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定岷、劉洪、黃鶴年、鄒易夫、馮四海等人趕上來,看到高去閒已經閉目長逝,無不悲痛。
方劍明將高去閒交到鄒易夫手中,道:“高前輩說他死得其所,你們也不要太難過了。”待鄒易夫抱着高去閒,與其他人退下去後,他朝天鷲子走去。
天鷲子站在七八丈外,一隻手背在身後,面色陰冷,似是還在想高去閒不顧己身也要打贏這場賭之事。
方劍明走到他身前三丈外,道:“天鷲子,你輸了!”
天鷲子想了想,道:“想不到高去閒竟會用一條性命來換取丐幫暫時的安寧,這實在是一件再愚蠢不過的事。”
方劍明高叫道:“這不叫愚蠢,這叫信念!高前輩知道鬥不過你,所以纔會用言語激得你和他打賭,他用一條性命換來丐幫的安危,對於他來說,已經值得了。生命誠可貴,但信念同樣重要。”
天鷲子“嗤”的一聲冷笑,道:“他的心思,本宮怎會不明白?我說他愚蠢,是因爲他的所作所爲,對於丐幫未來的走向,根本起不了多大的用處。就算我天鷲宮不找他丐幫的麻煩,哼哼,相信過不了多久,其他勢力也會找上丐幫的,丐幫終究免不了要面臨兩個選擇,一是歸順,二是滅亡。”
忽聽有人怒道:“我丐幫就算歸順,就算滅亡,今後也不會與你天鷲宮塔上任何關係。”卻是那名叫張旺的乞丐。
天鷲子面色一沉,道:“臭小子,你敢再說一句,信不信本宮活劈了你。”
張旺哈哈一聲大笑,往前走了一步,道:“我張旺只不過是丐幫的一名弟子,你要殺就殺吧,不過你殺了我後,就成了一個不講信用之人,遭到全武林的唾罵,以我的性命來換取你天鷲子的無恥,值了。”
天鷲子面色一寒,單手握成拳,大有當場動手之意。羣丐見張旺有如此膽識,紛紛叫好,辱罵天鷲子的聲音更是此起彼伏。但不知怎麼回事,方劍明對這名叫張旺的乞丐,沒有多大好感,總覺得他先前與大成交手,以及多次與天鷲子“叫板”,像是一種表現。最主要的一點是,這個張旺的武功太高。
爲什麼這麼說呢?環視整個丐幫,不乏一些並不出名,武功卻深藏不漏的角色,但這些人無不是身背八袋或者九袋的乞丐,且基本上是形同野鶴一般的人物了。這名叫張旺的乞丐,身背六袋,加上他在劉洪面前,頗多敬畏,顯然是劉洪近些年才收的門徒。方劍明怎麼也想不通此人是怎麼加入丐幫的,以此人的身手,至少也是和劉洪一個水平的。劉洪爲何要收這麼一個門徒?
天鷲子面上涌現的殺氣終於到了極致,像是要即將出手了,可就在剎那間,他面上的殺氣竟是忽然全都消散了,只聽他“哈哈”一笑,道:“本宮要是殺了你這個小小的乞丐,又還有什麼資格做上天鷲宮的宮主?不錯,我與高去閒的打賭,是本宮輸了。”說完,將背在身後那隻手拿到了前面,一片衣袖確實被高去閒的寶劍削掉了,只是那片衣袖早已化作粉屑,不知所蹤。
劉洪見他肯“認輸”,暗中鬆了一口氣,道:“天鷲子,你既然打賭輸了,就應該遵守諾言。”
天鷲子冷哼一聲,道:“本宮當然會遵守諾言,只要你丐幫不找本宮的麻煩,本宮自然不會與你丐幫爲難,哪怕本宮將來一統武林,也不會對你丐幫有任何企圖,除非你丐幫到時候識時務,看清大勢,自願歸順。”
羣丐中有人道:“那查長老之死,又該如何解決?難道就這麼算了嗎?”卻是一個身背九袋的乞丐。
劉洪生怕天鷲子反悔,忙道:“這件事我看還不能算在天鷲宮的身上,咱們以後還需查個明白。”
那九袋乞丐冷笑道:“劉洪,這件事還需要查嗎,分明就是天鷲宮的人所爲,你怕天鷲宮,直接說不追究就行了,又何必找藉口?”
劉洪氣得全身顫抖,禁不住怒道:“孫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孫楚在丐幫中雖然毫無實權,但因爲他是九袋弟子,除了幫主和傳功大長老之外,就連長老也管不了(丐幫長老有實權的共有七個,劉洪算一個。其他都是掛名,且一概是八袋),聽劉洪直呼自己的姓名,不由喝道:“劉洪,你只不過是八袋長老,而我卻是丐幫九袋弟子。我雖然沒權,但你怎麼也得叫我一聲孫兄,你直呼我的姓名,莫非是想改掉丐幫的幫規不成?”
原來在丐幫的幫規中,向來以袋子的多少表示地位,從名份上來說,九袋弟子確實要在八袋長老之上,鑑於幫規,劉洪得叫孫楚一聲孫兄的。劉洪一時嘴快,纔會犯下此等錯誤,忙道:“劉某一時糊塗,還望孫兄原諒。”
孫楚卻不放過,正要說些什麼,忽聽有人道:“劉長老,你何錯之有?我看是某些人仗着自己是九袋弟子,在此狐假虎威罷了。”說這話的,也是一個丐幫的九袋弟子,很明顯,他話裡有話。
孫楚面色一沉,道:“藍麻子,你說誰狐假虎威?”
藍麻子怪笑一聲,道:“說的就是你,怎樣?”
孫楚氣得將手中的竹棒往地上一插,頓時深入一半,喝道:“藍麻子,三十年前咱們就打過一架,當時不分勝負,現在再來比過,你敢不敢?”
藍麻子怪笑道:“我藍麻子還怕你不成?”也將手中的竹棒插入地下。
原先羣丐之中,自是以高去閒爲首。有高去閒在的話,丐幫內部再有多大的分歧,也得看在他的面子上,不敢爭吵。如今高去閒一死,加上幫主王賓不在此處,羣龍無首,於是,積聚多年的矛盾終於爆發了。
方劍明本打算與天鷲子交手的,看到這裡,想說些什麼,可他畢竟已經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子了,立時打消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