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154章

守衛不以爲懼,對崔夫人好脾氣的說道:「這位夫人,先前就跟你說了,國公和公主在用膳,閒雜人等不能進去。」

崔夫人聽到這裡,哪裡還聽不出來這是有人在故意攔她,如今湯也沒了,人還沒見到,崔夫人哪裡就肯甘心了,看著地上的狼藉,便隱忍說道:

「好,那我就在這裡等,等國公和公主用完了膳。」

守衛對視一眼,正無奈之際,就聽不遠處傳來一道女聲,薛宸嘴角噙著笑,緩緩走了過來,說道:「喲,這兒還挺熱鬧。」

崔夫人轉身看了一眼薛宸,越發將身姿挺起來,不願在薛宸面前失了氣度,薛宸瞧著她笑了笑,崔夫人便上前說道:

「世子夫人,沒想到這就是你們婁家的待客之道,不過是些低賤的守衛,竟然也敢對我動手,我倒要看看這件事若是給國公爺知道了,他們是個什麼下場!」

一旁的守衛都給薛宸跪下請安:「參見少夫人,原也不是我們對崔夫人動手,我們好說歹說,告訴崔夫人國公和公主在用晚膳,不見客,可是崔夫人硬是要往裡闖,我們這纔沒辦法推搡了她一下。」

崔夫人想潑婦罵街似的去把這個守衛從頭到腳罵一頓,可是高傲卻不容許她和這些低賤的人計較,看著薛宸,說道:

「哼,少夫人今日若不處置了這些沒有王法的東西,那我今天就在這裡不走了,哪怕等一夜,我也要等到國公出來,問問他,這是不是就是婁家的待客之道。」

薛宸噙著笑上前,冷靜問道:「夫人這麼晚了爲何要求見國公?你要我處置府中之人,那也要讓我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崔夫人斂目想了想,說道:「我是來給公主送些我親手熬製的雞湯的,我雖是客人,但我也不是那種白吃白住之人,總要盡一番心意,可是這些人不分青紅皁白,就將我的心意推翻在地上。」

薛宸看了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就眼尖看到了那狼藉旁邊跪著的婆子,指了指她的手,問道:「王嬸,你這手是怎麼了?」

崔夫人不知道薛宸如何會突然問一個下人的手,不耐道:「少夫人,你不會是想拖延時間吧,不過是處置些下人,若你真想處置,何必要拖著我呢。」

薛宸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一眼王嬸,王嬸便垂下目光,明白了薛宸的意思,突然就哭訴起來,說道:

「少夫人,您要給老奴做主啊,崔夫人她想給國公和公主送些雞湯來,可又怕雞湯涼了,討不到好,就讓我徒手捧著火爐一路走過來,您瞧瞧我這手,就是給捧火爐捧得,從前我們在府中當差,府裡的老爺夫人太太小姐們都對我們很好,可是崔夫人哪裡是主子的樣子呀,心腸歹毒的很,竟是不把我們這些下人奴婢當人看啊。」

薛宸湊過去瞧了瞧王嬸的手,手心上確實起了兩個血泡,通紅一片,薛宸直起身子,對崔夫人說道:

「夫人,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我們婁家對下人還從未有過這樣苛待之事,王嬸也是婁家伺候的老人了,崔夫人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看佛面不是,就這麼糟踐人,還在這裡鬧事,你想見國公,我還想見呢,那咱們就一起在這裡等好了,看看國公瞧見王嬸的手之後,會覺得誰更惡毒一些。」

崔夫人難以置信的瞧著王嬸,又看了看薛宸,哪裡還不知道,這對主僕是在挖坑給她跳,爲的不就是想在國公面前破壞她的形象嗎?這點伎倆誰還看不透啊?

強忍下心中的怒氣,崔夫人就是落荒而逃都要顯得有高冷傲然,轉身便離開了擎蒼院門口。

見她走了之後,薛宸將王嬸扶了起來,說道:「去擦點藥,到帳房支五兩銀子,便算是我替崔夫人的『補償』了。」

王嬸是個人精兒,哪裡聽不懂薛宸的話,說道:「哎喲,實在不敢,老奴今後一定更加用心的『伺候』崔夫人。」

薛宸沒有說話,王嬸便喜笑顏開的退了下去。掃了地上一片狼藉,冷靜的吩咐道:「將門前收拾了,別打擾國公和公主休息。」

守衛們打了一場勝仗,正高興著:「是。馬上就收拾了,少夫人請放心。」

薛宸又瞧了一眼崔夫人離去的方向,目光漸漸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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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小姐替崔夫人把新買的香盒拿了進來,又一次感嘆這種香簡直堪比金銀般值錢了,小小的一盒,最多三四十根吧,卻要八十兩銀子,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的。

原本她跟著母親來京城,還以爲自此就能夠享福,可是沒想到住是住進國公府了,但一切吃穿用度並沒有什麼富貴之處,每日雖不說是粗茶淡飯,但也沒什麼特別好的,偶爾要吃個什麼,還得自己用錢去後廚房裡買才行,簡直就是和一般客人沒有任何差別。

