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出生那年,蕭謹有三週歲,對弟弟總不耐煩。他有山雞,弟弟有的只是哭,再就是不說話。
三歲的孩子奶聲奶氣地說弟弟:“你哭父親也不抱你,”襁褓中的文王還聽不懂。蕭謹五歲時,兩歲的文王會回話,用不利索的嗓音拖長了回:“爲什麼,爲什麼不抱我?”
“父親只抱我!”蕭謹神氣地說,再看弟弟的拖鼻涕。是冬天,小孩子拖個鼻涕也正常,文王還好,不算太長。又給胖團一個藉口:“母親也不要你,你會哭,又不乾淨!”小手撣撣自己大紅色繡梅花小錦襖。
孩子們稚語,丫頭們不當一回事,蕭老夫人聽到也沒當一回事。由三歲再到五歲,胖團的話讓文王留下印象。那虎奶,又是胖團先分享。蕭護送十三回家待產,也是注重長子。文王聽到父親母親的字樣,小心眼裡先閃過他們不要自己的話,再隔窗看哥哥興奮的跟在父親腳下,走一步他跟一步,不時還撒嬌,證實哥哥的話是對的。
胖團發現與自己有原因的,是他從軍前幾天。
他拿兩樣子心愛東西給弟弟:“我不在父母親身邊,只有你了。”文王對東西很喜歡,對哥哥的話皺眉:“你不在,要看父皇母后臉色了。”
“訓哥兒,你怎麼這麼說?”胖團納悶。看臉色?胖團記憶中就沒看過。文王還對着東西,不加思考地說:“父親只抱你,母親只對你笑。小妹妹們愛哭,不喜歡我,大哥你走了,我們還有好嗎?”
然後自得滿滿:“幸好還有皇祖父祖母在。”
胖團腦子裡格登一下,碎了什麼。分開來,下面是久違的記憶。他沉思半天,話都熟悉,與自己有關。
一直躲閃,一直不願承認的蕭謹,經過一次戰役後開啓尷尬的門戶,心想認了吧。他不能不想到那個古怪,袁副帥也信任她,太子殿下堅決不相信,可能是奸細的聖女。
那一天,她無端的出現,白衣如雪,讓太子震驚。那對視的一眼,雖然讓小蛋子打開,也直視心底,把蕭謹最不願意的事翻出來。
他就想到自己二弟。
回想往事的太子幽幽輕嘆,二弟,父母親一樣疼你。
過了幾天,又打了一仗,清點人數後,報上來陣亡士兵,王七在對。太子和小蛋子多放關注,沒看到爲王七異樣的人,太子想,看來王七是一個人在軍中,再或者是別外有人,沒有和他聯繫過。
他也同時見了見蕭護放在袁樸同軍中的人,一個人是崔振!詫異過,發現第二個人是沒事就和自己吹牛的那個。
好麼,第三個,是袁樸同信任的副手之一。再就袁家棟的隨從,袁家國的小廝,袁家樑沒事就喝酒的人……
他們浮出水面,太子更放下心,對黑衣人來找你一戰,信心十足。
黑衣人還沒有來,姚興獻命三軍合一,休整休整。他們離最近的一座關城紮營,韋昌來找太子。
帳簾子一揭,韋昌大叫:“胖團,想我沒有?”張開手臂就上來,小蛋子一拳擊退他。韋昌怪叫:“奴才你又發什麼邪?”
“兩個男人不用抱。”小蛋子陰陽怪氣。蕭謹微微地笑,對於初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不管是認識,還是以前沒見過的,小蛋子不允許他接近自己。
他要觀察幾天。
韋昌告狀:“胖團,你這奴才又兇人!”同時感慨:“我家奴才就不如你。”外面韋家的奴才臉上難看。
韋家是大財主,沒有官宦之家的幾代家生奴才與主人的情意。韋昌的奴才撫着自己新傷疑惑,難道爲小爺拼命,還不叫好?
韋昌是來找胖團兌現承諾,小蛋子不讓他坐胖團身邊,他就親親熱熱坐到胖團對面:“最近的關城兩天快馬就到,有花酒喝,我不能一直欠着你。”
蕭謹取笑他:“你不怕張閨秀?”他無意中帶出的名字,讓韋昌直了眼睛:“你連她的閨名都知道?”
