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地上,七倒八歪的好多酒瓶子,桌上還擺了好多的酒。 他倆都喝多了,還在那裡聊着天,根本就沒發現我媽和黎夏阿姨回來。 光頭說,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能生個兒子,取名叫禍害,最得意的事情就是老婆孩子跟着他一直過着好日子。 我爹說,這輩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生了個叫徐亞天的孩子,不過孩子將來得當禍害,不能當光頭,這輩子,最遺憾的事就是沒能讓老婆過上好日子,整天受苦受累的。 這時候正好我媽端着菜盤子進來,我爸一把就拉着我媽的手,說,孩他媽呀,這些年可苦了你了。 這一拉差點就把菜弄灑了,我媽說,去去去,不用說這些,你少喝點酒就行。 然後我爹就鬆手,又說,把小兔崽子給我叫過來。 我跟徐黎夏他們姐妹倆正吃着飯呢,就趕緊過去了,說,爹,找我幹啥。 我爹沒理我,沒跟我說話,只跟光頭說,這小子以後反正是交給你了,給我帶好了。本來是想自己帶的,不過這麼多年不出門了,外面什麼情況也都不瞭解,我這已經是被社會淘汰了的人了,孩子就交給你了。 光頭說,行,沒問題。 我爹又說,別的不管,手傷了還是廢了都是他的命,只要關鍵時候給小子保下一條命就行。 光頭說,行,沒問題。 然後我爹又開了一瓶酒,給他倆分別倒上,說,走一個。 光頭說,行,沒問題。 把我叫過去,從從頭到尾都沒有跟我說一個字,讓我感覺好生無奈。 他倆喝了酒,又開始胡扯些沒用的,我聽不下去就出來了。 黎夏阿姨和我媽又做了些飯菜啥的,給這倆老酒鬼下酒,她們倆在市裡那邊好好吃了一頓,現在也都不餓。 我們三個玩了一下午,早就餓壞了,不過炕上被我爹和光頭還有酒瓶子佔了,只能在鍋臺邊湊合吃了,然後拿着涼蓆,到北方農村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的平臺上玩。 西瓜是在井裡鎮過的,很涼,卻不冰。 洗好的水果也是新鮮得
很,滿是甘甜的汁水。 我還趁着我爹和光頭聊天,偷來幾瓶他老人家自釀的果酒,葡萄酒,櫻桃酒,桑葚酒,梨醋,蘋果醋,酸酸甜甜還帶着清香的酒精的味道,兩個女孩子都很是喜歡,喝得小臉通紅通紅的。 然後看着頭頂的滿天繁星,吹拂着夏日夜晚的涼風,我們三個並排躺在涼蓆上,聊得好愜意,好開心。 最後聊累了,也可能是喝了酒醉了,其實是這個下午玩累了,徐黎夏和徐黎紅並排在涼蓆上躺着睡着了,我則一個人坐在那裡,繼續喝酒。 平臺上能看到我爹和光頭在家喝酒,觥籌交錯,舉止誇張;能聽到我媽和黎夏阿姨在聊着天,聊着家長裡短,聊着當年的記憶,聲音輕盈安靜。 那一瞬間忽然感覺真美好,那一瞬間只感覺好安寧,有着說不出的感覺,那好像應該可以被叫做幸福的。 當時黎夏阿姨說,去你家玩好嗎?那個時候我曾經想過無數的可能,想過過來之後可能會發生的無數的事情,無數種氣氛,卻怎麼都沒有想到最後會是這樣一種安寧幸福的氣氛。 當然,這樣纔是最好的,我已經想象不到更好的氣氛。 我爹跟光頭聊得很高興,雖然滿嘴都是髒話,但我看得出來,他很久都沒有這麼高興了,我心中相信,他們之間曾經肯定有着一段無比基情的過往,當年肯定是很鐵的兄弟,那裡面肯定還有很多很多我不知道的比小說還要精彩的故事。 我媽和黎夏聊得也很高興,只是這種淡淡的幸福的笑容很容易在我媽臉上看到,我跟我媽都是那種很容易就滿足,很容易就會幸福的人,只是今天我媽臉上的幸福格外濃烈一些,時間也格外久。 她們是舊識?或者因爲光頭和禍害才認識的?看着她們聊得那麼有興致,我沒有由來地系那個心,黎夏阿姨和我媽媽之間肯定也有過好多好多的故事。 滿滿的都是故事,這些年上四十,已經走過了半個甚至大半個人生的人們,都有一肚子的故事,聊個三天三夜也沒法盡興,怎麼聊也聊不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