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依道友所言,你我以爻象之術定輸贏。”
羣雄一片譁然,道家兩宗宗主竟然最後真的用這麼一個法子來分出勝負,未免太讓人大失所望。
逍遙子不以爲意,環目一掃,笑道:“既然是爻象之術,那你我還需找一個公證人。”
逍遙子見三生道人點了點頭,隨即望向白玉石臺右側,沒有多餘打量的意思,看着李落朗聲說道:“王爺,不知可否爲老道和三生道友做個公證?”
李落面容清冷,不見異色,不過卻有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意,如果不是摻雜了一個萬隆帝和雲妃,李落多半會直言拒絕,不過倘若眼下回絕逍遙子,恐怕萬隆帝和雲妃的面子不好過。
李落看了一眼石臺左側的萬隆帝,平聲說道:“此乃關乎道家兩宗的大事,前輩不如另擇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輩作爲公證吧。”
逍遙子大笑一聲道:“這裡的確有不少德高望重的江湖同道,不過王爺是道家的有緣人,讓王爺作爲公證最是恰當不過。”
“有緣人?”李落眉頭一皺,平聲說道,“我倒是沒有覺得我與道家哪裡有緣。”
逍遙子睿智的看着李落,含笑說道:“百年間不曾重現人間的問道花出現在王爺手中,化勁成型的手法也頗具道意,哈哈,這難道不是和道家有緣麼?”
李落眼孔微微一緊,頗具道意,莫非逍遙子已看出李落所用的斗轉星移是道家絕學?不過逍遙子師出道家天宗,就算未必知曉道觀天書所載的武功絕技,但道家秘藏中或許記載有這門奇功絕藝也未可知。
就在這時,萬隆帝揚聲說道:“玄樓,既然天宗真人有所請,你就去做這個公證吧。除了真人所說的你和道家有緣之外,這次鬥法選在長明宮前,大甘朝廷怎能置身事外,不可推辭。”
李落張了張口,萬隆帝身旁的雲妃娘娘巧笑嫣嫣,一望便知這隻怕又是雲妃在萬隆帝身邊吹了耳旁風。聖命之下,李落不得不從,只好嗯了一聲,上前做這個無可奈何的公證人。今夜道家鬥法,本是絕豔,只可惜處處都有李落這個外人的身影,決計又是一番江湖之中茶餘飯後的談資。
到了兩人近前,李落行了一禮,默不做聲的站在下首處,臉上固然沒有什麼不情願的模樣,但也絕沒有什麼太好的臉色,平平淡淡,瞧在三生和逍遙子眼中都能看出李落多半是勉爲其難。
逍遙子似乎看不到李落的不情不願,含笑稱謝,讓三生暗暗稱奇。萬隆帝爲示公允,命宮中侍衛取來爻象所用的龜甲諸物,待侍衛奉上之後,萬隆帝先行查驗了查驗,而後命人送了過去。李落接過龜甲諸物,放在三生和逍遙子身前,平聲說道:“請過目。”
逍遙子哈哈一笑,揮了揮衣袖道:“甚好。”
三生看了逍遙子一眼,對逍遙子如此淡然的神態頗有不解。而兩人身前的李落更覺古怪,逍遙子似乎根本就不在意這場道家鬥法的輸贏,贏也好,輸也罷,就算是天宗的何去何從也沒有在這位睿智的老道士心中引起半點波瀾。
三生掃了一眼龜甲,輕輕點了點頭。李落深吸了一口氣,不管是不是出於情願,到了這個時候該做的事也不能馬虎,隨即將兩片龜甲合在一處,運指一彈,指勁擊在龜甲上,一聲繞樑的鳴響聲傳了出去,掩蓋了龜甲內銅錢翻滾碰撞的聲音。
良久之後,龜甲內的銅錢已各自落位,龜甲的鳴響聲才漸漸散去。場中諸人看的真真切切,這一指精純指勁斷無徇私舞弊的可能,而後的輸贏就看誰的運道更勝一籌了。
龜甲靜靜的橫在三人眼前,逍遙子笑道:“道友,請。”
“正六逆七。”三生似乎想早些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鬥法,聞言沒有客套,平聲回道。
“那老道就猜正七逆六。”逍遙子隨意說道,“王爺,請代爲一觀。”
身在其中的李落看着龜甲,忽然間一股極其荒謬的感覺從心底冒了出來,用這種方法來定一派宗門的歸屬當真是天下奇聞,端可稱得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也不知道道家兩宗的門人此刻心裡有什麼感觸。
李落直視三生與逍遙子二人,一隻手輕輕按在上面的這塊龜甲背上,運勁一吸,龜甲直直向上提起,沒有碰到底下的龜甲分毫。
羣豪引頸眺望,只是看不見龜甲中銅錢的情形,這場別開生面的鬥法倒叫人大開眼界,說不上好壞,但的的確確新奇的很。
龜甲打開之後,李落這才低頭望了一眼,一望之下,很明顯的愣了愣神,臉上微微有驚訝之色。雲妃眼中異芒連閃,不過還算鎮定,場中諸人神色各異,擔憂、好奇、面無表情種種衆生百相。
萬隆帝已經急不可耐,大聲叫道:“玄樓,結果如何?”
李落回頭怔怔的看着萬隆帝,張了張口,又再回頭看了一眼龜甲之內,這才緩緩說道:“回稟聖上,恰是正六逆七。”
結果揭曉之後,長明宮前傳出一陣壓抑低沉的嘆息聲,只分辨聲音,似乎還是恭喜三生得勝的少些,惋惜逍遙子的多些。雲妃臉上慢慢放緩,不過眼中的炙熱更勝,就是在黑夜燈火下也能瞧見臉頰上的一抹紅暈。
三生亦微微有些吃驚,起身走到龜甲前看了一眼,靜靜的站在龜甲旁,半晌默不做聲。羣雄不解其意,還以爲是李落有徇私之嫌,只有李落隱隱猜到三生的念頭。三生的本意是要堂堂正正的勝過逍遙子,告訴天下羣豪和道家門人,自己纔是最有資格執掌雪驪劍的道家傳人。可是這樣一來,這場鬥法的結果就大打折扣,三生勝在運氣,並不見得才學比逍遙子更勝一籌。
李落微微一嘆,三生固然聰慧絕倫,但遇到這樣的變故也會心生魔障,隨即低聲說道:“三生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