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泄漏太子行蹤,丫頭們知情不報。按律法是什麼罪名,蕭護心中明明白白。就是幾家老臣們雖然投誠有功,認真追究也會牽連進去。
他就不願意親審,喊來有司的人交待:“老臣們教養不當,姑娘們年幼無知,只是這跟的人可恨,嚴懲幾個吧。”
新當皇帝,老臣們又投誠有功,蕭護不忍心重責。
寧江侯膝行幾步,泣不成聲:“請皇上重重責罰,全是老臣我家教不嚴。”姑娘們早嚇得哭哭啼啼,這才知道做下不應該做的事。
蕭護安慰張閣老和寧江侯幾句,讓他們自回府中安歇。當天,有司把姑娘們打賭時跟的人全部處死,又去各家老臣府上了解過,來回皇帝話:“寧江侯把孫女兒重責一頓,勒令她從此不下繡樓。”
張閣老等府上也是如此,張閣老還把三老爺也打一頓,說三兒媳不賢,讓三老爺出妻,是閣老夫人攔下來。
蕭護聽過無話,讓有司出去,把手邊給姚興獻的信寫完,親手封好,讓人八百里快馬送走。天色已黑,宮女們進殿掌上燈,問皇帝幾時用膳。蕭護問問十三賜宴於外來的命婦們,小公主們也在一處,就不打擾她,把文王想起來,讓人喊他過來。
訓哥兒還是他不親近父親的樣子過來,穿一件淡紫色錦袍,戴小小玉冠,更顯得面如冠玉,英俊出羣。
蕭護打心裡愛他,不願意就太子的事上來就責備,就含笑道:“父皇好久沒出宮,你隨我去在外面用飯可好不好?”
訓哥兒明顯有猶豫,可眼睛不可遏制地亮了。蕭護對着他的猶豫再道:“都說京裡夜市熱鬧,你願意去逛逛嗎?”
“願意。”訓哥兒細聲細氣回答,很想壓抑,卻笑逐顏開。蕭護微笑,到底是孩子,多多的關注他自然扭得過來。
怕街上風大,讓人取文王殿下的外袍,又是自己的外袍,小鬼們跟着,父子出宮門,上馬往長街上來。
訓哥兒一開始是彆扭的,他還是不習慣單獨和父母親在一起。猶其是父親,是自己應該怕的人,他見到父親總是不順暢的感覺。
後來見到無數的攤子,熱鬧的小吃,訓哥兒笑容更燦爛,偶然也會主動說上一句:“我想要那個。”再用黑豆似的眼睛巴巴的看父親。
蕭護在這個時候深刻反省,他帶着訓哥兒買東西的時候是幾乎沒有。當下讓下馬,馬給蕭成蕭守牽着,蕭墨和小鬼一前一後,蕭護攜起訓哥兒的小手,笑容滿面在長街上漫步。
見到新奇東西,就主動指給訓哥兒:“喜不喜歡?”訓哥兒眼睛只閃一閃,略有心動,蕭護就讓買下來。他不是讓小鬼們買,是把錢給訓哥兒,讓自己買,再自己算該找回多少銀子幾枚銅板。
訓哥兒就很喜歡,走出半條街,小手臂自如在父親大手上搖來晃去,先看到一樣好玩的,就扯扯父親大手,讓他一起過去。
他不知不覺的對蕭護親切起來,話也多起來,手指前面光華流彩處:“那是什麼地方?”小鼻子嗅嗅:“香得很怪,有好吃的,也有衣服香。”
前面一座高高的綵樓,寫着三個大字“彩花坊”,是青樓。
蕭護啞然失笑,怎麼指到那裡去?他猶豫不決,訓哥兒以爲父親不想去,眼巴巴地對他看。蕭護猛然想到太子去青樓的事,太子是頭一回去,訓哥兒也是頭一回見到這種地方纔對。
皇帝聯想到自己,他也是大約這個年紀問五舅父:“青樓好玩嗎?”老帥常年不在,教導重擔全落在五舅老爺身上,五舅老爺當時吃驚,把蕭護忽悠一通:“沒有酒樓好玩。”
蕭護沒過多久就知道上當,又問五舅老爺,五舅老爺又拿話搪塞過去。第二年,蕭護就知道那是玩樂的地方,就沒放心上。
五舅老爺放在心上,等蕭護再大些,房裡可以放人時,帶他去逛了一回。
太子也長在江南蕭家,太子還沒對青樓好奇,就到父親身邊。訓哥兒以前還小,就出門玩也是有限的地方,想不到問這個問題。
面對小兒子的提問,還有太子去一回青樓要寫信解釋,蕭護思忖過,對訓哥兒道:“那裡是大人玩的地方,有好吃的,也有好曲子聽。”
“哦,”訓哥兒回答得慢吞吞,以爲父親不想帶自己去。接下來聽父親道:“我帶你去開開眼,但你要答應父親,回去不告訴母親,不告訴任何人。”
訓哥兒面龐上有了光彩,響亮地回答:“好!”
