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夫人帶球跑135一個驚焰了天地,一個溫柔了歲月
白薇薇輕輕張開眼睛,窗外是破曉時分,天將亮未亮最黑暗的時間。
那一片混沌的陰霾,像極了她現在心情,怎麼都撥不開雲霧,看不到黎明的曙光。
身上的光裸無不在提醒着她,昨晚夢裡的一切,是真真實實發生的,她不能夠再騙自己,她的身體需要樑羽航喜歡樑羽航。
沒有喜悅,臉上只是黯淡。
越是離不開他,她就越是惶恐。
一個人怕孤獨,兩個人怕辜負!
她不會再爲他等候了,這個時候離開會讓她的第一段愛情在最美好處落幕,如果再強行在一起,她怕會有遺恨。而她,永遠都不想和樑羽航反目成仇,她做不來那些傷害他的事情,永遠都做不來。
和樑羽航在一起分分合合生生死死的小半年,她一直是在不起眼處等待他,不敢仰望,卻一再仰望。夠了,愛過就夠了。
不用轉頭,鼻息裡他那蘭芷味道淡了很多,他必是不在家裡。
凌晨五點的光景,在冬天,還很黑。
這個時間段他斷斷不會是出什麼任務吧,那麼急急匆匆離開,是爲了什麼?
—
脣邊清淺一笑,長長卷卷的睫毛微微顫動,白薇薇你是豬頭嗎?他還能因爲什麼?除了美麗的初戀女友,誰還能夠撼動他少將大人的?
心裡拔涼拔涼的。
趁着枕邊人不在,她飛快的穿好了衣褲。
剛一下地,腳下突然“嘶”的一聲,像是踩到了什麼東西。
白薇薇一愣,低頭將東西撿起,竟然是一隻完好無損沒被使用過的杜蕾斯。
冷笑。
以前你怕傷了我的身體,現在不怕了嗎?
大不了我懷孕了你拖我去醫院流掉是嗎?有了鄭真,你再也不需要好好的愛惜我了吧?
再次冷笑,顫抖的鬆了手掌,任憑它又掉在了地上無人問津。
打開了窗子,冷風魚貫而入吹亂她的長髮,吹涼了本就不暖和的心。
冷眼觀看,樓下警衛林林總總的立了不少,樑羽航怕她再次逃離加重了兵力,她不敢輕舉妄動,只要她一動,她的行蹤立即就會傳到樑羽航的耳朵裡,被樑羽航知道了,她就別想跑!
坐在牀邊發呆,她伸手朝枕下摸着自己的手機,十來天不用了,不知道還有沒有電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她需要外力的幫助才能夠逃離樑羽航的掌控!
—
大風吹過,蒼白的窗簾凌亂的擺動,一個黑衣男子緩緩從窗戶裡走了進來,沒錯,他是靜默無聲優雅的走進來的。
靜靜立在白薇薇身前,宛如地獄閻羅。
是的,是閻羅王!
他戴着神秘的鬼臉面具,有些猙獰,更多的是一種肅殺的終結者的溫度。
面具眼睛的兩個窟窿背後,兩道冷光在落到了白薇薇身上時緩緩蛻變,光線的溫度一寸一寸強行回升,最後變得如春水般溫柔。
雖然暖得多少有些刻意,但是不妨礙視線本身的魅力,確實讓對視他的人都深深被折服。
白薇薇在低頭擺弄着手機,待機十來天了,早就沒電了,正思考哪裡有充電器,鼻息裡突然飄來了一股陰冷的氣息,死神一樣的。
一愣,擡頭。
看出了她眼裡的驚恐,男人緩緩摘掉了臉上的鬼面具,露出了一張酷似宋仲基的俊臉,白白嫩嫩,眸如秋水眼帶桃花,長得比女人還美麗。
“竺敏哥哥。”
白薇薇呆呆的叫了一聲,瞳仁裡都是男人關切的眼神兒。
竺敏的雙眸異常溫柔,一池水春水波光氾濫,是個人都會陶醉在他的溫柔裡。
靜靜的朝白薇薇伸出一隻修長的大手,很乾淨,骨骼分明。
“薇薇,願意跟我離開這裡嗎?”
