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幾人見狀知道萬隆帝心意已定,喚幾人過來也只是和這位道家一派的宗主見一面而已,說不得過些日子就得鞍前馬後勞碌一番了。
“這件事朕允了,一月之後長明宮朕也會到場,看一看道家鬥法是何等一番景象。”
三生微微一笑,頷首一禮,並沒有什麼受寵若驚的表情,淡然自若。
“鬥法論道一事道長如果有什麼差遣,就交給朕的幾個皇兒辦就好。”
三生舉目一掃,淡淡輕笑道:“如此有勞幾位殿下了。”
李落幾人相顧無言,已到了這般地步,只能領旨而已。萬隆帝又再閒談片刻,言語之中對這位道家地人宗宗主極是推崇敬佩,只是這位三生道人卻平淡的很,神色坦然,不卑不亢。
殿中的萬隆帝勤學好問,對道家道法生出了極大的興趣,不管是道法精義還是道家諸如辟穀之類的養生之道,萬隆帝都仔細聆聽。三生道人言語不多,每每說話便是畫龍點睛之處,只將萬隆帝聽得心癢難耐,恨不得馬上命人將三生所言立字爲書。
雲妃和顏陪在一旁,神情也頗顯專注,自從李玄澤幾人應下此事後就沒有再多看李落幾人一眼,彷彿眼中只剩下萬隆帝和這位道家地人宗宗主。
淑妃初時隱含不屑,約莫以爲這位三生道人只是豔色驚人的江湖騙子而已,不過聽了幾句臉色漸漸肅穆起來,單以對道的理解和見解,此刻的乾清殿的確沒有幾個人能及得上。
有些莫名其妙,李落凝神思索,借長明宮鬥法論道太是輕率了,朝中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有微詞。不過看着萬隆帝對三生道人惜字如金的修身之道如此濃厚的興趣,大約也猜得出來萬隆帝爲何如此看重這位道家一派宗主了。
萬隆帝興致大好,隨意打發李落幾人自去忙碌,和三生道人留在乾清殿暢談論道。
出了殿門,李玄慈回頭望了一眼,沉聲問道:“這位三生道長什麼來頭?”
“咦,她不是道家地人宗宗主麼?”李玄憫不解回道。
李玄慈咧了咧嘴,沒有吭聲。李落笑道:“七哥的意思是想知道這位三生道長如何進得宮,又是什麼人引見給皇上的。”
李玄憫恍然大悟,哦了一聲,隨即臉微微一紅,嘿嘿笑了一聲。李玄澤搖了搖頭,凝神說道:“今日之前都不曾聽說宮中來了這樣一位道家高人,有些古怪。”
“難不成是憑空冒出來的?”李玄慈不以爲然道。
四個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皆是一頭霧水的模樣。李落沉吟不語,事出突然,沒有絲毫預兆,而且萬隆帝時至今日還沒有下詔立後,平白在這個時候攬下這樣一件事,其中如果沒有什麼蹊蹺任是誰也不會相信了。
道家天宗,在殿中時李落不便出言詢問,這位此次與三生道人鬥法論道的天宗宗主會不會就是逍遙子,倘若是他,大甘朝廷和大隱於市轉寰的餘地只會越來越小,先回去棄名樓問問翟廖語再做定奪。
就在李落四人揣測之際,淑妃從乾清殿走了出來,看了不遠處四人一眼,張了張口,又把留住幾人的呼聲嚥了下去,輕輕搖了搖頭,眉宇間藏着一抹重重的憂色,微微一嘆,緩緩離開了乾清殿。
李落離開乾清殿之後婉拒李玄澤幾人相邀小聚,回去棄名樓,心中卻還記掛着剛剛入城的穀梁淚。
到了棄名樓時穀梁淚已經回府了,李落沒有驚動府中衆人,獨自一人到了穀梁淚所居的香閨之外。
穀梁淚雖然是李落明媒正娶的王妃,只是此刻屋前的李落卻有些進退不得的爲難,每每想起屋中人就是自己的髮妻,這個念頭就好像煙雲迷霧,明知道這是真的,只不過心底深處總有陣陣虛無縹緲的感覺,就像是在半睡半醒之間,亦真也亦假。
李落駐足片刻,勉強將自己從恍惚般如同夢境的心緒中拉了回來,深吸了一口氣,緩步走到門前,輕叩屋門,就聽見屋中谷樑淚略微帶些疲倦的柔聲喚道:“誰?”
“是我。”
“啊,王爺回來了。”聽不到屋中有走動的聲音,屋門輕輕一震,中分而開,露出一張沒有半點瑕疵的臉,眼角微微掛着一絲倦意,滿含歉意的看着李落。
李落呆呆的望着站在屋裡的穀梁淚,在這一刻,李落整個心神皆被眼前玉人所攝,魂不知歸處,只是愣愣的看着。但凡一個能拿得起兵刃的人,就足以取走此刻李落的性命。
穀梁淚抿嘴一笑,成婚之後李落很少在卓城長留,兩個人聚少離多,而且就算在府中時也是相敬如賓,可以算作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王爺發什麼呆呢?”
李落回過神來,吐了一口氣,誠顏讚道:“你真的很好看。”
穀梁淚玉容微紅,含嗔帶羞,美目流盼,輕輕哼了一聲,讓開身子,徑自走到桌前爲李落斟了一杯茶,溫柔的放在桌邊。
李落摸了摸鼻尖,脫口而出的肺腑之言讓兩個人之間平白罩上一層尷尬的意味,好半天了誰也沒有說話。
李落坐在桌邊椅上喝着茶,心中縱有千言萬語,但到了此刻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不停的喝着茶杯裡的茶水。猛然間李落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並不是要說什麼,只要能留在穀梁淚身邊喝一杯茶,看她一眼,知道她安好就足夠了。
想明白之後,李落不由自主的在嘴角彎起一道淺淺的笑意。穀梁淚也沒有說話,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等着李落喝完了茶便又添上一杯而已。
“王爺過來只是爲了喝茶麼?”穀梁淚輕笑說道。
“嗯。”李落展顏回道,“過來之前也沒有想好要說什麼,過來之後更忘了該說什麼,哈哈,除了喝茶好像別的事都忘記了,不說也罷,只是喝一杯茶也不錯。”
穀梁淚極是溫柔的笑了笑,自然能聽出李落話中的遷就和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