父子兩個人就往青樓走去,蕭墨調動跟出來的侍衛們,把彩花坊悄悄的圍住,高度注視可疑人羣。
青樓也有高低貴賤之分,不是所有的青樓都是坦胸露背女子到處晃。蕭護肯帶訓哥兒來,是彩花坊分前後兩座樓,前面臨街的樓上是規規矩矩唱曲子,擲彩銀博紅牌的地方,沒有衣衫凌亂的人。
後面,纔是淫樂的地方。
侍候的大茶壺對於訓哥兒這麼小的小公子過來只看看,都沒有表示驚奇。來聽曲子的小公子他不是頭一個。
蕭護父子坐下來,找了一個包間,先賞了一錠大銀,讓上好酒好菜,給訓哥兒要上好的蜜酒。蕭護說的酒這裡沒有,又讓他們出去現買。
訓哥兒抱着塊蜜餞在啃,甜甜的笑着,充分感受到父親的關心。這種關心暖融融的,來時悄如春風落,讓人不知不覺陷進去不想出來。
檀板輕響,輕柔的曲子響起。看臺垂下珠簾,小娘在簾後吟唱。嗓音都不錯,蕭護微閉雙目聽着,無意中看看兒子,訓哥兒聚精會神瞪着眼,也聽得入神。
不想這孩子竟然是個知曲人?
蕭護本能想到這肯定隨自己。他長於江南水鄉,江南歌舞曼妙歌喉動聽,從小把蕭護對樂曲的興趣培養出來。
見兒子與自己有共同愛好,蕭護微樂:“你分得出哪一個唱的最好嗎?”訓哥兒搖頭晃腦:“我知道的!”
“那等下給賞賜,就由你作主了。”蕭護逗兒子。訓哥兒不解,蕭護解釋對他聽:“聽曲子人人都會,聽得出發齒好壞纔是門道。等下哪一個唱得好,你就儘管賞賜她,也是捧捧場子的意思。”
招手讓人取出不少銀子,整整齊齊放在訓哥兒手邊。
訓哥兒開心了,父親帶着隨意花錢是讓人喜歡的事,由自己作主打賞又是一件喜歡的事,他咧開嘴兒,福至心靈地離席,躬身舉自己小杯子過頭頂:“我敬父親。”
蕭護樂開了懷,這一刻父子融融暖透人心。早知道帶小兒子聽個曲子就能讓他心中有自己,早應該帶他出來。
他的心還是偏在太子身上,暗想是太子來信自己纔想到帶訓哥兒來這裡,果然太子是自己心頭的一塊肉。
想法纔想,趕快打斷,再想訓哥兒也是心頭的一塊肉纔是。
“月明江上重花色……”
嗓音嫋嫋,似能勾住人心。
“賞!”外面不少人大叫,見大茶壺出來接賞,其中有一個最多,二十兩的元寶。譚直在另一個包間裡呵呵笑,這是他多少年的相好,唱曲子最好的那一個。兵亂中譚直也無法完全照應,這女子輾轉京外,直到今年纔回京中,安頓下來,給譚直送信,已經是老頭子的譚直和以前一樣來照顧她生意。
房安國陪着過來,見譚直笑得合不攏嘴,取笑他道:“你這把年紀,可算是臨花還在花叢了。”大茶壺從他們旁邊走過,高聲叫道:“西七間裡客人賞五十兩!”
“這是誰搶我的風頭?”譚直火大。房安國更要笑:“老薑彌辣,就是指你老譚這性子。”譚直生氣地道:“我後面還有呢,當我今天一晚上只給二十兩不成,”揮揮手,他的隨從出去,大茶壺高叫:“東四間裡客人賞四十兩!”