眸子裡平淡無波,這個時候,他要的是她心裡的答案,他不會做出任何擾亂她決定的表情。
那隻手,堪堪停在她的眼前,赤誠無比。
離開這裡……
白薇薇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蒼白的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只是看着竺敏愣愣的傻笑,瞳孔沒有焦距。
—
樑羽航風馳電掣般的趕回了別墅,晚了。
竺敏不是一般人,下手又準又快,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人。
他查看了幾個警衛,全部被一拳擊暈,他知道竺敏是留了情面的,不然下去的就不是拳頭,是無聲手槍,直接斃命。
心中暗暗驚歎竺敏的手腳,他派的都翼風團一等一的榔頭,卻被他一招擊暈,一個個的好不狼狽。可見竺敏的功夫,和他有一拼。
樑羽航呆呆的看着滿院的狼藉,瘋了一般的衝到了上了樓梯,他大叫:“白薇薇!白薇薇!”
奔了兩步,嫌爬樓梯慢,直接踩着扶手跨上了二樓過道。
“白薇薇!”
倉皇的奔到了臥室,一個小時前還盪漾着甜蜜恩愛氣息的大牀——
涼了。
樑羽航的視線被凍僵了,他呆呆的一步步走到牀邊,大手抓起了被子,上面餘溫猶在,她顯然還沒有走遠。
心裡“咔擦”一下子,好像是冰塊兒被掰碎了一樣,刺得四壁血淋淋的。
昨天見到白薇薇,他就敏銳的感覺到了她一直要逃,女人果然都是沒心沒肺的,他親自給她煮湯圓,親自喂她吃飯,看着她洗澡,給了她多少極致的纏綿?
就真的走了!
突然有一種被背叛了的感覺,他如發怒了的野獸一般低低嘶吼:“白薇薇!”
緊緊攥着被角兒,不死心的回頭查看。
窗扉皆大咧咧的敞開着,任由白色窗簾無力的阻擋着冷風的侵襲,空蕩蕩,哪裡還有那個小人兒的影子?
她真的不在了!
“白薇薇、白薇薇、白薇薇——”
一連串憤怒的呼喊穿透了牆體響徹雲霄。
厚厚的被子全都被他瘋狂的扯碎,灑下了漫天潔白的羽絨,他在潔白的世界裡忽然明白了那個心碎場景的含義:昏黃破碎的海邊,白薇薇的長髮擋住了一半的小臉,神情悽楚半含眼淚,小手僵僵的平舉伸向他……
那是她最後一次無聲的挽留,當時他沒有回頭,就永遠都抓不住了。
那個倔強的女人果然說得出做得到,跟竺敏走了!
綠色的軍裝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層羽絨,樑羽航突然眯起了眼睛緊緊的皺着眉,內心一種極其澎湃的痛苦排山倒海般的襲來,他沒有對她的記憶,這是白薇薇重新在他心裡刻上的烙印,任憑他百般抗拒躲避,揮之不去。
昨天晚上元宵夜的燈會上第一眼看她,他就知道自己在心動,那個時候,他定定的看着她蒼白的小臉,就知道她會是他一輩子的女人。
—
“竺敏!敢跟我搶女人,我看你上將的位子坐的是不耐煩了!”
樑羽航咬着牙,衝到窗口看向浪花不斷翻涌的大海,突然給守護鄭真的警衛下了指令:“房間裡那個許警衛還在嗎?”
“報告首長,她還在和鄭校官聊天,兩個人抱頭痛哭。”
“給我把許赤雪抓住!”
樑羽航冷冷的掛了電話直撥偵訊科:“查竺敏的位置,快!”
“首長,他是上將,他……”
偵訊科爲難,這是越級啊,他的權限不能……他已經幫樑羽航查過一次竺敏上將的位置了,下場就是一年的薪水沒有了。
要不是他確實掌握了一流的偵訊手段,早就被竺敏踢走了。
“信不信我現在就能斃了你?”
樑羽航發狠了,他最恨廢話的人,偵訊科的人經常跟他打交道,他閉着眼睛都知道那幾個人的生辰八字生關死穴,隨便他丟幾個文件到軍委,他們祖宗八代都得死光光!
“竺敏少將在j市臨時機場!”
那邊一腦袋汗水,得罪竺敏是死,得罪了樑羽航立即就死!
手機在樑羽航的指尖華麗麗的轉了一圈兒,然後他飛快的命令:“杜衡,控制臨時機場,攔住竺敏的專機,把機長丟進海里!”
