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極其親密曖昧的“小妖精”,以及宋承懷帶着濃濃寵溺怪怨意味的語氣語調,被吻得七暈八素的程歡雪覺得自己腦袋又成漿糊狀了。
這樣最親密的情人間纔會用的曖昧詞句,會是宋承懷對她說的嗎?雖有一小紅本,但她和他,她和她的丈夫不熟,不熟!根本不認識、沒有交集,更不可能如此親密!
雖百思不得其解,程歡雪的掙扎對抗仍是毫不含糊。手推腳蹬之間,宋承懷儘管猛力強攻,吻得程歡雪只能用鼻音悶哼,其他的,一時也沒能得逞。
不過,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是做做樣子嚇嚇她而已,他並不想在今晚、在這樣的情況下真正把她怎樣。若是真想此刻就將她吃幹抹淨,她還能掙扎些什麼?還能讓她廢話那麼久?練過防身術又怎樣?他在健身房裡練就的一身肌肉也不是白練的!
之所以如此對待她,誰讓她一見面就牙尖嘴利的和他擡槓?而且,她明明說自己在大學期間不交男朋友不談戀愛,還說什麼若是結了婚就不會離婚,可她居然說話不算話!
說話不算話也就罷了,他原是想等自己的計劃成功後再找她。可誰讓她擅自入了他的戲?既然她自己闖了進來,就不可能任由她將他撇開了!她敢說她要周遊世界閒散浪漫過日子的想法,不是受了傅姓某人的影響?!還有,她居然敢說要離婚!還讓自己的弟弟......
自己的弟弟,一個醉心於影視導演的人,居然放下自己的夢想,安安穩穩在家裡呆了兩年之久,他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弟弟會老老實實朝九晚五循規蹈矩地在萬宇任職上班,現在算是知道原因了!
晚上弟弟宋勁鬆對許傲芙的那一鞠躬那一稱呼,他宋承懷不是第一天當他宋勁鬆的哥哥,他知道自己弟弟傳遞的是什麼意思!
晚餐時,繼母王瓊一再強調她親自通知了程歡雪,也提醒過了宋勁鬆。見面時兩人的反應,他不是傻子,他知道,弟弟宋勁鬆確實收到了繼母的提醒的,而妻子程歡雪,估計對今晚的家宴,真是一無所知。
這三年,估計這小妮子在宋家,不是她表面看起來的那麼輕鬆!
宋承懷快速運轉的思緒轉到這個點上時,脣上的動作隨即放得又柔又軟,讓程歡雪感受到了莫名相依相戀的味道,還有那麼一點難分難捨的繾綣纏綿,以及一縷被極致呵護疼惜着的濃情蜜意。
歡雪一時昏眩沉迷,不由自主化激烈的反抗爲溫順的迴應......
而宋承懷的手,則不受控制地滑向了歡雪套裝前襟的鈕釦......
“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想要飛呀飛,卻飛也飛不高......”正要星火燎原之際,趙傳沙啞中有高亢的嗓音突然響起,一曲《我是一隻小小鳥》打斷了宋程二人的溫柔纏綿。
四片脣相離時,交纏的視線裡,暈染的都是讓人心醉的柔情蜜意......
隨着趙傳深沉而激越的歌聲反覆迴響,歡雪的眸子漸漸恢復清明。
“讓開!”歡雪沉聲低喝。
“什麼破鈴聲!”宋承懷嘀咕了一聲,不情願地起身,順手拾起歡雪的拎包遞給她:“你還想怎麼飛?”
歡雪快速起身整理衣服接過包的同時,丟給宋承懷一個飽滿的白眼。
“喂!”歡雪瞄了一眼來電顯示,滑開手機接聽鍵,瞬間變成精緻幹練的白領麗人:“程歡雪。什麼事?”
來電是秘書孟婷的。若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孟婷不會在下班時間打她的電話。
“程總!”房間裡很安靜,宋承懷很容易就捕捉到電話裡的女聲:“嘉禾花園那邊,工人失足墜亡的意外事件,得到消息,有人正召集人籌劃明早上訪。”
“這件事不是由宋副總督促,並且已經妥善處理了嗎?”歡雪壓了壓眉心:“你向他彙報沒有?”