蕭護對兒子笑:“有人和你別苗頭了,”訓哥兒完全不懂,問父親:“我喜歡的他賞,不是表示他也喜歡,和我一樣。”
“啊,哥兒啊,這要是在你宮中歌舞,大家叫好,是和你喜歡的一樣。在這種地方,別人壓着你賞錢,就是欺負你的意思。”當年的蕭大少細細指點兒子和人在青樓爭風。
他自己沒發覺喊的是“哥兒”,訓哥兒不經常聽到,心頭怪怪的,再就興奮上來。他不知道是爲父親拿喊大哥的稱呼對自己,自己才喜歡莫明。訓哥兒只知道小心眼裡撲騰騰的激動了,喜出望外了,和父親由不得的親上許多,笑嘻嘻問:“父親,我還可以再賞吧?我要把他打下去。”
蕭護笑了一聲:“好!”這明顯是句誇讚,誇自己兒子的不服輸。蕭成出去,外面喊起大茶壺的喊聲:“西七間裡客人賞二百兩!”
譚直一跳起來,破口大罵:“誰不知道她是我譚老爺的相好,幾十年我容易嗎?這是哪一個外來的子弟敢和我爭風,”
房安國笑得肩頭抽動,火上澆油:“你老了,和年青人比不起,我說你認輸吧,哈哈,老譚你還真有意思,幾十年的老相好這話你也說得出來。”
“幾十年呀,聽聽她嗓子,還和年青時候一個樣子,絲毫不走樣。”譚直火冒三丈:“來人,去打聽西七間裡是誰?就是皇上在,他也要讓讓我老譚,要知道皇上答應過的,遇到花酒不和我爭,什麼人敢在京裡地面欺負我老譚!”
房安國詫異:“皇上也讓你?”
“是啊,兵亂那一年,皇上進山,他親口答應我,決不和我爭。”譚直想想就樂開了花,對西七間的人更鄙夷:“等查明他是誰,進宮討皇上旨意,帶三百兵把這小子揍到明白爲止!”
房安國大笑:“哈哈,我該說你虎老雄心在嗎?”
“你聽你聽,”譚直笑眯着了眼,不讓房安國笑,外面又是一句柔如春風的低唱:“俏冤家,一半兒當真一半兒假……。”
譚直臉上那神色,又是旖旎,又是留戀,又是得意,挺挺肚子:“這說的是我。”房安國抱着肚子:“不行了,笑得全身疼。”
“西七間裡客人賞銀二百兩!”
房安國一下子不笑了,譚直一下子不得意了。房安國瞅瞅這老傢伙臉色,都快不忍心看了,瞬間黑得如百年沒清的深潭。
今天笑話真多,此時不逗他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房安國再添一把火:“你點兵我也幫一把。”
幾十歲的人,上個月譚直纔有第二個孫子,難道還真的爲這種事見皇上要兵馬?
譚直本來就生氣,房安國挑撥過他帶着快氣炸,正好去打聽西七間客人的隨從來回話:“那客人就兩個,帶好些隨從,我還沒有過去,離開兩間包間就讓攔下來。”
蕭墨後面調來不少護衛,全是便衣。
房安國走到包間門旁看看,讓他認出來。他和田品正同在宮中當過侍衛,認得不少人,不像譚直這守山口,最近纔回來的將軍認不全宮中侍衛。當下喊過自己常帶着進宮的一個隨從,低聲交待幾句。
片刻,那隨從回來,房安國怕譚直聽到,出來聽他回話,隨從忍笑:“讓您猜着了,是皇上和文王殿下在。”
隨從認得蕭家四小鬼,見到蕭成出來賞銀子,隔簾見到一大一小,猜了出來。
譚直還在大怒,讓人:“再賞三百兩銀子,孃的,和我爭!我皇上都不怕!”房安國竊笑,這老傢伙說他皇上也不怕,自己就不必提醒他。老譚說的話不像假的,皇上爲人又守信,真的對他說過讓一讓的話,那自己落得看笑話。
當下不提,更加慫恿:“銀子不夠,我借你。”
三百兩銀子賞出去,對面西七間裡馬上出來五百兩!別人都看出來端倪,都不再賞錢,看着西七間和東四間對砸銀子。
這對於訓哥兒來說,是從來沒有過的玩樂。他有父親倚仗,什麼人也不怕。興奮得好菜也不怎麼吃,支着耳朵等東四間裡再賞出銀子來,就再壓他一筆。
小鬼進來,悄聲回話:“東四間裡是譚老將軍和房將軍。”蕭護輕輕一笑,原來是他!皇帝馬上想到自己當年答應譚直的話,也罷,算爲他加幾分面子吧。
蕭護心中打定主意,更不管訓哥兒賞多少。
看臺後幾個輪流唱的女子也抱怨,她們水平各有千秋,本來大家都有賞銀。西七間和東四間爭着別苗頭以後,兩個人惡作劇似的只給一個人賞銀,別人的一分沒有,看上去這兩間留着銀子拼個你死我活。
“東西間賞五百兩!”
