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一番話說得幾人心底發冷,一股怒火直往上冒。
楊厚承狠狠一錘桌子:“簡直是畜生!”
池燦嗤笑一聲:“別侮辱畜生好嗎?”
“對,簡直是禽獸不如!”楊厚承頭一次發覺好友的毒舌實在可愛極了。
邵明淵格外平靜,眼底卻流淌着闇火。
不知怎的,兩位說話的客官沒讓夥計覺得如何,可那位端坐不動面色平靜的客官卻讓夥計頓覺渾身一冷,下意識往旁邊挪了一步。
夥計捏了捏手中銀子,暗歎一聲:罷了,看在銀子的份上,給他們提個醒吧。
“幾位客官,你們吃完了趕緊走吧。”
“怎麼,在你這吃飯還要趕人的?”楊厚承眼睛一瞪。
“不是啊,小的是爲幾位客官好啊。”夥計四下看一眼,小聲道,“馬上就到給倭寇送年輕女子的期限了,官老爺還沒湊夠人呢,您這有三位小娘子呢,再不趕緊離開這裡,恐怕就走不了啦!”
“多謝小哥兒提醒了。”邵明淵淡淡道。
見說了這些這位客官還如此淡定,夥計大惑不解。
邵明淵擡了擡眉,對池燦二人道:“趕緊吃飯吧。”
楊厚承點頭:“對,吃飽了纔有力氣打架。”
夥計咧了咧嘴。
這都是什麼人啊!
夥計搖着頭出去,沒過多久外頭就傳來喧譁聲。
“來你們這用飯的人呢?”
幾個金吾衛的聲音傳來:“你們要做什麼?”
雅間內,楊厚承一聽騰地站了起來:“還真的來了!”
邵明淵擡眸看他一眼:“別衝動,先吃完再說。”
他說完站了起來,擡腳往外走:“我出去看看。”
“喂,不是說吃完再說嗎?”楊厚承不由喊道。
走到門口的男人頭也沒回,雲淡風輕道:“我吃完了。”
楊厚承盯着擺在邵明淵座位前的空碗呆了呆,忙扒起飯來。
池燦放下筷子:“我也吃完了。”
“你們怎麼都吃這麼快?”楊厚承含糊道。
池燦站起來,笑吟吟道:“因爲我們都吃一碗,你吃了三碗。”
楊厚承:“……”這種大實話,他竟無言以對。
大堂裡氣氛劍拔弩張,見到邵明淵與池燦一先一後出來,幾名金吾衛收斂幾分,那些來人不由看過來。
邵明淵同樣在打量着這些來客。
領頭者人高馬大,面色赤紅,身上衣衫瞧着頗爲體面,目不轉睛盯着門口這邊看。
邵明淵劍眉輕蹙。
對方的目光太過放肆,委實令人不快。
池燦已是大怒:“看什麼看,再看弄瞎了你的狗眼!”
領頭的人噗嗤一聲樂了,眼神迷醉:“乖乖,這小娘子厲害了,如此美貌,女扮男裝居然挺像的,連聲音都裝得像,要不是我眼神好,還真被矇混過去了。”
池燦五官精緻,因爲還未弱冠,身材比起青年人單薄了些,但看起來並無脂粉氣,之所以被來人當成女子,一是來人得到消息說這些外來人中有年輕女子,有了先入爲主的印象,二是鎮子上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年輕女子了,乍然見到如此美人,自然想不到居然會是男人。
池燦最恨的就是被男人當成女子,當下勃然大怒,怒極反笑:“是麼?你真如此厲害?”
他越衆而出,一步步走到領頭的人面前。
領頭的人已是身心俱醉,不由自主道:“小娘子要不要試試?”
如此美人,他只想藏起來,真捨不得交上去了。
“那我就試試。”池燦皮笑肉不笑,擡腳照着領頭的人下身就踹了過去。
男人當然比女人更清楚男人命根子的準確位置,這一腳又準又狠,領頭的人慘叫一聲當即倒地翻滾起來,邊滾邊發出悲慘的嚎叫。
風捲殘雲吃完飯的楊厚承立在門口,喃喃道:“這下好了,這世上又多了個太監。”
“你們,你們還愣着幹什麼……給我,給我……”領頭的人一句“給我上”沒說完,白眼一翻疼得昏了過去。
他帶來的手下面面相覷,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邵明淵波瀾不驚提醒道:“你們不趕緊帶他去看看麼?或許還有接上的可能。”
那些人一愣,隨後其中一人道:“誰和我一起帶少爺去醫館?你們留下的別讓這些人跑了!”
話音才落,一羣人爭相恐後道:“我去,我去!”
別開玩笑了,誰敢留下啊,少爺的蛋蛋都被人家踹碎了,誰留下誰倒黴!
“去什麼去,都去了這些人跑了怎麼辦?他們跑了,我們怎麼交差?”那人罵了一聲,“老四,你跟我走!”
被點名的老四喜形於色,大聲道:“好的!”
二人擡着昏迷不醒的領頭人飛也似的跑了。
留下的人面面相覷,其中一位靈機一動道:“我給鎮長報信去!”
其他人伸手拽住他:“憑什麼你去?我去!”
幾個人一想到剛纔少爺被踹斷命根子的情景就雙腿打顫,都恨不得立刻逃之夭夭,爭起來自是寸步不上。
最後沒辦法了,一人提議道:“要不一起去報信?”
“好!”這提議立刻被其他人接受了。
提議的人看了邵明淵等人一眼,硬着頭皮道:“有種你們別走!”
池燦撲哧一聲樂了:“你們是傻子,當別人也是傻子?”
邵明淵卻淡淡道:“可以。”
咦,這麼好說話?
那些人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邵明淵。
這人說話到底管不管用啊?他們現在跑了給鎮長報信,等鎮長帶人來要是發現這些人不見了,他們可就慘了。
“放心,我們真不走。”年輕的將軍隨意揀了一張椅子坐下來,脣畔含笑道,“你們不是說了麼,有種的不走。”
楊厚承大笑:“對,你們這些沒種的趕緊走吧。”
那些人面紅耳赤,強撐着放話道:“你們等着!”
大堂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楊厚承一屁股坐下,問邵明淵:“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咱們要在這裡補充出海物資,自然是要留下來,正好看看那位把鎮上年輕女子送給倭寇的鎮長是個什麼人物。”邵明淵淡淡道。
小鎮很小,不過兩刻鐘左右,酒肆便被一羣人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