攔不住竺敏,可以幹掉他的機長,只要他坐不了飛機,陸路就不怕了,起碼速度會降下來!
—
j市臨時機場,兩架軍用小型客機靜靜的停在跑道上。
一架是樑羽航的,一架是竺敏的。
高大的軍官單手摟着粉衣女孩子的腰,竺敏聲音很溫柔:“薇薇,不用怕,你有我,一切都有我。”
白薇薇點頭:“竺敏哥哥,謝謝你救我出來。”
她的口氣有些生疏,對竺敏她還不太熟悉。
竺敏突然停下了步子,兩手扳着她的肩膀,說得很認真,桃花眸裡都是溫柔關懷:“薇薇,不用跟我客氣,我早說過了,如果你過得不好,我會把你帶走,我再也不會放你離開我身邊了!”
白薇薇很吃驚,眼巴巴的看着他,她知道他對她是好的,但是……
“竺敏哥哥,其實你不必糾結於我們的娃娃親,那不過是父輩們的一個玩笑,我們都長大了,可以向着自己更喜歡的方向發展,所以……你放心,我媽媽我會搞定的,怎麼可能讓你爲了我放棄軍籍呢?我保證以後她不會老是給你打電話糾纏你了!”
白薇薇很認真的解釋,她不屬於任何人,她也不會依附於任何人,這一次到了北京之後,她會好好考慮接下去的人生方向,到底是在哪裡發展,總之她不要成爲樑羽航可有可無的附屬品。
竺敏笑着搖頭,在她肩膀上的大手用力緊了緊,聲音柔和而果斷:“薇薇,你錯了。我竺敏做事從來不會聽任何人的調遣,娃娃親你可以不在乎,但是我卻是當真的,因爲我願意,沒有任何人逼迫我,是我自己想追你想娶你。至於軍籍……咳咳……”
竺敏笑得有些古怪。
那天他爲了讓老太太高興,也是爲了捉弄樑羽航,直接一句要是和白薇薇結婚,他可以退了軍籍不做軍人……咳咳,或許他真的會這麼做,不過現在,似乎還……
白薇薇皺眉:“竺敏,難道你真的要退了軍籍娶我?”
哥哥也不叫了,他分明就不是哥哥,他是一個在追求她的男人!
竺敏眸子裡的春水迅速的聚攏,然後慢慢旋轉,一圈圈幽深的螺旋波紋,誰都別想去揣測他的心思,他永遠都是那種溫溫柔柔波瀾不驚的樣子,彷彿世間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的心——驚動!
聽了白薇薇的話,他眸色微微變化,聲音依舊親和力極佳:“薇薇,我從來都不想騙你,也不想許你做不到的事情,關於軍籍的事情,一切的決定看你!”
他說他把是否繼續做軍人的決定權交給了她,白薇薇讓他做,他就繼續當他的上將死神,白薇薇不高興了,他就跟她回北方種地。
咳咳,種她那塊地。
—
他聽她的,以前對她媽媽吹的牛大可不必理會,他只聽她的話。
白薇薇鼻子一陣酸楚,這是她感動了的標誌,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太赤誠,她覺得自己有愧於他。
“竺敏,我不值得你這麼做,我一點都不優秀,你應該知道我的過去,我早就不是什麼黃花閨女了,我交過男朋友,該發生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你不要這樣對我,我受不起……”
憑他的資歷和身份,找哪家的千金名媛不行?
他絕對不是真的愛她,他不過是跟樑羽航在較勁而已,她不會當真。
竺敏在聽了她那句“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之後臉色一寒,不過他很快恢復了平靜,她的過去他都一清二楚,只是從她嘴裡親口說出來,心裡突然很憋很悶。
桃花眸裡春水依舊,有妞不去追,鐵定一世悲!
他從來就不是個吃素的人,該強勢的時候,他不會手軟,上前靠近半步,一下子緊緊摟住了白薇薇。
她的身子太瘦小了,比上次相親時還要骨感,很明顯,她過得並不快樂!
心裡突然很不高興,樑羽航,你連一個女人都養不胖,根本就不配把她留在身邊。
第一次,他心裡已經決定正式跟樑羽航開戰!
他死神竺敏要奪回自己的天命新娘!