宋勁鬆一貫做事雷厲風行,絕不脫離帶水,這樣的事情應該不可能發生纔是。而且,她在萬宇上任後,第一件事就是力排衆議,給萬宇的一線建築工人都買了意外傷亡險,同時,不斷強化安全生產意識,爲的就是防止安全事故的發生。人命關天,而口碑,是企業生存發展的基石。
嘉禾花園商住小區項目是宋風樺出面,讓交給王瓊哥哥王飛的建築公司承建。既然是公公要求的,萬宇真實的掌舵者宋家爺爺默許,程歡雪也就不好再提反對意見。誰知工程上馬沒多久,由於安全防護措施不到位,一位工人施工中墜樓身亡,釀成安全事故。
事後,宋風樺被老爺子訓斥了一通,王瓊又被宋風樺責罵了一頓,最後宋勁鬆主動請纓去做善後處理工作,嚴防事態的擴大。當前,全國上下對安全生產都高度重視,媒體更是密切關注,安全事故是任何企業都不能觸碰的高壓線。宋勁鬆自然是明白這些的,善後處理也非常的人性化和人道主義,逝者家屬也很滿意。只是,也都一個月前的事了,現在翻出來,歡雪不能不考慮是別有用心的人在針對萬宇。
“打了副總的電話的。但他好像是醉酒了,聽不清他說什麼。也不知他聽清楚我的彙報沒有。”孟婷的語速很快,但很字詞清晰。與程歡雪一步之隔的宋承懷立即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好!你聯繫宋副總的秘書,一起在公司等我。”歡雪擡擡肘部,看了看腕錶:“我十分鐘之內到。”
“好的!”宋承懷聽到電話那端的女子應了一聲,收了線。
程歡雪將電話收進包裡,用手攏了攏披灑了一肩的長髮,簡單挽了個髮簪,挎上包就準備出門。
“你要去見那些工人?”宋承懷扣住程歡雪的手腕,制住她離開的步伐:“從這裡開車到公司,十分鐘?!”
“不然呢?”程歡雪涼涼地盯着宋承懷骨節分明的手指:“一個上訪,以後萬宇還想不想上項目了?”
“哦,對了!”不等宋承懷接話,程歡雪突然揚眼一笑:“三年的時間,宋先生也許早忘了萬宇的主打產業是什麼,也記不得萬宇‘以誠築宇、憑信立業’的企業精神和‘意守平常,積微成著’的管理理念了。也是,萬宇姓宋,我一個外姓人,幹着什麼急?”
歡雪說完,眼珠由下向上轉了個白眼,懶懶地讓掛在肘彎裡的包滑到手裡,作勢要回轉身放下包不再管事。
“我陪你去!”宋承懷提起歡雪的包,攬上歡雪的腰。
“宋先生這是以什麼身份去呢?”歡雪斜斜嘴角,腮上靈巧的酒窩也就陷得更深了:“我不需要駕駛員,秘書用得很順手,沒有換秘書或添助手的打算。”
“程歡雪!”宋承懷咬着牙根哼:“我是你老公,我擔心你的安全!”
“得!”歡雪抓回自己的包:“三年沒人擔心,我一樣安全過來了。而且,我從來不認爲我是有老公的人!”
“你......”
“放心,還有一個月,我記得,我會遵守承諾,站好最後一班崗!”程歡雪乘宋承懷語結怔然的那一瞬,掙脫了他的桎梏,閃身出門。
“程歡雪!”宋承懷快速伸出的手抓了個空,高挺的鼻子差一點就杵在“嘭”的一聲關上的門上。
“小妖精!別讓我逮着你!”宋承懷摸了摸自己的鼻樑,拉門跟了出去。
“大哥......大哥......”斜對面房間的宋勁鬆開門出來,步伐極是不穩,話語也不流暢:“大哥,正好,你送送我,公司有......有急事!”
