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071章

婁慶雲離開之後,薛宸依舊在原地站了好久,總覺得腦子裡一團漿糊,根本理不清頭緒。

她上輩子嫁過人,但是對情之一事卻並不熟悉,甚至連最基本的經驗都沒有,宋安堂是那種心中只有自己,他不會和別人談情,他只會要求你做到,和婁慶雲完全不是一個類型,婁慶雲爲她花了很多心思,這是不能否認的,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薛宸更多的是緊張,看見他的時候,就希望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現給他看。

猶豫著走到了書案前,將竹筒拿在手中,猶豫著到底要不要看他寫的這封信,如果看了,她就再也沒有辦法逃避,必須要直面他的意圖和自己的內心了。

她上輩子爲了嫁一個體麪點的男人,費勁了心力,這輩子根本就不想再遭那份罪,薛家要是將來不容她,她就帶著母親的嫁妝自己去山上建一座姑子庵,自己做住持,就連供奉的神祗她都已經想好了,就供何仙姑。

可是,婁慶雲的這番話,讓她不禁又疑惑起來。如果這輩子還要嫁宋安堂的話,她寧願做姑子,可如果嫁的是婁慶雲……

薛宸讓自己搖搖腦袋,冷靜一點,婁慶雲是什麼下場,旁人不知道,她總是知道的,應該就在明年臘月裡,他會在涿州遇刺,從此世間就沒有他這個人了,縱然他條件再好,對薛宸來說,都是沒有用的,此時就算她答應了又能怎麼樣呢?他死了之後,她照樣還是孤身一人。

雖然腦中這麼想著,但薛宸還是忍不住打開了竹筒,抽出那張捲起來的信紙,熟悉的字體現在在她看來,似乎都有些變了味道,沒由來的心就狂跳不止,信中的內容,就和他先前說的那些差不多,多了幾分詩意與柔和,薛宸將信紙捲起來捏在掌心,幽幽的嘆了口氣。

唉,該怎麼好呢?婁慶雲說七夕那天讓她去定慧寺,那裡有花燈節,如果去了,大概兩人的關係就會確定吧。薛宸突然想學薛繡那樣到牀上去滾兩圈,這種糾結矛盾和竊喜的心情實在是太煎熬了。

這個時候,如果薛繡在她身邊的話,兩個人說不定還能稍微的探討探討,可現在她一個人,今夜註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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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薛宸的這種糾結與矛盾,其實也就只維持到第二天中午。因爲,中午的時候,薛繡過府來找她,和她說了幾句話,薛宸就徹底無語了。

薛繡興奮地整張臉都有些通紅了,就差拉著薛宸歡跳。

「元公子竟然約我七夕去看燈,元公子約我了。」薛繡如是說。

薛宸瞇起了眼,心中隱隱閃過一些不好的預感,硬著頭皮問道:「元公子約你看燈?在……在哪裡?」

薛繡扭捏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道:「在,在定慧寺啊!」

「……」薛宸呼出一口氣,暗道了一聲,果然!薛繡過來抱住薛宸的胳膊,說道:「宸姐兒,你會陪我去的,對吧?你一定要陪我去,沒你在場,我一定會緊張的說不出話來的。元公子也說了,可以帶姐姐妹妹一同去的。」

這個婁慶雲還真是……說好了給她時間考慮的呢?這個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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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後衙的竹林中,元卿端著一杯茶在院子裡觀竹。

婁慶雲正在處理公務,一時半會兒出不來,元卿最近在六部觀政,也沒有什麼非要做的事情,於是就在大理寺這後院裡偷的半日閒。

範文超端著一杯茶走出來,在元卿對面坐下,說道:「喂,既明一大早喊你過來做什麼呀?我先前怎麼好像聽說什麼女人不女人的?怎麼,你們倆看上誰了?」

元卿揚眉一笑:「你想知道啊?我不告訴你!」

「……」範文超有點受傷:「怎麼,你倆還有秘密了?我告訴你,你不說我也知道,不就是婁既明看上了一姑娘嘛,至於神神秘秘的嗎?」

元卿沒有說話,對範文超的猜測不置可否,範文超沒得到準確的答案,便繼續自己猜測道:「他以爲自己做的多隱秘?成日叫趙林瑞去探消息,鴿子所的鴿子成天往外活動,真當我是死的不成?」