白薇薇錯愕。
作爲一個美麗的女孩子,她真的算是感情經歷單薄的,一直都在拒絕別人,一直都在等待一個完美強大男子的出現。後來遇到了樑羽航,她終於全情投入放手去愛了,身邊一共和她算得上曖昧的,便只有那個沉默寡言的衣豐。
她何時被樑羽航以外別的男人如此熱情的擁抱過?
小小身子竟然開始發起抖來,她越是戰慄,竺敏就抱得越緊,她的小臉緊緊的貼着高大男人的胸膛,他的心跳和樑羽航是一樣的頻率,她很想念。
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反抗,不由得癡了去。
心裡輕輕低嘆,羽航啊……
—
冬天的風,儘管是在江南,也是極冷。
四周枯枝搖動,賣力的營造一種外冷內熱的意境。
林木環抱中的小型機場空地上,男人抱得熱情,女人呆呆的垂首而立。
兩人都長得令人賞心悅目,成爲了陰霾冬天裡一幕極佳的風景。
有好的風景,就必然會有賞景的人。
啪啪啪!
兩人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單調的掌聲,那掌聲不輕不重不徐不疾,拍得恰到好處,把一腔的嘲諷之情發泄的淋漓盡致。
白薇薇的身子突然抖了抖,若是沒有竺敏的及時支撐緊抱,她簡直都要站不住了。
掌聲還在繼續,由遠而近,直到她們身後約十米處,速度變得急慢,不過那人顯然很有耐心,仍然不鹹不淡的拍着:
啪、啪、啪!
每一記落下,都該死的卡在白薇薇的心口上,讓她難受的要死憋悶的要死;
每一記,那掌聲都在白薇薇剛想喘氣的時候又響起,然後讓她的臉色更蒼白心更慌人更抖。
那掌聲,彷彿就是故意爲捉弄她諷刺她而拍的!
“別怕,有我在。”
竺敏捂着白薇薇的後腦勺兒,不讓她回頭去看。
這個小女人顯然是被虐待壞了,不就是一個男人麼?竟然讓她還在他懷裡保護着呢就瑟瑟發抖。
讓小姑娘如見瘟神一樣的恐懼,太無禮了!
他對樑羽航的印象突然不好起來,白薇薇看不見的角度,臉色微微變化,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另外一隻大手依舊抱住她的腰,兩人仍然是情侶相擁的那個姿勢。
這個親熱曖昧的畫面,生生灼傷了誰的眼?
竺敏的眼裡還是桃花似水,一派春和景明,他一動不動,好像很無辜似的什麼都不知道,甚至他還擺出了極爲詫異淡然的神情看着來人。
我在和我準媳婦兒抱着,關你們什麼事情?
他就是那副有些得意又有些小純潔的眼神兒。
—
空地上,警衛倒了一地,清醒之後也都被樑羽航的人全全控制住了,竺敏是上將軍銜沒錯,但這是樑羽航翼風團駐江南的臨時基地!
一句話說得好:強龍難壓地頭蛇。
更何況,就算是在北京,都沒有幾個人能跟樹大根深的樑羽航少將匹敵!
與他的根正苗紅相比,海歸派竺敏明顯要吃虧很多。
他又是死神,曾經乾的都是得罪人的事兒,並且,剛回歸中央沒多久,難免孤單了些。
一時間,兩強對抗難分敵手,畫面很有衝擊力,兩個男人,各有千秋。
一個眉目如畫、冷冽秀雅,一個溫柔中暗藏犀利;
一個驚豔了天地,一個溫柔了歲月。
—
樑羽航淡淡的看了那個一動不動被男人緊抱的背影一眼,停止了拍手。
很好!
白薇薇!
好得很!
出息人了!
會玩劈腿了!
能給他戴綠帽子了!
來的路上他就在想竺敏怎麼會突然趕了過來,並且很明顯的用了調虎離山之計將他支開,回手就將白薇薇帶走!
平白無故的,在凌晨四五點來帶人!委實詭異了些吧?
只有一種可能,就是白薇薇自己要走!
想着自己在衛生間裡洗澡的時候她古里古怪的樣子,想着憑空出現掉在地上的手機,他心裡一陣的恍然大悟。
查閱了手機,果然,那個死女人是用他的手機發的求救短信:救我,白薇薇!
一個,她該死的發給了相過親的曖昧對象,竺敏;
二,她該死的像是要被做掉了一樣的說:救我!
她還在他的身邊,並且他是多麼的盡心竭力的伺候了她一個晚上,她竟然一點都不感動,好像活在地獄裡一樣的說“救”,她要被他虐死了麼?