“西七間賞八百兩!”
“東四間賞碧玉簪子一根!”
“西七間賞九環百草羊脂玉佩一塊!”
大茶壺來回的接賞,腿是跑疼了,笑是發自內心的洋溢出來。
訓哥兒小有緊張,索性坐到父親身邊,小身子貼着他,眼珠子瞪得大大,不時討好父親:“還能再賞吧?”
爭輸贏的勁頭兒已經上來。文王從小受教導要節儉,他雖然沒算過自己賞出去多少銀子,也知道是一大筆。
蕭護爲了兒子此時的笑容,再出多少錢也甘心。就漫不經心地一次一次答應兒子:“再賞,憑你喜歡。”
這樣大的後臺,譚直完全不能招架。他銀子沒有了,發上簪子沒有了,身上玉佩不見了,還借了房安國幾百兩銀子。
房安國笑翻掉,在解腰間玉佩:“我這塊花了上千兩纔到手,是我心愛的東西。爲了你老潭,沒的說,你拿去用吧。”
譚直大爲感激:“還是老兄弟們好啊,現在的年青人,可沒有我們這樣的交情。”
月明中天,已過二更。對在家裡的人天色算不早,對在外面玩樂的人是纔開始。蕭護自己出來,還可以再呆下去。看着訓哥兒,卻是他睡覺的時辰。
蕭護就道:“哥兒,重賞一筆,讓唱曲子的來見上一見,咱們就可以回去了。”訓哥兒砸銀正入迷,還不想走。蕭護溫和地道:“再不回去,你母親會擔心你,以後父親有空閒,再和你來玩好不好?”
訓哥兒不是嬌慣成性的孩子,又有再出來玩的話,快快樂樂的答應:“好!”又對父親笑逐顏開:“重賞一筆是多少?”
“給個幾千兩算了。”蕭護微笑,心想今天送給譚將軍相好這麼多錢,明天喊他來要個人情。訓哥兒一個晚上花了上萬,不要人情可不行。
訓哥兒誇張的小小吸一口氣:“幾千兩?”他這纔想到一個晚上花了不少錢。又想重賞,又怕父親以後會責備,低聲道:“師傅們說,要愛惜錢財。”
“爲你喜歡,再花些沒什麼,權當是父親花的。”蕭護在兒子小腦袋後拍拍。訓哥兒重又高興起來,神氣地揮手,用稚嫩的小嗓音道:“重賞,我要見見這個人。”
“東七間客人賞見面銀子五千兩!”
譚直一跳起來,包間裡柱子不高,差點碰到頭。他惶然不安:“怎麼辦?怎麼辦?這是要陪夜呢!”
房安國繼續樂不可支,心想皇上纔不要,文王殿下也要不了。再說你老譚幾十年的相好,能是什麼年青美人兒不成,你也太擔心了。
嘴上卻道:“不得了,你今天輸了。明兒傳出來,我跟着你也不能見人!”
譚直拔腿就出去,在外面就亂嚷:“站出來,讓譚老爺看看是哪個大膽的敢佔我的人!”大茶壺急得不行:“老爺你不是第一天來,我們有我們的規矩!”
房安國嚇一跳,怕譚直衝撞到蕭護,跟出來勸他,譚直還偏偏不走,越勸越上性。
東七間裡簾子打起,先走出四個年青隨從,一個高而彪悍,一個清秀如少女,一個瘦高,一個長臉極英俊。
看到這四個人,譚直傻了眼睛。他嘴裡就要出來的怒罵變成尷尬的呵呵兩聲,從臉到脖子全是漲成紫色。
他再不在京裡,也認得蕭家四小鬼中的幾個。
小鬼是皇上寸步不離和侍衛,那這簾子裡……
看熱鬧的人眼前一亮,見一個氣宇過人的英俊青年走出來。乍一看,二十多歲模樣,再細看他穩重端凝,是三十多歲久經世事的含蓄。
他手邊還有一個小鬼頭,還沒有成年。
這個人氣定神閒出來,分明是不怕亂叫的譚直。而譚直怒火中燒,不像打架也像要鬥毆。旁邊的人好事的往後面讓,給他們讓出一個圈子好打鬥,卻見後出來的青年微笑:“老譚,爲什麼發這麼大火?我知道是你的相好,特地來助你捧場,全我當年對你的承諾。”
他並不行禮,大模大樣。
大茶壺是知道譚直身份的,見譚直慌了手腳,腰一下子彎下去,青年又道:“你我相見不必行禮,讓別人看着也不像。”
一語提醒譚直再直起身子,和房安國一起垂手哈哈腰,正要說道謝的話,見一個女子走來。訓哥兒眼睛快掉出來。
她滿頭白髮,滿面皺紋。雖然有粉遮蓋,樹皮一樣的皺紋也清晰可見。見她走過來行禮,喜不自勝:“原來是譚老爺的朋友,多謝爺捧場,琴娘這裡謝過。”
蕭護放聲大笑,手指訓哥兒:“是小爺捧場,你謝他吧。”琴娘再對訓哥兒道謝,訓哥兒小心肝裡受傷害實在太大,忍不住問出來:“剛纔唱的真是你?”
