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菩薩把胡成武帶到了無人之處,將他放下,隨手在他身上拍了一掌,便解了他身上的禁制。胡成武試着運了運氣,發現真氣運轉自如,對地藏菩薩不禁有些感激,朝對方一拜,道:“晚輩胡成武,謝過前輩救命之恩。”地藏菩薩道:“胡總鏢頭,你清楚貴鏢局當前的狀況嗎?”胡成武神色黯然,道:“敝鏢局惹火上身,百口莫辯,也只有認栽了。”地藏菩薩怪笑道:“如果我有辦法幫你,你如何謝我?”
胡成武面上一喜,道:“前輩若能幫胡某度過險境,胡某肝腦塗地,願效犬馬之勞。”地藏菩薩搖搖頭,道:“你領悟錯了,我的意思不是把你安全送到你要去的地方,而是要你說老實,然後再想辦法幫你。”胡成武臉上悽然一笑,道:“原來全都是爲了藏寶圖,胡某不是一次說過,身上絕無什麼藏寶圖,這當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地藏菩薩冷聲道:“胡總鏢頭,貴鏢局現在大禍臨頭,你還顧着什麼狗屁的鏢局規矩,你仔細想想,這是不是人家故意在整你。”
胡成武道:“整我?”地藏菩薩道:“縱然不是針對你,但你卻成了人家利用的棋子。”胡成武一臉迷惑,道:“前輩,你說我上了別人的當?”地藏菩薩道:“不錯。我問你,託鏢之人是誰?長得什麼樣子?”胡成武想了想,終於如實說道:“他是個蒙着黑紗的高個子男人,武功好像很高的樣兒。”地藏菩薩道:“你再仔細想想,他有何特徵?”胡成武道:“沒什麼特徵啊,如果有的話,他說着一口流利的京腔。”地藏菩薩道:“你再見到他的話,能否聽得出來?”
胡成武點頭道:“應該可以聽得出。”地藏菩薩笑道:“好。我再問你,他是如何託鏢的?你要是有所隱瞞的話,我只怕幫不上任何忙。”胡成武對他有一種無法用語言說出的信任,道:“胡某走鏢多年,見識了不少場面,也是有些看人本領的。前輩與其他人有些不一樣,我相信前輩,只要前輩能幫我,我什麼都願說。”頓了頓,道:“半個月前,敝鏢局來了一個託鏢的人,這人就是那蒙面高個男子,他口氣極大,一進門就要見我。我把帶到密室,與之交談,才知他要保十二箱上等的綢緞和一個竹筒。十二箱上等綢緞是明鏢,竹筒是暗鏢。明鏢保價是三千兩銀子,暗鏢的保價卻大得超出我的想象之外。他拿出一個錦盒,打開來撿了一串翡翠珠鏈給我,說暗鏢按時送達的話,另外一串翡翠珠鏈也將奉送。那兩串翡翠珠鏈晶瑩華美,一串就已價值數十萬,兩串成對,又不知高了多少倍。
我見了,有些心動,但也深知事關重大,便叫來七個副總鏢頭,一起商議。大家商量了半天,也沒個結果,那蒙面高個男子忽然冷笑着說:哼,想不到天下第一鏢局竟不敢接鏢,我看胡總鏢頭乾脆關了門,在家數些銀子過日子算了!我一聽,頓時生氣,七位副總鏢頭也爲之動怒,都說這鏢我們保定了。也是我當時正在氣頭上,便一口答應了他。之後,他與我詳談了半會,規矩卻恁多,什麼每天只能走多少路程,什麼要依照他所給的地圖路線走,最後,拿了半片象牙給我,一旦我到了目的地,拿出來與接貨之人一對,便可交貨。”
說到這,從包袱中掏出個盒子,打開一看,裡面確實裝着半片象牙。那象牙也不知被什麼利器斬斷,切口處毫無痕跡。地藏菩薩拿起來看了一會,忽然有了想法,將象牙放回原位,道:“竹筒呢?可否讓我看看?”胡成武從包袱中拿出一把匕首,捋起褲管,露出結實的小腿。
“你幹什麼?”地藏菩薩奇道。胡成武一刀割在小腿上,眉頭一皺,卻沒哼出聲來。之後,便見他用匕首從肉中挑出一個用油紙裹着的小竹筒。他慘笑道:“我們纔出門兩天,也不知是哪個雜碎傳出我們所保之物是藏寶圖,我爲了以防萬一,便把竹筒藏在了肉內,這事連七個副總鏢頭也不知道。”地藏菩薩見了,油然升起一股敬意,更加堅定幫他之心。
胡成武正要包紮傷口,地藏菩薩道:“讓我來。”伸掌在傷口邊上揉了兩下。胡成武只覺一股清涼的氣流自他掌內傳入肉內,十分舒服,片刻之後,傷口竟然痊癒,連傷疤也不曾留下。胡成武驚歎不已,暗道:“這位前輩武功出神入化,在他面前,我就像個小孩子似的。這就叫山外有人,人外有人吧。”撕開油紙,拿出竹筒,遞給地藏菩薩。
地藏菩薩伸手接過,只見竹筒兩寸長短,呈橢圓形,其上有一道密封的口子,想來便是啓開之所,想了想,交給胡成武,道:“胡總鏢頭,你現在就立即趕去目的地,我在你後面跟着。我倒要看看他們是些什麼人物。”胡成武本以爲他會弄開來看看,孰料他竟毫不動心,對他越發敬佩。須知那藏寶圖有可能就藏着竹筒內,換成別人的話,只怕早已急迫地打開一睹究竟。