“我也是京中人,有什麼不知道。”蕭謹輕輕易易把話滑開,又敲了韋昌一下:“看你癡心,我把名字白送你。”
韋昌大喜,跳起來:“胖團,你就是夠兄弟義氣,沒得說,咱們現在去請假,明天一起去。”擠擠眼:“我請你,你別和我爭。”
他大步出來,頭一眼就愣住。
張閨秀在十幾步外,紅衣飄揚,帶着她惹眼的一羣女兵。有個人對她滿面春風,眼笑得眯成一條縫,和他以前的銅鈴眼不一樣,好像對她很有情意。
伍大郎!
韋昌頭上一懵,又捧腹想大笑。伍大郎是神氣的人,他不管自己生得多不好,也是臉揚着走路,彷彿天下只有他最英俊。
除了見到胖團是客氣的。
可他終究生得不如自己好。
韋昌就搖搖擺擺過去,不懷好意地問:“大郎,你手上是什麼?”伍大郎早知道韋昌追張閨秀,手指一擡,一枚古式樣的簪子:“這是我母親從宮中得的,還是前朝宮中的舊物,我送給張姑娘。”
赤裸裸,韋昌白了臉。他沒有前朝的古物,卻有一個讓伍大郎知難而退的方法,故意不看簪子,道:“我請胖團喝花酒,一起去?”
到地方讓你看看韋公子生得好,還是你生得好?
伍大郎眸子一閃,先是震驚韋昌大膽。帶表哥去那種地方?你不怕皇上知道揭了你的皮!眼前這一個出自閣老家的張姑娘,纔是表哥在軍中過了明路可以收用的人。
張姑娘都什麼身份了?
再伍大郎不放心,一拍胸脯:“我去。”張閨秀理解伍大郎說去的含意,感激的飛起一眼。伍大郎嬉皮笑臉不討自己喜歡,可他跟去就放心得多。
韋昌蒙掉!
自己輸了?一件古物就讓伍大郎在張姑娘心中有了位置……這眼光是傳說中的含情脈脈?他不服氣地還想說幾句,見袁家三兄弟黑着臉走出姚副帥帳篷,袁副帥沒出來,應該還有裡面。
袁家樑又按捺不住,不顧在外面,大聲道:“有什麼了不起!我們打得好好的,讓我們回來休整,他懂不懂一鼓作氣,乘勝追擊!”
袁家棟狠狠白他一眼,把他後面的話塞回肚子裡。
韋昌讓自己奴才去打聽,又見小蛋子也走出來和一個人說着話。軍中很多人認識小蛋子,不讓人起疑心。
很快,小蛋子對太子回話:“袁家兄弟說的是蘇大帥,我們停下來休整是蘇大帥來信,說新兵不能久在戰場上,又說他就要過來。”
蕭謹嚇了一跳,算算時間:“和表叔信中說的一樣,去檢查我的功課,我怕孟姨丈一起過來,要我交功課。”
主僕忙活下半天,第二天校場上點兵,姚興獻當衆封賞新兵。纔到一半,兩匹快馬直闖校場,在衆人眼皮子下面直奔高臺。
日頭正好,快馬上人紅衣騎裝,衣上劍上靴上鑲的寶石無一不閃爍,看得新兵們竊竊私語:“這是誰的人?”
老兵們回答不出來,他們沒見過。
蕭謹和小蛋子挑挑眉,腳下地面微微發出震動,有大批的騎兵離此不遠。“哈哈,列隊,推出禮炮,我們去迎接蘇大帥!”姚興獻嗓音響亮,傳遍整個校場。
蘇大帥?
校場上沸騰!就是那個從封帥後,一次也沒有踏入軍中的蘇大帥!這不年不節的,也不是有重大勝利或傷亡,他倒來了?
“你見過蘇大帥沒有?”新兵們疑惑問老兵。
老兵搖頭,兵油子不服沒見過的人,哪怕他名聲是跟着天子從龍有功:“就沒來過!”
這是什麼大帥?從不到軍營中。
姚興獻和袁樸同全是重視的,當着人在高臺上整衣甲,又傳令下來:“三軍整衣,檢查裝備,不要讓大帥說不好。”
士兵們更不服,嗡嗡聲一片四起,再互相檢查衣服。
留一半人在營中列隊,一半人出營列隊。見遠山漫漫,忽然就有了殺氣。有成片的什麼往這邊來,在天際線邊還只是黑點。
漸紅,更紅…。讓人屏氣凝神,瞠目結舌!
