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劍明道:“那好,我的話,你聽是不聽?”
天鷲子笑道:“我聽我聽,你要我殺誰,我就殺誰,你要我往東,我就往東,你……”
不等他說完,方劍明大聲道:“我只要你守住我們的後面,誰敢傷害我的朋友,你就殺誰,知道嗎?”
天鷲子道:“知道。”話聲一落,人突然就到了方劍明等人身後,雙手抱胸,一副十分神氣的樣兒。
黑澤雄一和米倉千佐本是一左一右將天鷲子攔住,但天鷲子的動作實在太快,從離地到站定,不過一念之間,他們想要飛身阻攔時,卻發覺已經遲了半拍,微微一怔,只得暫時放過了天鷲子,只把北面的去路守住。
方劍明往前走出一步,身上氣勢如龍,莫可抵禦。
司馬宸宇暗聚功力,道:“方掌門,請你不要妄動。公主未來之前,我還不想與你動手。”
方劍明冷聲道:“誰敢阻攔我,我就殺誰。”說完,手腕一振,劍芒陡然間又暴漲了一丈。
就在這時,一道道的信號破空升起,片刻之間,衣袂震動聲響起一片,無數條人影由四面八方向場中涌了過來,放眼望去,少說也有五六千人。南面人羣之首是南海如來,西面人羣之首是侯斷刀,北面人羣之首是驪山神尼、東面人羣之首是湘西一魔。
方劍明仰天發出一聲大笑,邊笑邊道:“來得好,我倒要看看你們之中,誰敢第一個上來送死!”話罷,一聲大吼,全身涌出一股怪異的力量,劍芒急速暴漲,瞬時便有六丈多長。
近前的人見了,全都嚇了一跳,除了少數人尚能鎮定的站在原位之外,其他人全都退到了八丈之外。
彭和尚心頭驚疑不定,暗道:“這傢伙好深厚的功力,依我看來,全場這麼多人,沒有一人能夠與他比肩。若是比武的話,我還能與他周旋數百招,但現在又不是比武,而是生死搏殺。況且盟主有令,要生擒他,我一旦與他交上手,自是不敢用全力,而他是全力以赴,到時候一有不慎,只怕死的那個就是我了。”
他這麼一想,心中遂打定了注意,在沒有百分之百把握制住方劍明之前,就算有一百個高手在圍攻方劍明,他也不會貿然出手。
他的想法,其他人又哪裡能夠明白。眼見來了這麼多人,南海菩薩等人卻是喜欣若狂,知道獨孤九天這次是一定要和點蒼派撕破臉了。
南海菩薩得意的發出一聲冷笑,道:“方劍明,盟主對你十分賞識,你現在倘若乖乖投降的話,還來得及,如果不聽勸告,待會被人擒下,那就是大大的不好看了。”
方劍明道:“笑話,我方劍明寧願戰死,也不會束手就擒。”
司馬宸宇面上突然閃過一絲擔心,勸道:“方兄,事情尚未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我相信你只要暫時聽盟主的話,你的這些朋友不但不會死,還會受到最好的禮遇。”
方劍明道:“司馬兄的好意,小弟心領了。”
司馬宸宇面色一變,道:“方兄當真想拼個魚死網破嗎?”
方劍明道:“不錯。”
司馬宸宇聽後,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無禮了。”說完,身形一晃,朝方劍明撲了過去,雙手白光閃耀,顯然已將“白骨陰功”發動。
方劍明心中一怔,但這個時候不容他多做他想,心神一沉,目光鎖定司馬宸宇,手中的“泰阿劍”當做刀使,只是一揮手,瞬息間便砍出了數百劍,只見劍影縱橫,劍氣瀰漫,場外的許多人都身不由自的打了一個寒噤,連彭和尚都不禁動了容。
這一招,已經不能單純的用劍法來說明,也不能用刀法來概括,因爲這一招乃是方劍明至今爲止,所展現出來的最強一招,以往的招法,與這一招起來,都要有所失色。
司馬宸宇的表現也很驚人,雙掌的白光突然暴漲,與劍光相觸,忽聽得“澎”的一聲,劍影凝聚,劍氣直衝九霄,一道人影翻飛出去,落地後“噔噔噔”退了三步,“哇”的一聲,口中吐了一口鮮血。
這一刻,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着司馬宸宇。吐血的是司馬宸宇,他的面色十分蒼白,左手握着右肩,鮮血順着手指縫溢出,有的滑進左手衣袖裡,有的滴落在地上。
過了一會,司馬宸宇將左手從右肩拿開,好些人駭然色變,原來他的右肩早已被寶劍劈開了一道口子,深可見骨,只要有些眼力的人,都能看出這一劍的力道再重上一毫,司馬宸宇的這隻手臂,就算徹底的完了。
司馬宸宇望着方劍明,眼神十分古怪,誰都猜不到他究竟在想什麼。
“好厲害的一招,司馬宸宇甘拜下風。多謝方兄手下留情,沒有叫我成爲殘廢。我已無再戰之力,後會有期。”
司馬宸宇說完,身形一晃,破空躍起,向外射去。他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還能施展這麼高超的輕功,身體的強悍,的確是非同一般。
彭和尚暗道一聲“僥倖”,心想自己的武功雖然比司馬宸宇高明,但剛纔換成自己的話,只怕後果也比司馬宸宇好不了多少,況且司馬宸宇的口氣之中,似乎還透露出了方劍明沒有盡全力的意思,如果盡了全力,豈非更加厲害?