她和母親自從第一天見過國公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眼看天氣一日日冷下來,正如崔小姐的心情,崔夫人見不到婁戰,她就更別想見到婁慶雲了,之前她還以爲薛宸只是跟著公主後頭管管小事什麼的,可是在府裡住了一段時間之後,她才知道,這府裡哪裡是公主在管,根本就是薛宸在管,而下人們對薛宸雖不敢有正式的評價告訴她,可是從下人們提起這位少夫人的態度來看,薛宸平時一定是特別厲害,管家管的滴水不漏,就算是普通的僕婦,她們想要用錢收買,問些事情,都問不到,就算偶爾有一兩個說的,也只是說一些皮毛上的事,根本打聽不到她們想知道的。

漸漸的,崔小姐都快要對婁慶雲死心了。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漸漸涼了下來,梨花居的各屋棉連也全都掛了起來,崔小姐正要擡手掀簾子入內,就聽見拱門口傳來一些嘈雜聲,她探身過去看了看,就見好幾個家丁擡著兩大筐黑炭走進院子來,僕婦劉嬸對崔小姐說道:

「崔小姐,府裡發炭了,請過目一眼,我們便收庫裡去了。」

崔小姐看了一眼,點點頭,正要讓她們擡進去,卻聽棉簾子後傳來一聲:「等等,這是什麼炭?」

劉嬸答道:「是黑木炭啊。」

崔夫人抽出帕子掩在鼻尖,說道:「都退回去,我要上等的金絲炭,這種碳燒的灰塵多,是下人用的,別以爲我不知道。」

劉嬸有些哭笑不得,說道:「夫人,咱們府上過冬就是用的這個炭,除了公主房裡的是從內宮府庫裡直接撥下來的,其他房裡也都是用這種的。」

崔夫人不信:「諾達的國公府,會用在這種炭過冬?騙誰啊?」

「夫人,沒必要騙您,咱們少夫人是好人,對下人一視同仁,府裡採購木炭就只有這一種,您要不相信,您自己去問少夫人去啊。反正這炭咱們收下了,放到庫裡去了。」

說著劉嬸便要送炭的人將炭搬進去,可崔夫人卻越瞧那炭越生氣,打死她都不相信,金碧輝煌的國公府,會用這種平民纔會用的炭木,一定又是薛宸故意爲難自己來的,想著自己如今寄人籬下,若是在用東西上不能高人一等的話,這些卑賤的奴婢就更要小看她了,喊了王嬸和劉嬸過來,給了她們一百兩銀子,說道:「你們去給我買些金絲炭回來,我用不慣那樣粗鄙的木炭。」

兩個僕婦對視一眼,也沒說什麼,收了銀子,就去替崔夫人辦事去了。

她們離開之後,崔小姐就更加心疼銀子了,對崔夫人說道:「娘,其實我看著那炭也不見得不能用,何必咱們再自己花這銀子去買炭呢?還買金絲炭,您又不是不知道,金絲炭有多貴,也不過就是稍微耐燒一些罷了,真不值得。」

崔夫人冷冷瞥了她一眼,說道:「你懂什麼?你爹在的時候,每年咱們家用的都是金絲炭,我竟不知,到了這國公府上,比咱們家還不如了嗎?日子都是越過越好的,哪裡就能越過越次呢。」

「哼。越過越好?麻煩您也去瞧瞧您盒子裡還剩多少錢,沒錢還不知道節省,我爹爹那時候有俸祿,有補貼,他疼您纔給您買的金絲炭,每年也就是你房裡用那些,我可沒那麼好的命用。都快沒錢了,還非要充闊,國公爺哪裡是對您有情啊,我瞧著,他根本就對你沒有任何想法,就您自己還看不出來,成天做著他會找你的白日夢,等到你錢都花了,國公都未必再見您,我看您到時候怎麼辦。別想著我給你出錢,我可沒有!」

說完這些話之後,崔小姐便一甩簾子走了出去,回了自己房間,崔夫人瞧著女兒離去的方向,一番咬牙切齒之後,心中才有了主意。

薛宸想方設法都不讓她靠近主院,以爲這樣她就沒辦法見到婁戰了嗎?哼,也太小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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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薛宸從主院回來之後,就瞧見梨花居的王嬸守在滄瀾苑門口等她。

見她過來,王嬸就趕忙小跑著過來,對薛宸說說道:「少夫人,那個崔夫人太不安分了,居然用孔明燈把國公給騙到了梨花居中,現在兩人正在院子裡吃酒,崔夫人說了好些不中聽的話。我瞧著勢頭不對,趕忙來找少夫人,劉嬸正在那兒看著呢,我也先回去了。」

薛宸將手中稍稍有些涼的手爐遞給了夏珠,又從蘇苑手中接過一個熱乎的,對王嬸點點頭,說道: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等薛宸入了院子之後,剛讓衾鳳和枕鴛替她換好衣服,果然就有國公身邊的貼身副將來請她去梨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