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睫毛半斂着,段棠聆聽着一件件關於楚歡的事兒,都只是一些小事,平平無奇,就像誰的身上都曾發生過一樣。但是似乎只要是“她”的事兒,他就不會覺得膩煩。
他的頭痛,真的是因爲失憶嗎?
而三年前,他應該是在B市,那時候家裡纔打算着讓他進入軍界,但是具體去哪個城市還沒決定。而他,卻在那個時間點上獨自來到了Z市。奇怪的是,來Z市的理由這會兒他竟然想不起來了,他只記得,之後在決定去哪座城市的軍區鍍金時,他堅決地選定了Z市。
“韓洋,三年前,我有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兒沒?”三年前和他走得近的那幫人,如今和他同在Z市的也就韓洋了。段棠還記得他在問這句話的時候,韓洋臉上是一種莫名。
“怎麼突然問這事兒了?”
“就是很想知道而已。”
“你自己的事兒,你自己不應該最清楚麼?”
“那麼有什麼是三年前我曾提到過,比較在意的人事物,但是這幾年,卻絕口沒提過的?”問這話的時候,他竟然莫名地緊張了起來。
韓洋雖然覺得奇怪,不過還是想了想,然後道,“要真這麼說起來,也就是你以前曾提過幾次,你喜歡上了一個女人。”韓洋想了想道。回想起那時候,當他初次聽到這話時,足足愣了許久,畢竟在他們這圈兒裡,段棠是出了名的冷情,從來沒什麼女人能入他的眼,可偏偏,那會兒他卻說他喜歡上了一個女人。
段棠的眸子微微眯起,聲音驀地沉了幾度且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我——喜歡上了誰?”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韓洋攤攤手,“那時候你不是說對方面皮薄麼,打算過段時間再介紹給我認識。不過後來你從B市到Z市,又出了車禍,就沒再提起那女的了。”在他的想象中,不提了,自然是段棠可能對那女人又沒興趣了,畢竟在他們這圈兒裡,女人很多,也很容易得到。
段棠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中,對了,車禍……也是三年前的!在他的記憶中,那是一次並不算嚴重的車禍,他只有受了一些輕傷而已,連根骨頭都沒斷。唯一可以和腦子有關的就是,那時候的診斷,他有輕微的腦震盪,但也僅僅只要休息兩天就行。
而韓洋,在段棠沉思的同時,也在心中猜測着種種可能,他自然知道對方的性格,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來問他以前的事兒。
“你知道我那時候爲什麼要來Z市?”段棠又問道。
韓洋一驚,這才發現怪異的地方在哪兒,“你……不記得了?”
段棠沒吭聲,一雙鳳眸盯着韓洋,等着他的回答。
韓洋倒抽了一口氣,心中隱約明白了一些,“你來Z市,是爲了找那女的,你說她去了Z市。”
段棠揉了揉額角,那兒似乎又開始微微地抽痛了起來,這份抽痛,是否就是在提醒這他,他是真的忘記了某些很重要的事情。“韓洋,我出車禍的時候,你剛好就在Z市,也是你最早趕過來看我的吧,那時候我有什麼異樣嗎?”
韓洋搖了搖頭,“我到的時候,你還在昏睡,不過醒來後,也沒什麼異樣,挺正常的。”說着,又像想起什麼似地道,“不過,我不是第一個趕到醫院的,第一個去醫院的人,是蕭墨夜。”
當韓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段棠的瞳孔,倏然緊縮……
衝刺、突擊、槍擊……煙塵滾滾,放眼望去,盡是白色、藍色、綠色軍裝。擴音喇叭裡響着嘹亮的號角聲,軍演的練習依然在緊張地進行着。
距離正式的軍演日期不過只有短短的兩週,因此這會兒每天的練習任務都開始逐漸加重了起來。
尤其是進行對抗戰練習的,每天更是筋疲力盡的累。
當幾小時的高強度練習結束時,官兵們一個個身上盡是汗水。
蕭墨夜和段棠同屬紅方,在軍演練習中碰面的機會自是很多。王威覺得挺奇怪的,這練習的時候,他可以明顯感覺到段棠有點心不在焉,而且他的目光,時不時地朝着蕭墨夜那方向看着,就彷彿是在透着蕭墨夜,想些什麼。
練習結束的時候,王威打趣道,“怎麼這幾天你就老看着蕭墨夜,該不會是想在軍演的時候,給他使點絆子吧。”
段棠淡淡地道,“這次軍演中央都來人了,要真出個什麼亂子,你以爲不會查下來?”
王威摸摸鼻子,自然知道段棠說的在理,真是使亂,還得分個輕重和場合。這次的軍演,的確是重大着呢,全軍上下的,誰不弔着膽子啊。
一旦砸了,那Z市全軍區可真丟大發了。
聳聳肩,王威跟着段棠走到了盥洗室,卻沒想到在裡面迎面就遇到了蕭墨夜。
王威沒打招呼的意思,而蕭墨夜也正準備越過他們往外邊走去,卻沒想到,段棠的手倏然一伸,攔住了蕭墨夜的去路,“蕭少將,大家一個隊的,見了面不打個招呼嗎?”段棠懶洋洋地開口道。
“那麼——”蕭墨夜淡淡地掃了眼前的人一眼,“你好,還有,請讓讓。”
段棠收回手,“聽說蕭少將最近挺忙的,一有休息日,就跑去W市。”
蕭墨夜驀地笑了,深邃的長眸透着一種費人思量的光芒,“我倒是不知道段中校竟然開始關心起我的私生活了。”
“我也才知道,原來我竟會關心你的私生活。”段棠同樣地輕笑着。
兩個出色的男人,彼此看着對方,眼神交錯之中,衡量着某些東西。
片刻之後,蕭墨夜再度擡起腳步,朝着外面走去。
“蕭少將,如果有人拿走了我什麼,那麼我一定會取回來!”段棠突兀地轉身,對着蕭墨夜的背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