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這個道理,雲妃娘娘自入宮以來,深受皇上眷顧,在後宮似乎沒有人能比得上。這些年雲妃娘娘在宮裡的所作所爲有目共睹,可曾聽說雲妃娘娘有恃寵驕橫之事發生麼?雲妃娘娘也不曾結黨營私,宜州素和府依舊還是原來的模樣,素和族中沒有一個人入朝爲官,試問單此一處又有幾人能及?凡國禮法度,雲妃娘娘可有越俎之嫌?”
李落說罷微微一頓,笑了笑,接道,“如果有,怕也等不到皇上宣旨的這一天,正因爲怕雲妃娘娘的人少,所以雲妃娘娘便難服衆。”
“不說德才,品性纔是立後之本,本王並非是說貴妃娘娘有什麼不好,而是民心如此。”
李落淡淡一笑,牧王口口聲聲民心如何,天下百姓有資格關心誰是皇后的也就那些人了,剩下的百姓只關心能吃飽飯,過上太平日子,少些不公之事就心滿意足了。
高高在上的王爺重臣,到底有幾個人知道什麼纔是民心。
“說到雲妃娘娘的品性,也許皇叔該向皇上直言進諫。”
萬隆帝老臉一紅,雲妃忍俊不禁,在這樣嚴肅壓抑的關頭險些笑出聲來,而李承文臉色一變,怒喝道:“大膽!”
李落歉然向三人一禮,緩緩說道:“宮中盛傳雲妃娘娘品行不端,怕還有我的緣故吧。”
萬隆帝眼中殺機一顯,寒聲說道:“日後誰若是再敢詆譭貴妃和玄樓,朕定斬不赦。”
李承文嚥了一口口水,沉聲說道:“宜州素和府來歷隱秘,貴妃娘娘出身素和府,難免會讓人有疑心。”
“早些年前就有傳言云妃娘娘來歷不明,不是良家閨秀,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想必暗中追查的人不在少數,至今還沒有確鑿的證據,如今看來倒像是空穴來風多一些。
如果此刻有明證,自然可以讓皇上收回成命;如果日後查出什麼,也一樣爲時不晚。”
“查不出並不一定就是沒有,倘若真的清清白白,當年南下宜州時爲什麼會惹出大甘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兩位白道前輩英雄出手?難不成他們是無理取鬧?”
李落暗歎一聲,這件事終究瞞不過,值得讓雍大先生和大和尚出手的人天下間本就不多。
萬隆帝這些年沒有提及此事,但多半已經知道。看着萬隆帝稍顯凝重的神情,或許這件事早已成了萬隆帝的心結。
“他們並非爲了雲妃娘娘。”
“哦,難道還是因爲你?”
“不錯。”
李落話音剛落,萬隆帝如釋重負,雲妃怔怔出神,李承文驟然變色,其餘衆人神色各異。有人懷疑一諾千金的大甘定天王說謊了,不過卻沒有人能揭穿,除非雍大先生和大和尚兩人當面對質。
巧的是,大和尚此刻就在長明宮前還沒有走。
“他們爲什麼找你?”
“因爲我身爲大甘皇子卻修習魔門刀法,魔道不分,是爲禍患。”李落淡淡說道。
李落修煉大羅刀已是天下皆知的秘密,朝中知道的人不在少數,只是誰也沒有說破。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看萬隆帝怎麼想了,萬隆帝如果不願追究,羣臣最好莫要開這個口。
李承文自然知道李落修習大羅刀一事,不單李承文知道,淳親王也知道,或許這也是淳親王父子日漸疏遠的緣由之一。
李承文沒有想到李落會在這個時候說起此事,而且竟然還是爲了雲妃這樣一位雖無明證,但已經認定了的魔門妖女。
李承文看着面容冷幽的李落,心底傳來陣陣涼意,莫非這個承載了大甘李氏中興之望的九皇子真的和這個妖女有染,竟然如此維護,不惜當雲妃的擋箭牌,如果太后知道被她寄予厚望的李落是如今這個模樣,還不知道會傷心成什麼樣子。
“刀法是死的,人是活的,玄樓修煉什麼刀法無關緊要,朕早就知道了。”萬隆帝大手一揮,朗聲說道,“承文,你可還有別的疑問?”
李承文一時語塞,李落爲雲妃出面辯解,此時此刻的確沒有一個理由來讓萬隆帝收回成命。
這時,李承文的忽然露出驚訝神色,微微一愣,目光投向白玉石臺的另一側。有人傳音入密,一看便知是暗中有人指點當年攔下雲妃和李落的江湖高手此刻就在長明宮前。
李承文朗聲喝道:“敢問是哪位江湖高人當年攔下貴妃娘娘南下去路?”
人羣中大和尚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唱了個佛號,大聲回道:“和尚在翠括山中和貴妃王爺有過一面之緣。”
李承文眼中閃過喜色,李落神情不變,雲妃卻稍顯緊張,雙手手指緊緊扣在一起,美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對面笑嘻嘻的大和尚。
“請教大師法號?”
“哈哈,咱家就是個野和尚,哪有什麼法號,就叫我大和尚吧。”
李承文一怔,好怪的名字,不過能有資格入宮觀戰,想必不會是江湖上的無名之輩。李承文抱拳一禮,敬足了大和尚禮數,和聲問道:“本王有一問,請教大師當年爲何要攔下他二人?”
“嘿嘿,和尚不記得了。”大和尚灑然笑道。
“什麼!?”李承文一陣氣悶,敢攔下一國皇妃和當朝殿下,竟然不記得緣由,說出去誰人能信?李承文深吸了一口氣,語氣轉冷道:“大師休要玩笑,此事關乎蒼生黎民,非同兒戲。”
“善哉善哉,和尚不記得就是不記得,出家人不打誑語,騙你作甚。蒼生黎民,哈哈,和尚遊歷四方,這說起天下百姓,王爺要是想聽,和尚倒是有的是話說。”
李承文氣急敗壞,當着萬隆帝的面也不能命人擒下這個信口雌黃的野和尚,沒曾想原本是要反戈一擊,倒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看着大和尚一臉坦然的神情,想必就沒有將牧王責難放在眼裡。
“膽敢私自攔下大甘皇妃皇子,如無緣由,其罪當誅。”李承文冷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