聽了範文超這番話,元卿終於沒忍住笑了,說道:「怎麼,婁老大不是說他一輩子不成親的嗎?怎麼現在搖身一變,就成了癡情公子了?」

難得有吐槽婁慶雲的時候,範文超自然不會放過了,說道:「可不是。當初說什麼都不肯娶妻納妾,搞得國公爺以爲他要去做和尚似的,現在你都不知道他成天這膩歪勁兒,每天都讓趙林瑞去蹲點兒,生怕姑娘跟別人跑了似的。」

元卿越聽越來勁,說道:「你既然知道這些還問我做什麼呀!」

「我這不是不知道具體是誰嗎?快跟我說說,讓我今後出去之後也長長眼,別哪天得罪了嫂子,惹著那閻王老大,那可就冤枉了。」範文超真的是好奇極了。

元卿看了看屋裡,想著今日婁慶雲既然已經讓他出馬,那也就是不想再隱藏了,既然如此,他還有什麼好顧及的呢,在範文超耳邊說了個名字,讓範文超目瞪口呆:

「薛家那姑娘……似乎不是個好惹的。」範文超雖然不太知道薛家大姑娘到底做了什麼事,但是從前婁慶雲讓趙林瑞去盯的姑娘,就正是她,範文超多少也聽說了一點那姑娘的強悍,將她爹的妾侍逼死,庶子庶女遠送他鄉,不說其他的,就是這份能耐也足夠讓人敬畏了。

元卿從腰間取下扇子,瀟灑的扇了幾下,然後說道:「各花入各眼,你不喜歡那種,不代表既明不喜歡呀!你想想公主是個什麼性子,既明作爲兒子都煩的要命,要是再讓他娶一個像公主那樣軟綿綿的女子回家,那他這輩子真就如他所說的那樣,別過了,當和尚得了。」

範文超還是覺得有些不靠譜,元卿接著說道:「像他那種身份,自然是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過一輩子了,不像咱們,真愛只能留給妾侍,正妻卻總要聽家裡的安排,他跟咱們不一樣,哪怕女方身份不夠,只要他婁世子喜歡,那就沒什麼不可以的。凡事都有他照應著,一輩子也就掉入福窩之中了。哪像咱們娶的妻子,要應對那麼多事情,家世,背景,能力,一樣都不能少。這樣的條件之下,咱們就很難再好到合心意的正妻了,乾脆不去想,家裡怎麼安排,就怎麼來,到時候真有喜歡的女子,再酌情看看能不能納入府裡,其實納了也沒用,不能給她正妻的身份,就算是到了府裡,也不痛快,咱們啊……到底沒有既明灑脫爽快!」

範文超看著元卿這樣,想起了之前元夫人屬意的柳家小姐似乎出了事,已經淪爲了京城的笑柄,也難怪元卿此刻會發出這樣的感嘆來。

像他們這種高官世家子弟,自己的婚姻,從來不是抓在自己手中的,家裡讓你娶誰,你就得娶誰,往往娶進門的正妻都未必是自己的喜歡的人。

嘆了口氣,以茶代酒,和同爲天涯淪落人的元卿幹了一杯。只見元卿喝下水之後,卻又和範文超說了一句:

「其實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就算真的有一個咱們喜歡的姑娘在眼前,咱們都未必能像既明那般豁出去追求。他從小就是這樣,努力追求一切自己想要的,咱們呢?就只是順應家族的安排,去做那些,自己根本不願意去做的事情,被人捏在手中沒有自由,自己卻又不去追求自由,所以,也就活該咱們過的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