他有那麼變態可怕嗎?
最最最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她真的跟男人跑了,並且現在還膠皮糖一樣的黏着抱着。
她的心裡到底有沒有一點婚姻道德觀念?
她不是少將夫人麼?
什麼時候變成上將夫人了?
眸中奇蹟般的出現了笑意,陰冷嘲諷的笑:“白薇薇,這就是你對我的報答嗎?”
他是在用現在的記憶和她對話,他自認爲昨天表現很好。
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
白薇薇沒有說話。
樑羽航冷笑,定定的盯着竺敏。
兩股強勁的視線交匯處——
叮!
一道寒光閃過。
竺敏語調柔柔,他從來都是很紳士的,從來都不會嚇壞女孩子,就連他出任務去刺殺幾個政界名媛的時候,冰冷的軍刺準確的扎進了對方的心臟,他也是朝她們柔柔的笑,讓她們死在他的溫情浪漫裡。
世人都很懼怕死神,其實這都是錯解了,死神不但長得很美,還很溫柔,若是見了他一面,就保證不會怕死了,縱使是死了也心甘!
語氣還是那慣有的柔和:“羽航,你來得正好,我要接薇薇回去訂婚,歡迎你來北京喝杯薄酒。”
一句話,擺明了立場。
我們要結婚!
你同居了再久都不算什麼!老子這是要去結婚!
“訂婚?”
樑羽航白了臉色。
記憶中,除了小時候的事情,他不記得長大後白薇薇的任何片段,他對她的瞭解都侷限於一些平面資料,他無法用心去衡量她的重量,他不知道究竟自己在她的心裡佔據了什麼位置,是最愛?是唯一?還是其中之一?
一瞬間,他特別懊糟,他特別恨自己!
不過有一點他很肯定,紫禁的藥理藥效他都清楚,忘記最重要的人和事,他很清楚的明白,他能夠獨獨忘了白薇薇,必然她是他心中的最重!
他絕對會堅守下去,免得將來後悔!
因爲他斷定自己會想起來一切的,他斷定!
所以,一定要守護好白薇薇,守住了她,就是守住了自己的心!
只不過——
竺敏的話如同刺骨寒釘,讓他很沒自信。
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他是不相信白薇薇的眼光,那個小女人笨起來牛一樣的倔,保不準真就瞎了眼的對竺敏有意思呢?
過去的她,他還沒有把握。
寒眸中的瞳孔不斷的收縮,只在中心一點,燃着一團烈火,這是他發狠的前兆。
他對男人沒興趣,竺敏百般刁難和挑撥他都沒用,他要的是白薇薇,要她的人,她的心,她的回答。
視線刷的變化,他冷冷的盯着那個小女人的後背,巴不得將她刺穿得了。
聲音似冰箱裡摳出來的霜塊兒,冷得凍死個人:“過來!”
白薇薇背脊一涼,她無法在逃避了,那人明顯是針對他說的。
小手輕輕的竺敏的身側拽了拽,竺敏會意,輕輕放開了她。
緩緩回頭……
樑羽航的視線在看見了她那張美麗而蒼白的小臉時立即凝結,眉峰輕蹙,神色複雜。
他看她的同時,她也在看他。
帶着一種淡然的平視,她再也不會仰望他了,不會了。
男人永遠都是那麼幹淨挺拔,俊秀的一塌糊塗,髮絲也永遠都是根根梳在腦後,神情冷酷嫺雅。
他也瘦了。
這是她的第一印象。
昨夜燈火闌珊處,他精彩得如同天上星子,眼下東方已吐魚肚白,他同樣明媚的如初升旭日。
心裡有再大的波濤,她也不動聲色,目光儘量擺得迷茫一些,彰顯着對他的不在意。
她的行動很直白的告訴他:你的話勞資聽見了,但是勞資不屑照做!
—
樑羽航負手而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見着她雖然回頭卻是身姿不動,非常不悅。
“過來!”
他耐着性子又喊了一聲。
他不會向同一個人兩次拋出橄欖枝,遇到她,他一再破戒!
結果,白薇薇視線穿過了他的身體看到他後面去了,對他的話語,置若罔聞。
靠!
樑羽航咬牙,就要上前去逮人,竺敏突然拉着白薇薇一把,將她掩在自己身後。
樑羽航漂亮的鳳眸緊緊的眯着。
很好!白薇薇和竺敏聯手忤逆他!