無數紅色,如日頭初升,是數不清的紅衣騎士往這裡來。他們身上都有光澤,應該是和剛纔那兩個人一樣,衣上寶石閃光。
韋昌喃喃:“這是炫耀自己是郡王?”總顯擺自己有錢的韋昌感覺讓比下去。他瞪着天邊出現的無數旗幟,風中烈烈,氣勢磅礴。韋昌本能的尋找伍大郎,見伍大郎雖然嚴肅,因天天嘻嘻慣了,嘴角邊總像有笑容。韋昌氣餒,到底是國舅家裡出來的,是見過世面的人。
姚興獻滿面笑容,他和蘇雲鶴並肩作戰過,也有情誼。當下對王源和魯永安道:“與大帥一別經年,想來風采還好。”
朱雀軍的曾祖名好奇,就笑道:“姚副帥不愧是老世家出身,個個都認得。”袁樸同面色更沉,這話像影射自己。自己也是老世家出身,袁相野在時,袁家只比姚家強,不比姚家差。
袁副帥是見過蘇雲鶴,十幾年過去,他的樣子也丟到腦後。又由大帥想到皇帝皇后,袁樸同鬱結的輕輕吐一口氣。
反正來誰自己都不喜歡。
旗幟可以看清楚時,韋昌更瞪大眼。最先的大旗上寫着“忠孝郡王”,兩邊是郡王儀仗。在韋昌看來是威風的事,有些老兵嘀咕:“犯得着這麼張揚,姚副帥帶着小副帥來時,父子加上隨從不過幾人。”
蘇大帥一到,像是野獸飛鳥全都驚動。
儀仗越近,姚興獻越喜歡,袁樸同越暗沉。見數百紅衣騎士到面前,齊唰刷一停,發出“啪啪”整齊劃一的聲音。
這一手兒騎術,才讓袁樸同暗暗點頭,這兵練得不錯。
紅衣騎士們海水般往兩邊一分,見不是馬匹出現,是一座龐大的車駕出來。車前旗幟如彩雲環繞,兩邊騎士黃衣,神色恭謹,垂首扶車。袁樸同呆了一下,恍然大悟,這全是家奴。
姚興獻呵呵笑着,不動聲色招呼:“官保,大郎二郎,大生二生三生,荊曉,韋昌,崔振……隨我拜見大帥。”
蘇大帥爲太子而來,姚副帥體貼的讓他最早見到。
車停下,繡有皇家標誌的簾子無聲無息分開,如一道日頭照射出來。
見一個青年盤膝端坐,頭戴王冠,身上是御賜的七爪龍衣,雙目如星,膚色白淨。雖然生得英俊,卻有不怒自威的威風,讓人不敢逼視。
士兵們屏住呼吸,這就是蘇大帥?太年青太英俊太漂亮。
蘇雲鶴的眸子一閃,先放在蕭謹身上。他離得有距離,眸子微閃,好似在年青人身上掃過,別人沒看出來他只看的是太子。
蕭謹滿面笑容,微微垂頭,這是對上司的禮節。只在表叔看過來時,略擡面龐,讓他看看自己沒事。
蘇雲鶴笑意流連,先沒有和姚興獻見禮,就問:“這年青的是新兵?”袁樸同是自己心裡有鬼,背後緊繃,直覺猜得出來蘇大帥下面要說的話。
姚興獻回過是,讓新兵上前給大帥見禮。蘇雲鶴微沉下臉:“打仗怕不怕?”
“不怕。”
“要小心,知道嗎?”
“知道。”
“不要貪功,知道嗎?”
“知道。”年青孩子們又回答。
“不要自作主張,知道嗎?”
袁樸同憤憤。這話如果是長輩對自家孩子,那是循循關切。以大帥身份說新兵,你不鼓舞士氣,說些上前得生,退後半步死的話,全說的是知道嗎?
你回家抱孩子得了。
他心中有芥蒂,又注意到蘇雲鶴眼光有意無意放在蕭謹和身邊人面上,袁樸同惱火,這是來找我事的吧,纔會挑剔我的人!
你是皇表弟,你應該多看的是國舅的孩子纔對!
蘇雲鶴足的說了有一刻鐘,讓他風采震住的韋昌都不耐煩,心想這王爺和自己娘有得一拼。自己離家前,爹孃送到長亭,娘淚漣漣,也是這樣一口一個知道嗎?
