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峨眉派。二月十一。
早些時候,原本一片平靜的峨眉山開始多了一些不明來歷的人。第一天,這些人還只是一二十人,但過了一夜,人數便多達五六十。
峨眉派人數不少,要對付這五六十人,並不是一件難事,但峨眉派的現任掌門圓真師太見多識廣,早已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她選擇了按兵不動。
原先,部分峨眉弟子說要下山教訓教訓這些人,圓真師太不但沒有允許,反而訓斥了這些弟子一頓。事後,圓真師太嚴令全派上下,除了奉命探聽消息的弟子外,其他人不得擅自行動,出去與來人發生衝突,違令者,逐出師門。
就在當天夜裡,圓真師太向兩個峨眉俗家弟子叮囑了一番之後,讓她們偷偷離去了,而這兩個俗家弟子,正是陳真真和趙荷素。
這一日,已經是陳真真和趙荷素離開峨眉的第五日了。隨着山下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圓真師太的面色也一天比一天凝重。她雖然早已料到獨孤九天不會放過峨眉派,早晚會派人攻打過來,但她每一次聽到山下來人的人數比上一次多的時候,她的心便不好過。以峨眉派的實力,能擋得住獨孤九天派來的“大軍”麼?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是戰?還是歸順?聽上去很簡單,但對於圓真師太來說,這不是一道選擇題,而是一副重得不能再重的擔子。倘若是戰,峨眉派九死一生,將會從武林中除名。倘若是歸順,峨眉派的名聲雖在,但她必將成爲峨眉派有史以來,最大的罪人。
很多時候,圓真師太想選擇“歸順”,寧願讓自己揹負峨眉千古罪人的罵名,也要保住峨眉派的基業,但一到關鍵時候,她都放棄了。因爲她看得出來,峨眉派上下,沒有一個是貪生怕死的人。她們雖然都是女子,但她們的氣概,卻絕非許多男子能比。從她們每日苦練劍法的行動中,圓真師太明白了她們的想法: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午飯剛過,山下的人蠢蠢欲動,七八十個裝作遊山玩水的人,正一步步的接近峨眉派。距離山門還有三四丈的當兒,十個峨眉弟子從山門後掠了出來,素手按在劍柄上,冷冷地瞪着這些人,一言不發。這十個峨眉弟子中,半數是出家人,半數是俗家弟子。
所來的這七八十個人中,除了幾個看上去是一流好手外,其他的人,要麼是二三流,要麼是不入流。爲首的一個,是一位身材略胖的中年人,團團的一張臉,手裡拿着一把扇子。
只見這中年人拿着扇子一抱拳,笑道:“各位峨眉派的朋友,我等奉敝上之命,前來求見貴派掌門,還請各位通傳一聲。”
一個峨眉弟子冷聲道:“本派掌門正在閉關,任何人都不想見。”
中年人淡淡一笑,道:“圓真師太既然在閉關,那圓澄師太、圓億師太、圓慈師太、圓慧師太,這四大峨眉長老,總該有一位有空閒吧?”
那峨眉弟子道:“抱歉,本派四大長老,一樣也沒有空閒。”
聽了這話,從山下來的這些人,許多人都面泛怒色,好幾個人叫道:“你們峨眉派的人不要不識擡舉,快去把圓真老尼姑叫出來。”
換在往常,那十個峨眉弟子聽到這番話,必定拔劍出手,但她們似乎早已得到了吩咐,面上除了一片冰冷外,再也找不到別的表情。
中年人見十個峨眉弟子不爲所動,心裡暗道:“好呀,你們既然不動手,那我們就陪你們玩到底。”面上微微一笑,雙手一舉,將身後許多蠢蠢欲動的人制止住。
“原來貴派的四大長老都沒有空,那好,貴派的靜因師太呢?”中年人仍是一團笑臉。
靜因師太是峨眉前任掌門圓性師太的大弟子,也就是紀芙蓉的大師姐,在峨眉衆弟子之中,輩分之高,可想而知。
那峨眉弟子道:“靜因師叔也沒有空。”
中年人道:“靜空師太呢?”
靜空師太乃現任掌門圓真師太的大弟子,輩分之高,僅次於靜因師太。
那峨眉弟子道:“靜空師叔也沒有空。”
中年人心頭冷笑一聲,連接問了好幾個人,無一不是峨眉派靜字輩有頭有臉的人物。但那峨眉弟子回答得十分乾脆,都說沒有空。
中年人修養再好,到了最後,也禁不住動了怒火,可他來此之前,已經得了命令,只得忍着。他打了一個哈哈,乾笑一聲,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峨眉派,居然都做了縮頭的烏龜。”
話聲剛落,忽聽得一個聲音傳來:“你說誰是縮頭烏龜?”
隨着話聲,五道人影縱身而至,落在十個峨眉弟子身前。當先一個,手拿寶劍,一臉英氣,正是峨眉派的“玉女劍”苗秀英。
中年人瞄了苗秀英一眼,眉頭一皺,道:“你是何人?”
苗秀英身後一個二十出頭的峨眉女弟子道:“你連我們峨眉派的苗師姐都不知道,還敢在此大發厥詞,快快滾下山去。”
中年人想了一想,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江湖中頗有名氣的‘玉女劍’苗秀英。聽說你是靜因師太最得意的徒弟,得了她的真傳。”
苗秀英道:“是有如何?”
中年人道:“江湖上的人都說峨眉劍法十分了得,也不知是真是假?”
苗秀英道:“你若不信,可以上來試一試。”
中年人一揮手,道:“王兄弟,你上去稱稱她的斤兩。人家是女孩子,下手可要輕一些。”
只見他身邊的一個大漢邪淫的笑了一笑,一躍而出,道:“何大哥,人家可是峨眉小一輩弟子中最傑出的雌兒,你讓我下手輕一些,難道想讓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
苗秀英身後的四個峨眉弟子一聽,粉臉帶煞,個個拔出長劍,要上去與這個大漢鬥一鬥。
苗秀英將手一舉,道:“四位師妹且慢,對付這麼一個下流無恥的鼠輩,我一個人足矣。”說完,身形一晃,上前一丈,對着那王姓大漢,面上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