好得不能再好了!
他突然收住了自己的腳步,然後朝竺敏冷笑:“多日不見,兄長作風更加潑辣起來,死神也幹採花大盜的無恥行爲麼?”
一番侮辱的話,竺敏只是輕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如果能夠和心愛的女人雙宿雙飛,我不介意乾點採花的事!只不過羽航老弟,有一點希望你明白,我和佳人有婚約,是你搶我妻子在先,朋友妻不可奪,不厚道的人可是你!”
滑落,桃花眼裡冷光乍現,逼了樑羽航一眼立即又被溫柔取代。
他討厭急躁,他討厭沒有修養,他一貫溫柔似水,人活着不容易,作爲一個終結者,他有責任讓所有的人活得如沐春風,這樣殺死對方的時候,他就沒有遺憾不會手軟。
誰說死神沒有情感?
他有!
他一向是悲天憫人菩薩心腸……
只不過殺人不眨眼了一點。
有什麼嘛,男人嘛,下手就得狠一點。
國內有他竺敏在,樑羽航就可以少殺很多人。
因爲絕大部分他就先清除乾淨了。
—
“妻子?”樑羽航冷笑,他決定先搞定竺敏,這是男人之間的戰爭,白薇薇那個小女人,晚上等死吧!
他一改剛剛的憤慨激越,變得自信起來,目光淡淡的看着竺敏,輕笑:“兄長,你懷裡的女人要是你的妻子,那麼她又是你什麼人?”
修長的手輕輕舉在空中做了一個手勢,暗處,他的警衛五花大綁了一個軍裝女人走了過來。
齊眉劉海,齊耳短髮,大眼睛,雙眼皮兒,脣形飽滿,膚色白皙,很俏麗又很冷的一個女人。
許赤雪。
“許警衛。”
竺敏顯然是沒有想到她會被抓,下意識的叫了一聲。
白薇薇和他最近,有沒有眼花啊?她似乎見着竺敏的身子微微的動了一下。
是什麼人能夠叫他震撼?
移了視線,她也在看那個成了樑羽航人質的女孩子。
雖然穿着軍裝,但肩章上顯示她只是一個志願兵,連個士官都不是,憑空的樑羽航抓她來威脅竺敏幹什麼?
心中疑惑,不免的又多看了許赤雪幾眼,這一看,她突然一愣。
同樣都是女孩子,同樣都是漂亮的女孩子,她比男人要敏感一些,許赤雪的齊眉劉海在她眼中看來很突兀很假不說,甚至還有些朝左面歪了,連帶的齊耳部分也朝左面歪了!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個冷如冰霜的女孩子,怎麼看怎麼古怪,怎麼看怎麼彆扭,最後,她恍然大悟。
許赤雪被樑羽航抓着一隻胳膊毫不憐香惜玉的拖着走,光線變了,連帶她頭髮上的色澤也有些變化。
白薇薇心知杜明:假髮!許赤雪帶着假髮套!
估計這個秘密連竺敏都不知道,這個全能的死神,他最信任的特別警衛竟然也是帶着面具生活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卻還全然不知。
偷偷拉了竺敏的衣袂,白薇薇想把這個秘密告訴竺敏,竺敏轉頭看她的時候,她剛要開口卻不期然又對上了許赤雪的目光。
那個素昧平生的女孩子冰雪聰明,見着她的異樣立即猜到了事情的變化,皺着眉朝她搖頭,示意她不要說出來,乞求之意太明顯了。
心裡一軟,白薇薇還是住了口。
朝竺敏笑了笑,話到嘴邊又變爲:“她是誰啊?”
“赤雪,許赤雪!我的警衛!”
竺敏難得皺起了眉頭,靜靜的看着樑羽航。
“僅僅是警衛而已嗎?”
樑羽航非常粗暴的拎着許赤雪,語氣更冷:“竺敏!”
他乾脆直呼其名了,所有的虛假客套都已經不必,他要直接和他做筆交易。
“我的三個兄弟都沒有老婆,如果她僅僅是你的警衛而已,我就要把她介紹給他們三個當中的任何一個了。嗯……介紹給哪個好呢?虎澈?不行,他太純潔了。衣豐?不行,他更是純潔的要命!還是藍彪吧,他對女人從來都來者不拒,想必會欣賞這種絕色,聽說藍彪最近喜歡一種高難度新的姿勢……”
“別說了!”
