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呀,跑起來跑起來,我的風箏要飛啦!”
玉華園內一處空地上,有少女銀鈴般的聲音,一黃裳靚麗少女在前頭奔着,手中執着風箏輪,跟着她跑的,還有一個藍衫小太監,手高高揚着,不遠處的風箏漸漸在風中升高。
“飛起來了飛起來了,小李子快放手讓我來!”
那喚小李子的小太監應了聲,見風箏起的差不多,連忙收手,女子趕緊放線,那烏燕風箏越飛越高,少女的笑聲也隨之傳了來。
“我說什麼來着,我做的風箏豈會飛不起來?不僅飛的起來,連載吱吱都沒問題!小李子你服是不服?”
“哎哎,奴才服了,奴才服了,小姐您真厲害!”說罷,他便豎起一個大拇指。
月牙兒眼裡臉上皆是得意,遠遠眺了眼風箏頭上的一個大白點,笑的更歡了,“吱——吱——,迎風馳騁的感覺如何——”
靈鼠耳力非凡,擺着白色的大尾巴展臂做rose狀,高空涼風吹得它鼠毛獵獵飛揚,閉着鼠目好不愜意。
不過這瀟灑姿態沒持續多久底下便傳來哎呀一聲,緊接是噗通一聲,衆人驚呼亂作一團。
原是月牙兒沒注意路,被一個石塊拌了一下,本來也沒什麼,可偏偏好巧不巧的落進了旁邊的湖中,此時已是涼秋,湖中更是冰冷,一衆下人皆是不識水的旱鴨子,一下慌了神,眼見那湖中少女緩緩失了掙扎沉下去,一個紫色身影又是在一聲驚呼中跳入水中。
待衆人回過神來,指着那救人的紫色身影大呼:“那不是洛麗雅麼?!她會水,小姐有救了,小姐有救了!”
被救上岸的月牙兒幽幽轉了醒,一看眼前那亦是一身溼透哆嗦着脣卻衝她點頭一笑的女子,腦子當了片刻。
“是這位姐姐救了我麼?你是——”
“姑娘,您連夜趕出來的佛經都沒了,待會還要送去皇后娘娘那裡,這可如何是好?”
衆人尋目視去,果然湖面上還飄着紙,顯然是剛剛救人太急落下的。
連夜趕出來的東西就這樣廢了,不免有些可惜,不過一想到這個小祖宗沒事,衆人又是萬分慶幸。
月牙兒隱隱也聽出了什麼,瞧着她這身打扮也覺得熟悉,不過卻是沒有見過她面容,便試探着問,“姐姐是那羌國聖女麼?”
雅安點點頭,剛想說什麼,遠處聽聞動靜趕來的阿不等人已急急開了聲。
“這是怎麼回事?”
阿不看着這跪了一地的人,看着那丫頭此時一副狼狽樣,面上憂色更重,淺意已先一步將被子圈在了月牙兒身上。
“謝謝淺意姐姐,啊啊湫!”然後一指落單的雅安,“洛麗雅爲了救我也溼透了,好姐姐,被子還有麼?”
淺意示意宮女,立馬有人又重新抄出被子,雅安道了謝,這才哆哆嗦嗦的裹了被子。
“天有涼,回去再稟,雅安姑娘也一道過來吧,喝點薑茶祛溼。”
“有勞娘娘了。”
一衆人回去,又是沐浴又是喝薑茶的,阿不在正殿中等候,看着吱吱手舞足蹈的解說,輕叩着桌面心有疑慮。
洛麗雅出現在那裡,真的是一場巧合?
佛經?她竟不知道她幾時也開始信佛了?她救月牙的目的何在?難道是因爲鳳無聶的聖旨?
是不想嫁麼?所以曲線救國?
雅安同月牙兒進來時,便見着座上的女子若有所思的樣子,剛想行禮,旁邊的少女已呼着“姐姐”飛奔過去。
阿不佯作生氣的板了臉,“冒冒失失,先生教你的禮儀都忘光了?”
少女一吐舌,“姐姐,不是你說的這叫解放天性嘛,我是在響應姐姐的號召。”
“你這丫頭。”阿不無奈搖頭,眼落在一旁的女子身上,“雅安姑娘見笑,坐吧。”
“早聞娘娘對義妹甚是寵愛,今日一見,倒真如一對姐妹般。”
“她小孩心性未定,獨居宮中,本宮自該上心些,哦,聽聞雅安姑娘接了待嫁的聖旨,如此,倒是恭喜了。”
雅安面上的微笑僵了僵,卻不得不咬牙受着,“多謝娘娘。”
阿不像是陷入回憶,“雅安姑娘在宮中無以傍身,多個人相護照料,也是好的,本宮多聽聞宮中老人孤苦一生的,雅安姑娘現或不覺,待到日子長些,定會明白皇上苦心的。”
“多謝皇上娘娘、費心,雅安,感激不盡。”
瞧着那女子的臉終是一變再變,阿不才慢慢收回試探的眸,脣微勾,才道出自己疑惑:“今日雅安姑娘何意出現在玉華園?”
一邊月牙兒和吱吱打鬧着,聽着也是將話一插,“姐姐,說來還真巧,要不是洛麗雅,只怕我現在只能給我娘先生託夢去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雅安一見皇后深思之色便開口道:“說來也是巧了,雅安想着在出閣之前爲娘娘抄些佛經祈福,經過玉華園聽有人驚呼,才知道月牙兒落了水,人命關天,便擅作主張前去相救,好在,人沒事。”
“倒是可惜了那些佛經,聽聞是多夜不曾好睡抄出來的?雅安姑娘倒是有心了。”
“娘娘言重了,佛語有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些佛經,雅安回去再抄些便是。”
阿不笑的不置可否,一場談話心思各異。
掩蓋在輕風雲淡下的暗涌,已微微掀起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