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中,慘烈的廝殺持續了半個時辰後,明軍已然不敵。論武學高手數量,自然是明軍多,但戰場上的勝負,並不單靠高手多就能取勝,最主要的還得看全軍氣勢。在瓦剌鐵騎的一次次衝擊下,有的明兵抵擋不住,爲了保命,轉身逃跑。
有第一個人逃,就有第二個人逃,很快,明軍的東首出現了一個缺口,數千瓦剌兵從此而入,瘋狂的追殺着敗逃的明兵。
當瓦剌兵追至一片民居之後,忽聽震天的怒吼聲傳來,瓦剌兵們怔了一怔,還以爲民居中埋伏有明兵,正遲疑間,但見無數的青壯年百姓爬上了屋頂,有的舉着磚頭,有的舉着大石,在一箇中年漢子的指揮下,往瓦剌兵中投來。頓時,宛如下了一場石雨,砸死、砸傷了不少瓦剌兵。
瓦剌兵們怎麼也想不到百姓會趕來給明兵助陣,氣得要殺掉這些百姓,但百姓多在高處,他們又不會飛,竟是毫無辦法。那些敗逃的明兵見百姓都不要命的抗擊瓦剌兵,心中慚愧之極,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跟韃子拼了”,於是,紛紛轉身殺了回來,與瓦剌兵激戰於一處。正是在這種軍民共同抵抗的形勢下,這股瓦剌兵才前進不得。不久,明軍的援兵趕來,兩面夾攻,這股瓦剌兵一見形勢不對,邊殺邊退,東首的缺口又補上了。
也先本以爲今天的攻城會取得一定的戰果,但廝殺了許久,如同往日一樣,沒有什麼進展,只好率軍撤退。明軍追擊了一段之後,才鳴金收兵。
也先回到主營後,吩咐屬下去叫周風來見他,誰料,屬下去了沒多久,回來報說,公主身子不適,也先聽了,怔了一怔,前去看望,卻被周風的侍女擋在了帳外,說公主已經睡下。也先好不鬱悶,回到帳中後,喝了不少悶酒。
當晚,也先出外散心,竟聽到有士兵說再過兩天,太師或許會退兵,也先大怒,把那名士兵抓來問罪,幸虧伯顏帖木兒聽說後,及時趕來,才救了那名士兵一命。但這事卻在軍中傳開,好多人嘴上不說,心中卻有了退走的準備。
深夜,也先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着,一閉上眼,面前總是浮現孛羅臨死時的那張臉,似在怪他不爲他報仇,正不耐煩,忽聽到帳外有人說話,仔細一聽,卻是周風在詢問守衛,忙起身大叫道:“妹妹,你進來吧。”
周風進賬後,見他雙目發紅,知他又想起了孛羅,安慰了幾句,突然問道:“大哥,你覺得我們還有打下去的必要嗎?”
也先呆了一呆,沉聲道:“難道你也要讓我退兵嗎?”
周風低頭沉思,過了一會,緩緩的道:“大哥,我思考再三,我們還是退兵吧。”
也先道:“你不想爲孛羅報仇了嗎?難道我們這次前來,只是一個玩笑!”
周風道:“大哥,你聽我說,我們……”
也先截口道:“你什麼都不要說了,我是不會退兵的。我本以爲你會在這個時候給大哥鼓勵,但我沒想到,你竟會說出讓我退兵的話。你太讓我失望了。”
周風嘆了一聲,道:“大哥,如果居庸關被我們攻破的話,我們還有一半的勝算,但現在居庸關久攻不破,我們的勝算實在太渺茫。況且,明朝的勤王之師越來越多,我怕我軍會被圍困。”
也先道:“有什麼好怕的!沒有其他的事,你就歇息去吧。”
周風道:“大哥,你聽我一言,我們現在退兵的話,還來得及。”
也先賭氣似的道:“不攻下京城我絕不退兵!”
周風聽後,知道他還在氣頭上,不敢再勸,退出了帳外。
第二天,也先又領兵攻城三次,但均是以失敗而告終。周風眼見攻城無望,極力勸說也先退兵。到了這時,也先的意念開始動搖。隨後,還在養傷中的阿日斯蘭前來勸說,他不得不起了退兵的念頭。正如周風分析的那樣,如果他不退兵的話,很有可能在將來被明朝的勤王之師所圍困。有了念頭不代表有行動,也先沒有當天退兵,說是想再等一兩天。可是,就在這天晚上,一件令他終生難以忘記的事發生了。
三更過後,德勝門外,明軍安放了數十門火炮,將炮口對準瓦剌兵的主營。一個神機營的將領一聲令下後,數十門火炮齊發,朝瓦剌的營地輪番轟炸。頓時,瓦剌軍中一片火海,許多瓦剌兵死在了火炮的轟擊之下。
也先早已被火炮聲驚醒,剛走出自己的帳篷,一發炮彈飛來,將他的帳篷炸得倒下,他嚇了一大跳,正好看到周風、四大尊者和呼和巴日趕到,要他趕快撤軍。也先又怒又恨,但又不得不下令全軍撤走。這一晚,也先是撤軍走了,但就因爲他的遲疑,被火炮轟死的瓦剌兵竟有萬數之多。至此,歷史上的京師保衛戰以大明勝利告終。
就在當夜,瓦剌軍中被火炮狂轟亂炸的時候,七條人影趁着軍中亂成一團,偷偷的溜走。七人遠離火炮的攻擊範圍之後,才放緩了身形。月光下,只見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老僧,這老僧不是別個,正是大成,與他溜出瓦剌軍營的人是六個魔君。
大成回頭望去,依稀見到火光,道:“幸虧我們逃得快,要是被火炮打中的話,任你武功再高,就算不死,也得殘廢。”
幽靈魔君羅安通以前是錦衣衛中人,當然清楚火炮的威力,詫道:“于謙可真夠膽大的,難道他不怕把朱祁鎮轟死在瓦剌軍中嗎?”