一聲怒吼打斷了他的話。
衆人驚,一看,竟然是樑羽航控制的許赤雪。
許赤雪咬着牙怒視着樑羽航:“少將,你死心吧!不要讓他爲難,他不會在乎我的,你別想用我換回你的女人!”
白薇薇突然心裡一陣酸楚,許赤雪的表情她太熟悉了,分明不就是她自己的另一個翻版嗎?
原來竺敏他一直沒有看清身邊這個漂亮警衛的人和心,眼高於頂聰明如他,竟然不知道身邊看似清冷的警衛對他暗藏情愫。
輕輕拉着竺敏的袖子:“竺敏哥哥,看來我今天是走不了了,你還是帶着赤雪回北京吧!”
竺敏身子沒動,桃花眸死死的盯着許赤雪,她的表情和一舉一動都落入他的眼簾,一池春水變得越來越冷越來越凝結,終於,那對本來溫柔的眼裡沒有了溫度,冰河一般。
他很少有這樣的眼神,沒有人瞭解他,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心情。
樑羽航冷笑:“你以爲世界上只有你會玩劫持的把戲嗎?敢動我的女人,你就能夠全身而退嗎?笑話!趕緊放人!”
他清冷的目光直直的看着竺敏,同樣是男人,竺敏要是負責的話就不會放任自己身邊的曖昧對象落到別的男人手裡。
淡淡的看着他身側的白薇薇一眼,眼神兒突然變得促狹起來,白薇薇,你以爲你走得了嗎?今晚等死吧!不,等不到晚上了,逮回去立即懲罰!
白薇薇撅着小嘴看他,受不了他赤裸裸的視線,虛虛的一交接連忙移到半空的白雲中。
自己想想都懊惱,彷彿她這一生都躲不開他的禁錮,依舊咬着牙看天:“樑羽航,你還有什麼不可理喻的手段嗎?竟然綁着一個女孩子來威脅我,你太卑鄙了!”
“卑鄙?”樑羽航只感覺心口一座火山馬上要爆發了,那個死女人竟然說他卑鄙,她就是因爲覺得他卑鄙所以逃離的嗎?
冷笑:“好,就算我卑鄙了,我會讓你看到,我還有更卑鄙的手段!”
把許赤雪狠狠往地上一推,然後拿槍指着她的頭看向竺敏:“你到底換不換?”
白薇薇驚,顫抖的看着許赤雪的一臉灰白,又看了看竺敏,下意識,她就要跨步乖乖的朝樑羽航走去,身子卻被竺敏的大手緊緊拉住,他不讓她回去。
竺敏依舊看似風輕雲淡:“羽航,我們多年不見你太不瞭解我了,我一向不喜歡短頭髮的女人,我只中意薇薇這種浪漫美麗的長頭髮,你生擒的不過是我身邊一個可有可無的小小警衛,怎麼能夠和最美的圓月亮相媲美呢?我不換!莫說是一個許赤雪,就是一百個許赤雪加起來,我也不換!”
桃花眸子不經意的掃過許赤雪的臉,她在聽了他的一番剖白之後突然笑着流淚,大眼睛靜靜的看着他,清冷孤絕的決絕之色。
樑羽航眸色一寒,他估計錯了,竺敏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女警衛,難道傳言都是假的?他對她根本就無情?
更加妒火中燒起來,竺敏心裡沒有別的女人,就會更喜歡白薇薇,他就會更是對白薇薇不放手!
一時間,怕傷了薇薇他還不能動粗,四個人靜靜的僵持起來。
—
“少將,給我鬆綁!”
許赤雪低低的請求。
樑羽航涼涼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動。
“少將大人,我求你了,我不過是一顆廢棄的棋子,你給我鬆綁吧,沒人能夠威脅死神的,他心裡除了那個女孩子誰都不在乎……”
許赤雪臉色慘白,被抽了脊樑骨一般,冷冰冰的神色終於僵化了,變成了一種是死一般的無奈和落寞。
竺敏緊緊的拉着白薇薇的手,靜靜的看着許赤雪被樑羽航鬆綁,然後相對而立。
許赤雪緩緩的走到了竺敏面前,給他標標準準的敬了個軍禮,聲音淒涼而顫抖:“首長,這一次終於讓我看清了自己在你心裡的分量,原來我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一個兢兢業業爲你辦事的警衛,卻比不過一個夢幻中的女人。如果是我,我會毫不猶豫的換回自己的警衛,因爲我,有人性!”
