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婁慶雲從宮裡出來,去到大理寺衙所,準備換了衣服就回家去,卻沒想到會遇見在竹苑中等他的元卿,只見他站在竹林前,神情似乎有些嚴肅,婁慶雲走過去拍了他一下,他才反應過來。
「你等我啊?」
婁慶雲對元卿說道。
元卿面上有些尷尬的點點頭,說道:「是,等你。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婁慶雲瞇眼看了看他,然後才指了指內堂,讓他進去說話,進去之後,元卿也不坐下,就那麼站在婁慶雲換衣服的內間門口,婁慶雲的聲音從裡面傳來:「說吧,什麼事。」
元卿一時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口說起,躊躇了好一會兒後,等到婁慶雲換好了常服,他都沒能說出自己來的目的,婁慶雲走出來之後,見他神色有異,這才拍著他的後背說道:
「去我那兒,讓你嫂子給燙壺酒,咱們倆喝一杯去?」
婁慶雲這麼提議道,元卿眼前一亮,說道:「若是平日自然是好,可是今日卻有些不便。嫂子未必歡迎我去。」
「怎麼不便?我說你今天是怎麼了?有事說事兒,我可不是你女人,願意猜你的心思。」
元卿苦笑了一下,這才坐到了廳中的太師椅上,讓婁慶雲也坐在旁邊,然後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了婁慶雲,聽得婁慶雲也不禁瞇起了眼。
「你是說,就這麼幾天的功夫,你就經歷了這種人生起伏,而且,你的妻子如今正在我府上?」
元卿瞥了一眼婁慶雲,只覺得他最後一句話聽得怎麼那麼彆扭呢,不過也沒有反駁,說道:「我妻子是嫂子的堂姐,她在你家有什麼奇怪?」
婁慶雲想想也對,看著元卿問道:「那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元卿立刻說道:「我想讓你幫我回去勸勸她,讓她見我一面,給我個機會解釋。」
「解釋?」婁慶雲狐疑的看著元卿,問道:「你是真心想和她解釋,還是隻是不想再將事情鬧大?」
從剛纔聽元卿說的那些來看,婁慶雲可以肯定,這裡面有自家媳婦兒的手筆,所以,他覺得還是將元卿的態度問問清楚,然後才能決定這件事要不要給他提供幫助。
元卿沉吟了片刻後,才說道:「我這麼說,也許你不會相信,但是就在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我所想的,其實並不是怎麼解決這件事,當時只想儘快的取得她的原諒,你知道我的,我從來沒有爲自己的將來爭取過什麼,家裡讓我讀書考狀元,我就去了,家裡讓我娶一個他們相中的女人,我就娶了,一開始的時候,我的確只想和她相敬如賓一輩子也就算了,可是後來,我發現了她很多有趣的地方,我的棋品那麼差,可她每回都能笑著跟我下完,哪怕困得不行,也不說一句。就算沒有發生這件事,我也打算和她好好的過一輩子的,可是這件事發生了,她沒有和我商量,就處理了這件事,我覺得她在我心中的形象似乎有些轉變,在我的印象中,她並不是那麼心狠之人,這件事姨娘有錯,我自然會處理,根本不用她動手的呀。」
「我覺得,我也許是病了,要不然怎麼會和你坐在這裡說這麼多話呢?既明,你替我想想,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你身上的話,你會怎麼做?你會怎麼去讓她對你回心轉意?」
元卿對婁慶雲這樣問道,婁慶雲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攤手回答:「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你,因爲如果是我做出和你一樣的事的話,我根本就連挽回的機會都沒有的。你不知道,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樣,我對她的感情比她對我的感情要深厚,所以,我做事的時候,不敢和你似的冒險,因爲我不敢承擔這樣冒險的後果。」
元卿似乎有些明白婁慶雲說的話,低頭想了想後,說道:「我現在似乎能感受到一些你這句話的意思了。可是我到底比你晚知道這些道理,直到如今快要失去了,纔在這裡束手無策。」
婁慶雲看著他的樣子,不禁說了一句:
「我可以把你帶去我家,只不過……我不敢保證她一定會見你。」
元卿突然搖了搖頭,說道:「不了,我想通了,就算是我和你回去也沒用,我對她的傷害已經造成,就算是見了面,她也不會聽我解釋,不會相信我的。」
「那你準備怎麼辦?」婁慶雲見他這樣子,問道。
元卿失魂落魄的搖了搖頭,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不知道怎麼辦?不知道怎麼才能讓她見我,讓她好好的坐下來聽我說話。」
