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盟元年正月初十,也就是大明景泰八年元月初十,方劍明一行在獨孤九天和東方珍的親自陪同下,從早到晚,將許多地方遊玩了一遍。
方劍明曾經向東方珍詢問過東方天驕的事情,據東方珍說,東方天驕最近在修煉“大天羅神功”,尚未出關,一旦出關,必定前來與方劍明相見。
方劍明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初出江湖的雛兒,東方珍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如常,但方劍明還是察覺到了什麼。他覺得這件事絕不會這麼簡單,只因東方天驕是正天教的公主,又是東方珍最疼愛的弟子,想來也不會出什麼事,他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方劍明心中想道:“東方阿姨,想不到現在連你也來騙我。天驕的脾氣,我還能不知道嗎?她若知道我來,就算是在閉關,也會抽空出來見我一面的。好,我就再多等幾日,幾日之後,倘若還是如此,我倒要看看你和獨孤伯伯怎麼說。”
翌日,也就是正月十一,四個人聯袂前來找方劍明。第一個人是金龍會的會主谷如峰,第二個人是無影門的門主善無畏,第三個人是飛葉齋的齋主賈連城,第四個人是大內供奉戈愷然。
四人的來意,十分明顯,就是請方劍明到京城入住。獨孤九天將方劍明一行請來住了兩天(即初九和初十),也算夠意思了,他也不好意思留方劍明,親自送方劍明一行出了三裡外後,這才目送方劍明一行遠去。
待方劍明騎在馬上的身影消失在天邊之後,站在獨孤九天的紅葉真人向前一步,低聲道:“盟主,方劍明等人這一去,想必是去籌備應對我方的的計策了,您爲何不想個法子將他留住呢?”
獨孤九天笑道:“真人,你以爲他來京師,爲的就是觀禮麼?”
紅葉真人道:“這……”
獨孤九天道:“有一件事你恐怕還不知道。”
紅葉真人道:“屬下願聞其詳。”
獨孤九天道:“你可知道於康這個人?”
紅葉真人想了一想,道:“屬下聽說過此人,他是于謙的義子,在外地做着一個不大不小的官。”
獨孤九天笑道:“此人年前曾去過點蒼。”
紅葉真人面色一變,道:“好端端的,他怎麼跑去了點蒼?難道他是朱祁鈺和于謙派去……”
獨孤九天笑了,這笑似是一種答案。這種答案所包含的東西,又不止一件事那麼簡單。
紅葉真人目光一轉,頓時明白,道:“屬下明白了。”
獨孤九天道:“明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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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劍明一行在谷如峰、戈愷然、善無畏、賈連城的陪同下,進了京城的大門。早在方劍明來京的途中,朱祁鈺已經令人將空置了許多年的“逍遙侯府”打掃乾淨,並由宮中精選了三十多個下人在府內隨時恭候。
因此,他們進城後,直接奔“逍遙侯”府而去。當他們來到侯府外時,三十多個下人整整齊齊的站在硃紅的大門外。
方劍明等人飛身下馬,自有人來將馬匹牽去。進了侯府,方劍明心情略微有些激動,因爲侯府裡的一切都沒變,一一看去,還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親切,彷彿自己只是出外轉了一圈。
方劍明並不急着去進宮去見朱祁鈺,他先是買了幾份禮物,去於府探望于謙。與他一起去的,只有朱祁嫣一人。周風等人留在了侯府,谷如峰四人卻要進宮面聖去了。
到了於府,于謙聽得方劍明來了,不顧身染重病,從病牀上爬起來,堅持要在客廳見方劍明,但方劍明不等他走出臥室的大門,就已經和朱祁嫣來了。
方劍明見於謙一臉的病容,心中好不難過,他將於謙攙扶住後,將一股溫和的力道輸入了于謙的體內,于謙看上去頓時好了許多。
但是,方劍明卻悲傷的發現,于謙的身體已經糟糕到了極點,這倒不是于謙的病沒有辦法醫治,而是于謙之所以病成這樣,乃是心力交瘁所致。
要治好這病,于謙首先就得不能多想。身爲兵部尚書,一心爲國事操勞的於少保可能會不多想嗎?于謙乃飽讀聖賢書之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思想早已深入骨髓,你不讓他多想,還不如拿把刀讓他自殺算了。
天下黑的時候,方劍明和朱祁嫣就在於府吃了一頓便飯。于謙臥牀多日,今日難得有精神,便讓老管家拿來了一些酒,與方劍明對飲。
于謙一連喝了三杯,意猶未盡,方劍明怕他喝多了對身子更加不利,忙道:“閣老,今晚的酒咱們就喝到這裡,我要在京城住上一段日子,有的是時間來陪你喝。”
于謙道:“侯爺,你難得來一次京城,咱們再喝一杯,如何?”
方劍明不忍拒絕,點頭道:“那好,我們就再喝一杯,但喝了這一杯,就不許再喝了。”
于謙笑道:“侯爺,你把我當小孩子了嗎?”說時,將第四杯酒一口喝乾,喝完之後,面色卻顯得有些蒼白。
方劍明嚇了一跳,正要伸手過去給他輸送真氣,于謙搖了搖手,嘆道:“侯爺,你不必再耗費功力了,我還能活多少日子,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朱祁嫣有些難過的道:“閣老,你老應該好好的休息一段日子,朝廷中的事,自有人去打理。你老身子養好了,再來處理政事也不遲啊。”
于謙呵呵一笑,道:“公主,你的話不是不對,但我既然還領着朝廷的俸祿,我就不能歇下來。”說到這,似是想起了什麼,對方劍明道:“侯爺,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
方劍明道:“什麼事?”
于謙道:“你當年拿給我的那張地圖,這幾年來,我都在暗中派人尋找地圖上的地方,最近有消息傳來,已經有了一點眉目。少則一月,多則半年,一定再會有消息傳來,到時候還望侯爺能夠出海尋找,以求得到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