鬼王魔君凌雲子冷冷一笑,道:“于謙的膽子再大,也不敢幹這種事。”
閻羅魔君雲中嶽不信的道:“于謙不敢的話,誰還敢?”
凌雲子道:“我問你,現在誰是皇帝?”
雲中嶽聽了,心頭一動,問道:“真是朱祁鈺下令發炮的?”
凌雲子陰笑道:“除了他之外,誰還敢幹出這等事來?”
勾魂魔君魚小酉道:“朱祁鈺撿了皇位坐,自然是不肯下來。轟死朱祁鎮的話,他的皇位就坐得更踏實了,換成我的話,我也會這麼幹的。”
無常魔君太叔銓問道:“真要如你們所說,朱祁鈺爲什麼不在我們第一天到京城的時候下令發炮?”
凌雲子“嘿嘿”一笑,道:“我們剛到的時候,朱祁鈺真要下令亂髮炮的話,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讓羣臣說他不顧太上皇的安危。”
奪魄魔君奚仲發道:“他現在這麼做,難道就不怕了嗎?”
凌雲子道:“現在的他,想是認爲我們攻不下京城,他的龍椅坐穩,自然是什麼都不怕。誰敢說他誰倒黴。”
大成道:“你們都別猜了,不知你們今後有什麼打算?”
太叔銓苦笑一聲,道:“還能有什麼打算,找個地方隱姓埋名,了此餘生。”
奚仲發無限感慨的道:“是啊,江湖已無我們立足之地,我看也只有這麼一條路可選。”
話音剛落,忽聽前面傳來冷冷的一笑。七人一驚,大成喝問道:“誰?”
“我!”
“你是誰?”
“收你們做手下的人。”
凌雲子聽了,哈哈一笑,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口出狂言。”
這時,七人急掠上前,只見十丈開外,背對着他們,站了一個黑衣人。
“不信的話,你可以上來試試。”
凌雲子冷笑道:“正有此意。”正要上去教訓教訓對方,忽聽黑衣人冷氣森森的用警告口吻道:“你要想好了,一旦動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凌雲子的武功雖然不是絕頂,但也是超一流的,聽了黑衣人的話,有些不屑的道:“懶蛤蟆打哈欠,你以爲你是誰?”“錚”的一聲,拔劍出鞘,飛身而出,疾如閃電的刺出十數劍,這是崆峒派“七拙劍法”中最具有殺傷力的一招,江湖中的一般高手碰上,只有斃命的份。不料,那人陡然轉過身來,雙眼一瞪,氣勢強大到極點,一股怪異的真氣衝出,將凌雲子的身軀擋在了兩丈外,劍氣射出,到了黑衣人身前一尺處,即刻被真氣化解。
凌雲子見這一招攻不進去,驚駭無比,這才知道對方的武功比他不知高了多少倍。黑衣人臉上冷冷一笑,身子微微一側,凌雲子只覺一股龐大的力量撞來,忙運足功力,左掌閃電拍出。
“砰”的一聲,黑衣人站立不動,凌雲子飛了出去,滾到地上後,發出痛苦的呻吟。
大成等人見這黑衣人的武功遠在他們之上,哪裡還敢學凌雲子,連大氣也不敢出。
這黑衣人看年紀也就六十出頭,但就憑他剛纔的表現,起碼也有百年功力,把凌雲子震飛出去後,只聽他冷冷的道:“你先前辱罵於我,我本該殺了你,但我見你武功還不錯,繞你一次,今後若再不敬,休怪我取你性命。”
凌雲子忍着胸口的疼痛爬了起來,跪在地上道:“主人在上,請受凌雲子一拜。”當着大成等人的面,給黑衣人磕了一個頭。
大成等人雖然驚懼黑衣人的武功,但還不至於害怕到給黑衣人下跪,靜立不動。
黑衣人哼了一聲,道:“你們是想看我的真功夫嗎,好,我就讓你們見識見識。”說完,雙掌緩緩推出,大成等人突覺一股壓力襲來,不運功抵抗還好,剛一運功,六人“哎呀”一聲叫,竟坐到了地上去,震驚的望着黑衣人。
黑衣人道:“這是我的獨門武學,如果你們想學的話,我會傳授給你們。”
六人只覺對方的武功高得不可思議,生怕他惱怒之下取自己性命,忙學凌雲子的樣,朝他下跪叩頭。
黑衣人淡淡一笑,道:“今後,你們七個就是我的手下了。你們不要覺得委屈,我是不會虧待你們的。在我的教導下,多則八年,少則五年,你們的本事比起現在來,一定會提升十倍以上,隨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