白薇薇咬着下脣同情的看她,眼前,彷彿出現了江郎山那一夜,當時她也是很絕望的對樑羽航說着決裂的話,所以許赤雪的心情,她懂。
那個女孩子一個字都沒有提到愛,其實她很清楚,她是愛慘了自己的首長。
赤雪!
許赤雪!
這一次恐怕她傷得不輕吧?
“竺敏,放開我,趕緊帶走赤雪吧!”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卻不能,竺敏扣着她的小手,比什麼都緊。
不過她仍然能夠感受到,他的掌心冒着一層涼薄的汗,他的心,也在驚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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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敏神情鹹淡,只有那對眼睛裡春意不在,化成了最刺骨的寒冷和無情,聲音依舊溫柔,卻不能到達人的心肺:“赤雪,對不起。”
抓着白薇薇就要登機,兩人的臺階上就要進入艙門,身後許赤雪突然大吼了一聲:“竺敏!”
兩人驚,轉身。
許赤雪流着淚搖頭,一步步的倒退,她的臉色已經像白雪了,她被傷得不輕。
照她的級別,就算是再晉升個十級八級都沒有資格直呼竺敏的名字,但是她叫了,生平第一次,她對首長大大的不敬。
“竺敏,其實你根本不必這麼絕情,因爲赤雪從來就不會給你拖後腿的,但是……但是竺敏哪,你爲什麼一定要把話都說出來呢?這樣我的心裡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啊!一百個許赤雪也抵不過一個白薇薇……同樣是女人,你怎麼可以這樣的侮辱我?難道最普通的警衛就不是人了麼?難道你沒聽見少將說要把我塞給別的男人去上牀嗎?這樣你也能無視嗎?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養條狗都還有感情,可是我許赤雪對你來說,竟然是連狗都不如!你當真是夠狠,夠狠哪……不管過去怎麼樣,從此我許赤雪與你竺敏,情斷!”
她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悲涼,眼睛裡那個對她來說最出色的男人着實太無情,明明知道他的決定,她一直都知道他愛着一個美麗的女人,她卑微的一直站在他的身後,爲他赴湯蹈火,爲他出謀劃策,甚至親自上陣爲他去搶女人!
這些都是她願意做的啊,但是她在他的眼裡,竟然廉價到了這種地步,她的心好傷,好傷啊!
剛剛她心裡都已經做決定了,如果竺敏心軟,或者哪怕有一絲絲的爲難,她都會果斷的自盡,不讓他放棄白薇薇,不讓他向樑羽航示軟。
但是很明顯,她太天真了,也高估了自己的位置,竺敏當她什麼都不是,根本就沒有半點的猶豫,完全的不被樑羽航左右。
太可笑了!
樑羽航太可笑了,抓了一個警衛去就威脅堂堂的死神;
她太可笑了,竟然還要自盡,還以爲自己真能牽動竺敏的情緒!
傻瓜!
兩個大傻瓜!
“許赤雪,你冷靜點!”
機艙門口,竺敏冷冷的瞟了頹廢的許赤雪一眼,他很少用這種眼神兒看她,希望她能夠看得明白,但是憤怒中的女子,又怎麼會看得明白?
“我冷靜,我很冷靜!今日你我徹底決裂!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窮其一生,除死不相見!”
許赤雪狠狠的發着毒誓,然後悲憤的轉身背對着所有的人。
小手突然在自己的頭上一抓,假髮套被無情的扔在了地上,一頭濃墨般的及腰長髮飄了出來,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竺敏,你不是說最討厭短髮女孩嗎?你不是說最喜歡白薇薇那頭浪漫的長髮嗎?
其實,我也有潑墨般美麗的長頭髮……
身子一停,轉身朝竺敏悽絕一笑。
長髮,中分,乾乾淨淨沒有劉海。
鵝蛋臉,彷彿就是從裝幀完美的古代仕女圖裡走出來的古典美人兒。
她的美,竟然連那軍中之花鄭真也比之不過,生生叫天地都失了顏色……
赤雪!
許赤雪!
赤雪情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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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更雄起中啦,咳咳,過段時間,18號初步打算更兩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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