去到軍中要自己小心,知道嗎?
不要太往前,你一定要去,混一年就回來吧,知道嗎?
……
韋昌在心中長嘆,沒想到生得英氣勃勃的人,竟然是婆婆媽媽。他對郡王好感頓時消下去一大半,和袁樸同生出一樣心思,家裡有孩子嗎?
姚興獻不嫌大帥羅嗦,反而隨着他的每一句話笑容加深。姚副帥想皇帝把太子交給自己,可見信任依就。王源纔要有孩子,有些患得患失的父親情結,對蘇雲鶴的話很理解。魯永安回頭看自己兒子,他只有一個兒子在軍中,另外的從文,妻子在江南時就把他改變過來,認爲還是不打仗的好。
雖然魯夫人平時是個深明大義的人。
都能理解蘇大帥沒完沒了交待的心情,哪怕他真的有些廢話。
接下來大帥直奔姚興獻帳篷,旁邊爲他起的大帳還在完工中。將軍們見禮,都看得出來蘇大帥對袁樸同也淡淡,雖有撫慰,不鹹不淡,沒滋沒味,還不如一碗白開水。
袁樸同知趣,推有事早早出來。他不爲自己難過,只爲孩子們難過。自己餘生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孩子們呢?他們難道一輩子不升職?
他信得過姚興獻,做事平穩。又有姚官保幫袁家棟擋上一拳,袁家人認爲姚官保年青沒有這麼好,定然是姚副帥交待的。
姚副帥再公平,上面還有一個大帥!
過不去啊,袁樸同沒精打彩。
帳篷里人全散了以後,姚官保帶着蕭謹進來。蘇雲鶴含笑站起,蕭謹衝上去抱住他:“表叔!”又埋怨他:“您不應該爲我來一趟。”
蘇雲鶴至今不到軍中,有他的原因。蕭護登基當晚,讓表弟入宮,告訴他:“姚興獻經驗豐富過於你,讓他扶持你,不要過多幹涉他。”
又有采邑衆多,和臨安郡王相連。蘇雲鶴討過蕭護的話,一心一意佈置對付孫珉,不是太子到軍中,忠孝王暫時還不會到。
見太子怪自己,蘇雲鶴把他往懷裡更一揉,也是半有埋怨半有欣喜:“你把我嚇倒了,表哥居然不和我商議就讓你來了,胖糰子,你太大膽了!”
其實是表哥大膽纔是。
蘇大帥又把表嫂怪上:“表嫂不攔着?”姚興獻微笑在旁道:“十三少英勇過人,當年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這倒也是,表嫂比男人還強得多。”蘇雲鶴放開太子,對姚興獻客氣地補了句話:“表哥說我並不懂,還要姚副帥多多提點。”
姚興獻滿面紅光:“大帥如此客氣,不是折殺我了。”他笑聲一直傳到帳篷外面,心中得意非凡。
當晚無事,姚興獻無意中想到,皇帝是自己扶持,太子交給自己,蘇大帥也說這樣的話,自己這一生,就是爲了扶持蕭家的人?
想到自己和太上皇一生的情意,姚副帥無酒也醉了。
蘇雲鶴呆了三天,看過防務軍需。袁樸同日日擔心他長呆對自己不利,蘇大帥走了。袁樸同鬆了精氣神,如大病過去。
又過了一關。
他又以爲蘇大帥來,是針對他。蘇大帥眼裡就沒他,擺宴喝酒都不叫他,袁副帥還能認爲自己是蘇帥心坎上的人。
他在帳篷裡休息養心神,韋昌迫不及待地邀請胖團伍大郎去喝花酒。本來不敢請姚官保,姚官保自己跟去。韋昌大喜,能請到小副帥,是他的面子。
伍大郎怕表哥有事,自己和姚官保人太少,又因爲二郎最近對自己追求張閨秀不滿,挑唆得大生二生三生也看自己眼神怪怪的,討好地告訴二郎和兄弟們,伍家兄弟一聽表哥去,全都跟去。
他們加上小廝,人就不少。姚官保出來時,大家瞠目結舌,小副帥帶了五百人一個小隊。韋昌摸腦袋:“咱們去喝花酒,又不是打架?”難道喝花酒這事在軍中光彩過人,姚副帥答應小副帥帶這麼多人去?