其實,方劍明的這一招,並非像司馬宸宇說的那樣,手下留情。誠然,他這一招留了一分力,但這一分力不是留給司馬宸宇的,而是留個其他人的,他花費在對付司馬宸宇上的這一招,由始至終,都是毫不保留的,心裡面壓根兒就沒有想到“手下留情”。
聽了司馬宸宇的話,方劍明心中暗自納悶,他與司馬宸宇的這一招對決,高明如彭和尚,也只看出了司馬宸宇被“泰阿劍”斬中的情形,但他是不是真的手下留情,除了他們兩個當事人外,誰也難以看明白。
“司馬宸宇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是在幫我?如果不是幫我,又爲何說假話?”方劍明心中嘀咕着。
方劍明與司馬宸宇的這一招對決,來得快去得也快,但給場外人帶來的震撼,實在太大,以至於司馬宸宇走後的一炷香時間裡,誰都沒有出聲。
彭和尚身爲副盟主,自然不會任這等場面繼續下去,乾笑了幾聲,道:“方掌門,你的武功,老衲是深爲佩服的,但也僅此而已。該做的事,老衲還會去做。”說到這,語聲陡然一沉,喝道:“將他們團團圍住,不可放走一個!”
全場雖然震驚於方劍明的武功,但獨孤九天的手段,他們已經見識過了,誰都不敢違抗,因此,他們寧願選擇對付方劍明,也不敢選擇違背獨孤九天的意思。
方劍明眼光一掃,狂笑一聲,道:“今天我方劍明能戰死在這裡,此生也算無憾了。仁者無敵,仁者無敵,哈哈,這句話如今並不適合我,我會拼盡最後一滴血。”
衆人聽了他的這番話,心頭均是一寒。
眼看一場血戰即將上演,忽聽得“咚咚咚……”的聲音傳來,衆人一聽這個聲音,立時知道了來的是什麼人。
“各位有話好說,萬萬不可亂來,以免傷了和氣。”隨着話聲,一人騎着金牛,四人走在金牛兩邊,由遠如飛而至。
外圍的人轉過身去,有兵器的舉起了兵器,沒兵器的也暗暗運功,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轉眼之間,五人一牛到了近前,正是看漢書、張三李四、玉虛子、蔣不喜、李冰嶽。看漢書叫住金牛,其他四人也同時停下了身形,距離外圍的人不過三丈。
看漢書身形一晃,改坐爲站,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將場內的情形看清,只見他雙手一拱,朝彭和尚道:“這位想必就是彭大師了?”
彭和尚笑道:“大師二字,實不敢當,正是老衲。”
看漢書道:“大家都是學武之人,理應互相協助纔對,怎麼可以兵刃相見呢?能否給我五人一個薄面,就此散去?”
彭和尚道:“五位的薄面,老衲自是要給,但不是今日,因爲今日之事,老衲做不了主。”
看漢書笑道:“這麼說來,真正能做主的人,只有獨孤盟主一人了。”
彭和尚道:“正是。”
看漢書道:“那好,我便向獨孤盟主請教一下。”
話聲一落,忽聽得遠處傳來獨孤九天的聲音道:“前輩好聽力,隔得這麼遠,居然已經知道獨孤某已經來了。”
看漢書轉過身去,朝遠方拱手道:“獨孤盟主,今日之事,能否就此作罷?”
獨孤九天的聲音道:“獨孤某倘若不給五位這個面子,五位是不是要出手?”
看漢書道:“武林中事,我們不會管,但這件事卻關係着天下大勢,獨孤盟主真不想給這個薄面的話,我五人只好出手了。”
獨孤九天尚未開口,侯斷刀卻是冷哼一聲,道:“侯某勸五位最好不要多管閒事,以免惹禍上身。”
看漢書笑道:“我五人深知一旦出手,這條小命多半也會留在這裡,但這有什麼呢?獨孤盟主是做大事的人,絕不會因爲我們五人的五條小命,令蓬萊仙山的各位道友重返中原吧?”
這話的重量,誰都聽得出來。看漢書五人一旦死在這裡,東海三聖久不見他們迴轉,說不定一怒之下,率領蓬萊仙山的人殺到中原,到那時,鹿死誰手,誰也料不到,但結果絕不是獨孤九天想看到的。
獨孤九天沒出聲,想是在思考。
忽聽得一聲怪笑,一個聲音道:“現在也該是我老人家出場的時候了,我廖、風、流來也。”
電光石火之間,一道白影迅如雷電般在遠方一閃而出,轉眼來到場上,身上發出駭人的勁道,將外圍的十多個人撞翻,人羣大亂。
有人想要去對付白影,獨孤九天的聲音卻已經喝道:“不要攔它,讓它進去。”
須臾功夫,那白影穿過人叢,奔到了方劍明身前,正是赤首神龍。它的背上站着一物,不是小鳥又還有誰?
“五位,今天獨孤某可以就此作罷,但你們能否保證以後不會多管閒事呢?”獨孤九天的聲音道。
看漢書道:“今日之事,乃時與勢的使然,絕不會再出現第二次。今後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都與我等無關。”
獨孤九天道:“好,希望五位能遵守諾言。”
看漢書呵呵一笑,轉身向方劍明一拱手,道了一聲:“小兄弟,保重。”站在金牛上,與其他四人如飛而去,轉眼去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