譚直趕快命琴娘:“就在這裡再唱一曲給小爺聽。”
有人送上琵琶和椅子,琴娘坐着撫弦。手一放到弦上,她的人馬上變了,像是渾身注滿活力,陡然的精神起來。
“忘憂草,含笑花,今年不知落誰家……”琴娘知趣,見是小爺聽曲子,不敢說男女歡好,唱了一個民謠。
訓哥兒出神的聽完,對她容貌還是失望,對自己今天這一玩滿足在心。仰面對父親一笑:“不想真是她唱的,回父親,我要再賞她一筆,就和父親回去。”
蕭護笑着點頭,小鬼又送出去五百兩,琴娘大茶壺老鴇一起道謝,在衆人紛紛猜測的眼光中,蕭護父子往外面去。
譚直、房安國送到門外,蕭護還要討人情:“老將軍,我說話算話吧?”譚直笑得眼睛快沒了縫,頭點得像雞叼米:“是是,您……是個大好人吶。”又奉承訓哥兒:“小爺喜歡聽,幾時送進去專唱給小爺聽。”
哈腰目送皇帝父子離去,房安國一拍譚直肩頭:“你這面子不小,你聽曲子,這捧場的人全天下再沒有人比得過。”
譚直一反剛纔的怒氣沖天,早就心花怒放,嘴張多大:“哈哈哈哈,”覺得自己面子真不小。琴娘老了,譚直進去和她喝了幾杯酒,和房安國出來各自回家。
快到家門口,譚直纔想到今天身上銀子花得乾乾淨淨,頭上簪子身上玉佩全沒了,見到老妻怎麼交待?
再一想皇上也給自己壯體面,自己倒還怕回家交待不好。口袋裡雖然空空,譚直也重新得意洋洋直奔家門。
蕭護送文王到太上皇處,在宮門外停下來,對兒子眨眨眼:“你記得的,可不許告訴別人!”訓哥兒心頭悸動一下,覺得自己和父親共有一個秘密,這感覺無比的好。他認真的點小腦袋,同時伸出小手指頭:“拉勾,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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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護忍住笑,多少年沒拉過勾了。大手指勾住小手指,拉了幾拉,訓哥兒心滿意足:“父親真好。”轉身蹬着小腿,讓人簇擁着走進宮門。
蕭護嘴角上揚往皇后宮中去,身子輕鬆得如天上雲彩。十三還沒有睡,一個人坐在燭下看書。看夫君回來,笑盈盈仰起面龐:“今天高興?”
眉梢眼角上全是笑意。
“一會子告訴你,”蕭護貼着十三坐下,用手摩挲她,笑問:“我的小公主在哪裡?”十三擠擠眼,提高聲音:“小公主們說不陪你了,今晚陪太后。”
蕭護也提高聲音:“那就算了,本來我有好東西給她們…。”
三團從錦榻下面爬出來:“我在這裡呢,”四團從錦被裡鑽出來;“還有我。”蕭護和她們笑鬧了一會兒,哄她們睡着,才把今天收到的信內容對慧娘說了。
慧娘默然,撫着丈夫肩頭:“夫君,我想去看看兒子。”又告張家的狀:“他上個月就要去看太子,我不許他去,他今天又來胡攪和。”
“我也想了,”慧孃的話勾起皇帝的思子之情。他翻個身抱住慧娘:“不然我們去看看他,這孩子,一個人在那裡,雖有姚興獻,卻不能事事代他出主意。”慧娘喜悅起來:“你能走開嗎?”
“就我們兩個人,不帶孩子們,我們快馬,來回也快。”蕭護不承認自己也有在宮中呆久就悶悶的意思。
夫妻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同時有了笑容。
……
幾天後,訓哥兒憤憤然走在宮中。還說過幾天陪自己出去玩?哼,父親母親又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