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快就得撞車了,你當這兒是高速公路哪!”吳紹翻翻白眼,沒好氣地道。
段棠盯着吳紹,突兀地道,“你來的還真夠及時的,怎麼着,是有人盯着我還是盯着楚歡?”
吳紹心知肚明,以段棠的精明程度,這事兒也蠻不過,當即道,“墨夜臨去B市前,讓我幫忙看着楚歡。”話自然只能說一半,他可沒這麼缺心眼,會主動說出他同時派人盯着對方的事兒來。
段棠冷哼一聲,“他還真是夠小心的!”
“可就這麼小心,還不是出事兒了!”吳紹從後視鏡中瞥了眼段棠那陰陰的臉龐,“聽我手下說,你剛纔在錢櫃樓上的時候,跟瘋了似的打着洪磊。”
段棠垂下眼瞼,瞥了眼自個兒那黑色的鞋尖,自嘲地一笑,“可不是,就和瘋了似的。”
只是看着她蒼白到沒有絲毫血色的臉龐,他的腦海就在慢慢地變得空白,胸口中涌出一股自己都沒辦法遏制的怒火。
他把洪磊整個在往死裡打,那一刻,他甚至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
和瘋子無異!
當吳紹把車開到了軍區醫院時,早已有醫生候着了。檢查拍片,一樣沒少。楚歡雖然痛歸痛,可神智還有些,沒到昏迷那程度,大致也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兒,乖乖地配合着醫生,讓幹嘛就幹嘛。
只是當醫生要掀開楚歡的衣服,她的臉紅了紅。雖然醫生已經40來歲了,可畢竟是個男的,於是楚歡童鞋只能在心裡默唸着——醫生是木有性別之分的。
這廂,楚歡跟着醫生護士做着檢查,那廂,段棠和吳紹一個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一個依着牆壁靠站着,雖說這醫院寫明瞭禁止抽菸,可這兩人,倒是好,一人一根菸,一個沒落下。
屈飛卓走到段棠身邊,看着好友死抽着煙,一副煩躁不已的模樣,於是拍拍肩膀安慰道,“方醫生是有名的外科大夫,就算有事兒,都能給治成沒事兒。”
段棠拿着煙的手顫了顫,幾縷菸灰落在了地上,“飛卓,我是真的慌了。”
就這一句話,屈飛卓聽得心中一驚。這世上,能讓段棠慌的事情真不多。段棠這人,人冷,血也冷,就像塊捂不熱的石頭。自從成爲了段棠的主治醫生,屈飛卓這幾年來,自認爲也算是挺了解他的了。可一旦碰上了楚歡後,屈飛卓就覺得自個兒的這份瞭解,也許還真太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屈飛卓問道。實在有點想不通,怎麼段棠和吳紹這兩素來不搭的人,居然會一塊兒出現在醫院。
“是洪磊。”段棠的眼中閃過陰狠。心中有着後悔,如果今個兒他沒和洪磊去錢櫃的話,又或者他早一步出包廂的話,也許她就不會挨那一腳了。
她的嬌小,她的脆弱,她的易受傷……在在都讓他安不下心來。
吳紹煩悶地抽了一口煙,瞪着段棠,“你說你們什麼地方不好唱歌,非要去那家錢櫃!”
倒是難得的,段棠沒吭聲,由着吳紹來罵。
吳紹心裡的着急煩悶,沒比段棠少多少。不過段棠的着急煩悶是因爲楚歡,而吳紹則是因爲蕭墨夜。
這事兒吧,要不和墨夜說呢,還真瞞不過去,可要說了呢,自個兒就不好和墨夜交代。要知道,人家臨走的時候,可是把人託給了他照顧啊!
結果,才幾天的功夫,就折騰出這事兒來。
等到楚歡的檢查完了,醫生從診室裡出來的時候,三人急忙圍了上去。
“有點內出血,不過情況不太嚴重,吃藥休息幾天就好,只是腹部這兒的淤青了一片,估計要過個把月才能完全消退。”方醫生說着,還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段棠。屈飛卓一個電話把他喊回了醫院,說是段棠帶着個重要病人要來醫院。
他急匆匆地趕到,卻發現這人也不過就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娃。不過這面子,方醫生是無論如何都要賣給段棠的,因此診斷起來的時候,那也是特別的用心。
聽着方醫生的這些話,段棠這才稍稍鬆一口氣,而吳紹則問道,“那楚歡現在怎麼樣了?”
“我已經給她打了一針鎮痛劑,她今晚最好留院觀察一晚,我已經讓護士去辦住院手續了。”方醫生道。
果不其然,一會兒,楚歡在護士的攙扶下,慢騰騰地走出了診室。雖然臉上還掛着淚痕,整張小臉看起來似乎還不舒服着,可是卻沒再喊痛了。
看到楚歡出來的那一刻,段棠只覺得自己的視線,仿若沒辦法移開似的。
而心——在一瞬間,終於踏實了。
楚歡以爲,睡在醫院的病牀上,她會睡得很不習慣,可結果卻是她幾乎頭一沾上枕頭,就呼呼大睡了起來,壓根沒有輾轉難眠的情況出現。
這一覺,她睡得很沉,也因此,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坐在牀邊沙發椅上的段棠的時候,其訝異可想而知。
他就這樣靜靜斜靠着沙發椅背坐着,那雙漆黑的鳳眸,沉沉地盯着她。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的那一套,看起來有些皺。他的眉宇間看起來有些疲憊,往日裡乾淨的臉龐,這會兒卻有些鬍渣,他的雙膝優雅地交疊着,一手撐着下顎,另一隻手擱在了膝蓋上。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令得室內的光線並不是太暗。楚歡的視線落在了段棠的手背上。他手指的關節處,貼着幾處OK繃,而昨天在KTV瞧見他的時候,她明明記得,他的手背上並沒有貼這些。
難道說是……昨晚打人的時候,擦傷的?!
楚歡不由地聯想到了此種可能,抿着脣瓣,慢慢地半坐起了身子。
他依然靜靜地看着她,沒有出聲,也沒有任何的動作。一股壓抑的氣氛,在房間裡不斷地蔓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