看著他似乎削瘦了很多的背影,婁慶雲無奈的嘆了口氣,決定還是不擅自做主管閒事,回去問過媳婦兒之後,再看這件事要怎麼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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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裡,薛宸正在院子裡給花嫁接,婁慶雲走過去之後,接過了她手裡的花鏟,交給一旁的丫鬟,拉著她的手去到院中涼亭,薛宸手上有泥土,掙脫開來,說道:
「怎麼了?」
婁慶雲瞧著眼前的小妻子,只覺得怎麼看都看不夠,盯著她問了句:「你堂姐還在府裡嗎?」
薛宸搖搖頭,說道:「不在了,早上被薛家接回去了。怎麼,元卿找你了?」
知道什麼都瞞不過她,而婁慶雲本身也沒有打算瞞,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他去找我,哭著喊著要我帶他回來,我硬是沒肯,想著這事兒得問過你才成。」
薛宸被他的話給逗笑了,橫了他一眼,似嗔似怨的說道:「就你嘴甜會說話。」
婁慶雲嘿嘿笑了笑,然後才問道:「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處理?我聽著點指示,省得到時候給你添亂子。」
薛宸抽出帕子擦了擦手,說道:「什麼指示呀!我當然也希望繡姐兒和元卿能和好啊,只不過你告訴元卿,這都是在他能保證自己今後不會再虧待繡姐兒的情況下,若是他下回再敢虧待繡姐兒,我可不是隻動他的姨娘了。」
聽了媳婦兒霸氣側漏的宣言,婁慶雲頓時狗腿起來:「是是是,一定傳達。」
夫妻倆這才摟著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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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繡坐在燈下心不在焉的做著針線,囡囡這兩天都是由趙氏在帶,薛繡自覺體力不怎麼跟得上,所以也不勉強囡囡過來和她在一起。
房裡就她一個人,總覺得在這個時候,她不希望身邊有人能夠看見她的脆弱,房間的窗戶處突然傳出了響動,薛繡以爲是風把窗戶吹開了,便放下針線,起身去關窗戶,可是卻被吃力爬進窗戶的人給嚇了一跳,剛要大叫,卻瞧見那人的臉,又將喊叫憋回了肚子裡。
元卿吃力的爬進了窗戶,擡頭看見薛繡,臉上便討好的掛起了笑容,等身子完全跳進房間之後,他纔回頭看了一眼窗戶外頭,先前送他來的人似乎已經不在了,他轉過身去,將窗戶關好,然後才轉身,有些侷促的瞧著薛繡。
薛繡實在搞不懂,她的房間在二樓,元卿不會武功,他是怎麼從二樓爬上來的,還有,這招是誰教他的?
只不過,她現在還不想和他說話,薛繡轉身就往內間走,卻被隨即趕來的元卿抱了個滿懷,她像掙扎,元卿就抱得越緊,兩人僵持好長一段時間後,薛繡才認命似的放棄了掙扎,元卿在她耳邊輕聲低喃了一句:
「繡兒,對不起,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薛繡堅強了這麼多天之後,終於敗在了元卿的這句話上頭,所有的堅持也在這一刻全都化作莫須有,元卿感覺到妻子在哭,趕忙鬆開了懷抱,彎下身子給她擦眼淚,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般,薛繡將他的樣子看在眼中,這些天似乎也沒有好好休息,身上和臉上都沒有打理,下巴上的青鬍渣讓他看起來邋里邋遢的,一點都沒有平日裡風流倜儻的模樣。
再看他彎在自己面前,束手無策的模樣,她就想笑,未免自己笑出來太不嚴肅,薛繡趕忙就轉身往內間走去,一副不想再和她說話的樣子。
元卿有些不安,忽然想起了某人和他說的話:她只要沒有大聲喊人,那你就有機會,一定不要放棄,跟上去,抱緊她,別管其他的,只管埋頭道歉就是。
雖然對某人的這個方法表示懷疑,但是元卿此刻已經騎虎難下,再怎麼放不開也要放開了,要不然真如某人所說的,時間拖的越長,媳婦兒離開你的可能性就越大。爲了挽回妻子,元卿也是豁出去了,多年來的貴公子形象盡數拋在腳底,從上面踐踏而去,跟著去了內室,按照名師教導的那樣,將薛繡又抱了個滿懷,一番糾纏之後,兩人竟就不知不覺得倒在了牀鋪之上。
夫妻間的事情,只要不是那種殺人放火的問題,一般牀上都能解決,而這個時候,男人的臉皮就決定了一切——摘自某人教導語錄。
元卿將這句話貫徹始終,都已經好不容易把媳婦兒騙到了牀上,如果他還不能借此機會和解的話,他也枉爲男人了。
薛繡簡直懷疑面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元卿了,印象中的他,從來都是風度翩翩,彬彬有禮,就算是在房間裡,也從未有過這樣炙熱的表現,兩人間的相處模式,從來都不是這種八爪章魚般的糾纏,而是發乎情,止乎禮的,所以,那樣的情況,薛繡怎麼都能應對,但一旦他換了種方式,她就真的有點手忙腳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