“宋勁鬆!”宋承懷被弟弟從後面拽住,不得不停下腳步,不得不伸手扶住偏偏倒倒的宋勁鬆:“你嫂子已經過去了。”
宋承懷扶宋勁鬆靠在牆上,咬重了“嫂子”二字。
“哦!”宋勁鬆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還是一副醉眼迷離的樣子。
“宋勁鬆,我是你哥,你老本行學的什麼專業我清楚。你心裡的那點彎彎拐拐我就不給你挑明瞭。今晚,我當你是真的醉了。”宋承懷拍拍弟弟的肩:“所以,你醉了就乖乖在家裡休息,別妨礙我去找你嫂子。”
說完,也不管宋勁鬆的反應,立即轉身疾步跑下樓梯。
待他跑進地下車庫,歡雪那輛離子銀的寶馬小跑早已無影無蹤。
“程總!”孟婷接了個電話,將視線調轉向專心開車的程歡雪:“姜鬆說,那邊已經沒事了,是有人誤傳了消息,根本沒有這個苗頭。”
姜鬆是宋勁鬆的秘書。在程歡雪順路到公司接他和孟婷前,他先一步去核實情況。
“哦!”歡雪應了一聲,放慢了車速。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最先接到報告的是你嗎?”
“不是,是項目部那邊,說是聯繫不上宋副總,又不敢貿然給你打電話,纔打到了我這兒。”
“沒有說是怎麼得到的消息嗎?”歡雪追問了一句。她莫名感覺,今晚這件事,一急一緩之間,似乎更像有人調皮的惡作劇。
“說是王飛總經理那邊的人察覺後報告的。”孟婷思索着回答。
“嗯!”歡雪再次淡淡地應了一聲:“這件事是由宋副總分管的。提醒姜鬆,明天將詳細情況給宋副總彙報。還有,事情雖過去一個月了,萬宇雖不是直接責任方,但還是要關注逝者家屬的思想動態,幫他們解決一些生活困難,儘可能消除工人間負面的議論。”
“好,我明白了。”孟婷點頭,默默等待歡雪的進一步指示。
見歡雪久久沒再說話,她才喏喏開口:“程總,時間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打車回去。”
“沒事,我送你。”歡雪看了一眼後視鏡,利落地滑入左車道,準備調頭。
“程總,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孟婷推辭。
“你一個人住?”歡雪突然問了個不着邊際的問題。
“啊?”孟婷愣了一下立即回答:“一個人租了間單身公寓,就在公司旁邊,很方便。”
“介不介意讓我借宿一晚?”歡雪盯着前方,目不斜視。以前宋承懷不在家,她不敢再外面留宿,免得王瓊陰陽怪氣地說些什麼“守婦德”之類的話。今晚出來,宋承懷是知道的,王瓊不該有風涼話。而且,她實在不想回宋家,不想與宋承懷同居一室。就要結束了的婚姻,不要節外生枝纔是。
“不,不介意!”孟婷快速地搖着頭,幾乎不敢相信剛纔的話是從程歡雪嘴裡吐出來的。萬宇集團上下,誰不知道他們的總裁是“乖乖媳”,下了班就回家,除非是推脫不了的應酬。
“謝謝!”歡雪勾了勾嘴角:“還請你保密。”
“嗯,我知道!”
宋承懷追到公司,找不到人影。打歡雪的電話,呼叫轉接。
“宋勁鬆!”宋承懷撥通了弟弟的電話:“我知道你沒醉。你最好給我立即問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事情進展如何、你嫂子人在哪裡!”
“哥!”電話裡宋勁鬆的聲音懶懶的:“我的秘書剛纔說消息是誤傳,沒什麼事了!”
“那你嫂子回去沒有?”
“哥,你不是讓我在房間裡休息嗎?我沒有千里眼順風耳,更沒有透視功能能看得穿宋家老宅這厚厚的牆!”宋勁鬆打着哈哈,迴避着“嫂子”那個稱呼。
“宋勁鬆!”宋承懷惱怒地提高了聲音。
“哥,掛了哈!醉酒了頭真是痛!”宋勁鬆嘀咕了一聲,電話裡只留下了嘟聲。
“宋勁鬆!”寂靜的街頭,涼風習習。清冷的路燈光下,只有宋承懷如困獸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