韋昌多長一個心眼,攔住姚官保,陪笑:“我不是錢不夠,只是問問,副帥他知道嗎?”姚官保大大咧咧:“不知道我能帶出人來?”
“……當我沒問。”韋昌上馬,看一眼手指上好扳指,還有劍上寶石,錢真的不夠,拿這個也足夠抵債。
看一眼黑壓壓的人,都跟着自己去吃花酒,韋昌興奮了,一次請這麼多人去青樓,還沒有第二個人吧。
韋爺我是聚衆逛青樓第一人。
這麼多人,打起架來拆樓是不用擔心的。
附近城中最好的青樓倚紅,老鴇嗑着瓜子正在訓姑娘,大茶壺進來,舌頭都捋不直:“生意……來了!”
“大清早的有什麼生意!”
一幫子人擁進來,老鴇手中的瓜子全落地上。見上來三、五個,全是盔甲在身。爲首的一個人清晰道:“我們小將軍要來嫖院,奉命檢查!”
手一揮:“搜!”
院子裡頓時雞犬不寧,房門一扇扇強行推開。有人尖叫:“有賊啊!”她才送走客人正在抹身。有人憤怒:“出去,我有路條!”是還在睡鴛鴦覺的客人。
推門的人不管不顧,壓根兒就沒看到他們一樣。洗澡的,洗澡水也要往裡看一眼。看得那姑娘笑逐顏開:“你別急,等等我,我就好。”看的人已經去鑽牀底搜查了。姑娘瞪大眼:“我真的沒留客人,你這個人,還沒相好過,醋性就這麼大?”
睡鴛鴦覺的人,讓人一把揭起被子,鬆一口氣:“這麼鼓,原來是個枕頭。”睡覺的人大罵:“難道我還多藏個人!”
搜查的人帶笑:“你繼續,不過,在我家小將軍走以前,你別出來了,就在牀上呆着吧!”出去,還帶上門,關得格一聲,然後一聲啪,房門在外鎖住。
片刻後,一個光着上身,裹着被子的人揮拳出來:“混蛋,給我把門打開!混蛋!”
老鴇和大茶壺瞪大眼珠子,後門五十人,後院一百人,院中兩百人林立站隊,分開兩邊。一百人在院門,一百人在廚房裡看酒菜。
一個人施施然在院門外下馬,施施然負手走進來。老鴇和大茶壺賠笑:“小爺好。”這爺也太年青。
小蛋子板起臉:“我是奴才,小爺全在後面!”老鴇和大茶壺受驚嚇,他們遠在關城,見到的客人最有氣派的,不過出手大方,跟的人囂張。
今天算開了眼,和今天這一撥子人相比,以前的全是溫順乖小孩。
見這個奴才大搖大擺先到廚房,讓人把酒打開,他一一的品了品,眉毛眼睛上表情別人看不懂。
沒有毒。
又有馬蹄聲在院外響起,一行數人風塵僕僕下馬,幾個奴才搶上前,把老鴇和大茶壺全擋住,垂手:“爺慢些,這路不平。”
韋昌笑得喘不過來氣,忘乎所以的在姚官保肩頭拍拍:“這一次我服了你!小副帥,跟着你出來,逛院子也是痛快的!”
院中別說客人,就是一般雜役都見不到。院中士兵肅然,目不斜視。匆忙間把一座活色生香的青樓,變得肅穆端嚴,有如姚副帥的大帳氣勢,讓人只能說一聲佩服。
蕭謹埋怨地看着姚官保,這還叫玩嗎?
大家坐下來,送上酒菜。韋昌提壺對姚官保伍家兄弟笑:“這是我許給胖團的酒,列位見諒,這裡沒有官職高低,我這酒要先給胖團倒上。”
姚官保伍家兄弟沒有意見。
酒倒滿,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小蛋子伸出手,先送到嘴邊喝了一口。韋昌惱了:“奴才你又出什麼古怪?”
小蛋子目不轉睛,又把菜各嚐了一口,才把自己用過的筷子用酒水洗了,恭恭敬敬送到蕭謹手上:“小爺,可以用了。”
酒液順着筷子滴在地上成一片,韋昌瞅瞅,再瞅瞅小蛋子:“這酒五兩銀子一罈,你拿來洗筷子?”
這奴才越來越猖狂,可是韋昌發現自己很喜歡他的這種猖狂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