胡成武將竹筒貼身藏好,向地藏菩薩拱了拱手,施展輕功,飛快的跑去。不久,他看清了道路,勁往西北奔去。當他來到“將軍峽”時,除了劉三的屍體外,再也沒有人。穿過“將軍峽”,出了數裡,耳邊傳來地藏菩薩那怪異的聲音道:“胡總鏢頭,待會見到接頭之人,小心他施加暗算。”胡成武回頭一望,茫茫大地,哪裡有他的身影,暗道:“他武功這般高,定能幫我解除一切困難,事後只要我還活着,縱然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於他。”
疾奔了二十多裡,遠遠望見一座廢棄的土堡。到了近前,身形一止,四下掃了掃,飛身越過一道土牆。這土堡也不知建於何年何月,被風雨侵蝕得不像樣子,堡內道路縱橫交錯,宛如迷宮,若非胡成武有地圖,早已迷失方位。
很快,他來到了一座土屋之前,呱呱呱叫了三聲。等了一會,沒有人出來接應,好不奇怪。正要再叫時,忽聽身後有腳步聲,轉身一瞧,只見是一個臉色青青的漢子。
“別叫了,你就是胡成武?”漢子問道。胡成武道:“不錯。”漢子笑道:“好,你跟我來。”轉身領路。胡成武記着地藏菩薩的話,沒動,沉聲道:“我哪兒也不去,把象牙拿出來,我要交貨。”漢子回頭道:“象牙不在我身上,你要交貨,就跟我來。”也不管胡成武會不會跟來,大步而去。胡成武猶豫了一下,便也跟了上去。
漢子東轉西拐,把胡成武弄得暈頭轉向,禁不住道:“你究竟要把我帶到哪裡?再這樣下去,休怪我毀約。”漢子笑道:“馬上就到了,馬上就到了,你看,這不是到了嗎?”走到一座土屋前,伸手推門,走了進去,回頭道:“胡總鏢頭,裡面請。”胡成武想了想,一腳踏入屋中。
漢子隨手將門合上,笑道:“胡總鏢頭請稍等,我去拿象牙出來。”走入後堂,過了一會,只見他拿着半片象牙走了進來,笑道:“胡總鏢頭,咱們對一對。”胡成武拿出象牙,湊上去與他一對。就在這時,那漢子面色一沉,一掌劈出,胡成武早有防備,及時閃開,怒道:“你這是幹什麼?”
“砰”的一聲,屋門被人一腳踢開,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者攔在了門前,哈哈笑道:“胡成武,今天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隨後,一個徐娘半老的妖婦從後堂躍出來,手中提着兩把短刀,格格笑道:“胡總鏢頭,你好本事啊,竟把劉三給殺了。”胡成武不動聲色,道:“好啊,這原來是個圈套,虧我千里迢迢押鏢而來,哼,都有什麼人,全都出來吧,胡某要把你們一個個的殺光。”拿出匕首,在胸前一揮,勁風嘶嘶作響。
那老者不屑的望着胡成武,道:“胡成武,你有多少斤兩,我們清楚得很。劉三老弟刀法精湛,定是你施展詭計,將他**了。說,是不是這樣?”胡成武道:“那廝攔住我的去路,我當然不會放過他。奇怪,你們既然是接頭的人,怎會阻攔於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老者“呸”了一聲,罵道:“你們金刀鏢局真是狗屎運氣,竟然會恰好碰上孔海山與倪元超的徒弟成婚,不然,昨夜早已鬧了個天翻地覆,你胡成武的小命還會留得到現在嗎?”胡成武氣得幾乎當場昏倒,掏出竹筒,厲聲道:“這麼說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個圈套?這竹筒裡什麼都沒有?”老者冷笑道:“你既然猜出來了,還能活着出去嗎?看掌!”一掌印向胡成武,掌風澎湃。
胡成武見他掌心有個硃砂般的紅點,叫道:“硃砂掌!”話聲未了,忽聽“咚”的一聲,老者身上那強大的氣勢驟然消失,面上帶着古怪的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同一時間,那漢子面色大變,往後堂掠去。
一條人影從門外疾掠而進,伸手一抓,漢子只覺巨大的吸力襲來,人懸空往後飛退。驀地,三枚黑漆漆的毒針從後堂內疾電射出,無聲無息的打在漢子身上,卻產生了巨大的推力,撞向來人。
從門外掠進來的是地藏菩薩,只見他冷哼一聲,一腳踢開漢子飛來的屍體,掠入後堂,連過了五道門房,已至盡頭,打出毒針的人不知所蹤。地藏菩薩陡然拔地而起,身上發出一股駭人的力量,頓時,頭頂破開一個大洞,地藏菩薩從洞口飛了出去,沖天而起,直到十丈高下時,才見得東邊有一道人影一閃而逝。
他輕功雖高,但對方已遠在天邊,又怎能追得上。落回土屋,來到客廳,只見胡成武已把那妖婦制住。那妖婦身上有一處刀傷,顯然是胡成武用匕首割的。胡成武將她與那老者放到一塊,雙目噴火,要不是這兩人還有用處,他早已在兩人身上捅他個幾十刀方纔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