把她送給你,如何?”
“尊主……”吉布楚和悲吟道,聲音宛若鶯啼,就是鐵石也能融成柔水。
賀樓岱欽面無表情,漠然說道:“本尊把你送給李少俠是你的造化,本尊不捨得殺你,但你如果還留在本尊身邊,說不定哪天本尊就會要你的命。”
吉布楚和一顫,收聲不語,楚楚可憐的看着李落。
李落心中一沉,美色當前,先是利誘,後是威逼,賀樓岱欽定是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只是一時半刻李落卻尚無頭緒。不過當賀樓岱欽要將身邊的寵姬送給自己的時候,李落便知道這位鬼市雄主已起了殺心,不管賀樓岱欽能否得償所願,事過之後,一定容不下李落,也容不下吉布楚和。
絕世尤物,怎會輕易送人,哪怕賀樓岱欽膩煩了,這等梟雄之輩也一定會親手毀了自己曾經的心愛之物,而不會拱手送出。
虛與委蛇的手段李落不是不知道,只是心性清冷,卻有傲骨,要不然也擔不起大甘的萬里江山。行事的方法可以千變萬化,只是性子卻難改的很。李落並非不知道自己心性的缺點,只是懶的改,也不願改,就算端木沉舟當年勸告李落,鋒芒畢露必有後患,人非聖賢,豈有完人,李落畢竟不是梟雄之輩。
李落緩緩吐了一口氣,輕輕的笑了笑,望着賀樓岱欽和聲問道:“看了歌舞,品嚐了往生崖的美酒,還有佳人相伴,尊主想要什麼不妨明言。”
“好,痛快,本尊就喜歡和少俠這樣的人打交道。”賀樓岱欽鬆開吉布楚和,興許是抓的太緊,吉布楚和發出痛苦的悶哼,微微蜷縮在兩人身邊。
賀樓岱欽深深的看了李落一眼,平聲說道:“本尊爲少俠準備了龜茲的歌舞,還有往生崖最好的酒和最好的女人,少俠可千萬不要讓本尊失望。”
說完之後,賀樓岱欽沒有理會吉布楚和,轉身回了石臺。李落雙眉一展,心裡着實有些無奈傷神,沒想到草海蒼狼與賀樓岱欽的第一場當面交鋒卻落在了自己頭上。李落腦海中閃過胡和魯在臨池柳地邊仰首眺望的模樣,心中一寒,眼前種種,或許就是那位蒼狼旗令刻意爲之,而李落三人皆是棄子。
好深的算計,好狠辣的心腸,李落爲救錢義身陷是非洪流之中,而胡和魯卻能輕易捨棄追隨多年的生死弟兄,道果然還是不同。
吉布楚和麪容苦楚,看着賀樓岱欽,想要跟過去,不過卻沒有那份膽量,一時間彷徨失措,進退不得。
李落已經猜到賀樓岱欽心存殺意,只好打起精神周旋,至於吉布楚和,多一事不多,少一事不少,隨即溫顏一笑,和聲說道:“今日能與鬼市雄主一見,實屬有緣,我借花獻佛敬尊主一杯,有勞夫人斟酒了。”
吉布楚和一愣,見石臺上的賀樓岱欽臉上並無異色,只好應了一聲,輕移蓮步,作勢斟酒。李落自然而然的微微一收,將吉布楚和讓到了席間,留在龜茲舞姬一側,不管賀樓岱欽心裡有什麼打算,至少眼下不會瞧着那麼顯眼。
“我敬尊主一杯,無論敵友,李落都要多謝尊主款待之情。”李落說罷,不等賀樓岱欽言語,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空杯放回了桌上,卻被李落倒扣了起來,言下之意這是最後一杯酒,“敢問我的同行之人可在尊主手中?”
“在。”賀樓岱欽直言不諱道。
“尊主要怎樣才肯放人?”
賀樓岱欽打了個哈哈,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少俠的同伴本尊也是以禮相待,不會虧待了他,少俠放心好了。不過本尊有幾個疑問,倒是要請教請教少俠。”
“哦,不知道尊主有什麼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