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三生表情明顯一變,看向女子,阿不白了他一眼,“我纔不是幫你,我是替我兒子追舅媽。”
說罷,不理會他,看着影影綽綽間一襲淡雅水綠身影走近,撫着肚子緩緩起了身。
鍾語素今天是接了皇后的懿旨才帶了小蠻進宮的,以爲只是姐妹間的小聚,卻不知與笑三生撞了個正着,視線相撞間皆是一愣,還是她率先反應過來,主僕二人恭恭敬敬向院中的女子行了禮。
“語素(小蠻)見過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阿不連忙去扶,“這麼見外做甚?活到千歲那不成老妖怪了?”
還是小蠻忍不住笑出聲,不過到底不敢直呼姓名了,“娘娘說的是。”
“胡鬧!”語素笑斥了小蠻一聲,再看向阿不,聲音依舊柔雅,“禮不可廢,當了皇后,切不可像往日那般了。”
“就你還記着這些俗禮,哪像他,一來就給我添堵,素素,你可得治治他。”
阿不一下便將笑三生扯了進來,哪裡看不出這二人間的彆扭,素素想刻意忽視她可不能如她的意。
素素一怔,不知該如何答話,場面一時有些尷尬,阿不忽覺得今天任務巨大,只得率先開聲道:“淺意,將東西準備起來吧。”
淺意應了聲,然後便吩咐着一干人搬桌子的搬桌子,擺蠟燭的擺蠟燭。
不一會,長桌紅燭高腳杯,儼然一場宴會似的。
“這是做什麼?”
“燭光——”她眼一瞥大白的天,到嘴的晚餐便成了“午餐。燭光午餐,難得聚一次,我給你們露一手。”
牛排紅酒,想想都浪漫。
小蠻以前早就聽阿不說過牛排了,饞了不知多久,規矩什麼的早已拋到九霄外,“娘娘,你這是要煎牛排麼?”
“聰明!”
“我要學我要學。”
“當然可以。”阿不笑的像某隻動物,眼落在素素身上,“素素,做牛排有些費時間,我人手不夠,你待會幫着一起做吧。”
“可是,我不會——”
“沒關係沒關係,我把做法跟笑笑講過,讓他幫着你。”
說着根本不容她反駁已將二人打發到平底鍋前,遞給她工具,“時間不多了,趕緊的。”然後眼睛對上笑笑的,“就是煎熟了撒點調料就好,你會的,對吧?”
笑笑嘴角的笑很是有深意,“當然——會。”
“小姐,我來幫——”接受到某人的警示小蠻驀地話音一轉,“我幫娘娘,你們也要快點哦。”
阿不暗中衝小蠻豎起了大拇指,小蠻立即回一狡黠一笑,二人相攜而去,自以爲做的神鬼不知。
鍾語素本就心思敏感,她們的舉動怎會發覺不了?
目光從她們的背影上移過,這才第一次正視他,“我們——”
“我們也要抓緊了,開始吧。”
說着,他已接過她手中的工具動起手來,語素先是一怔,然後反應過來,看着那紅紅的帶血的牛排,注意也被分了去。
“我能幫上什麼忙麼?”
“你幫我先把調料準備起來吧。”
笑笑盯着鍋中的牛排犯了難,那女人哪裡跟他講過怎麼做牛排?!他向來只管吃不管做,這第一步該怎麼開始?
他盯了牛排良久,她看了他良久,終是忍不住小心詢問,“是不是應該先生火,然後倒油?”
“……好像是。”
二人對視,良久,皆是一笑。
“在看什麼笑成這樣?”
身旁的人不知何時已換成了男子,鳳無聶面色無常的取過女子捧着當遮擋物的鏟子,給鍋中的牛排翻面,頓時肉香陣陣。
阿不從那雙身影上收回視線,笑看着接過她活計的男人,嘴角上揚的更厲害。
鳳無聶不看她也知道她看着他,嘴角亦不自覺牽起,“看醉了?”
阿不點點頭,在他臉頰印下一吻,“老公,你真帥。”會做飯的男人真帥!
那聲老公讓他心尖泛起陣陣漣漪,哪裡不知她只會在心情極好時會這樣喚他。
他生性清冷,除了她沒什麼能讓他上心的事物,不過今日這番能讓她高興,他自然樂的她倒騰。
“咦,小蠻呢?”
“另起一鍋了。”
她眼一移,果然看見那小蠻月牙兒吱吱圍在一起吵吵鬧鬧的爭着什麼,然後不知是誰說服了誰,月牙兒添着柴,吱吱遞着調料,掌勺的居然是小蠻。三個吃貨堆在一處,想來也是熱鬧極了,阿不一笑,隨他們鬧去。
目光再次放在男人身上,不止一次見過他爲她洗手作羹湯的樣子,可每見一次,心間便滿了幾分,柔了幾分。
她緩緩走到他身後,然後伸出手,輕輕摟住他腰,臉靠在他後背,閉眼輕輕蹭了蹭。
只覺此刻,陽光正好,微風正好,而人,也正好。
不自覺嘴角帶出笑,神情慵懶的像一隻依戀的貓。
感覺到身後女子的安心與依賴,男子嘴角弧度加深,空了一隻手將她交疊的手攏在手心,臉上只餘柔情。
“阿不。”
“恩?”
“我想——”
“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要你了。”
阿不羞惱的拿頭輕撞了他精瘦的腰,抽出手,他也不在意,稍稍忍下幾分異動,然後將滿是旖旎心思下做出的牛排擺盤。
她見他面色並無異常,就自動將剛纔的話當成是他的打趣,一看牛排,口中的讚賞便止不住,“鳳無聶,哪天你要是不做皇帝了,絕對能做廚子。”
在旁的淺意嘴角不明顯的一抽,這番大逆不道的話普天之下也只有她一人說得出來。
倒是鳳無聶毫不爲意,“你提議的,我會考慮。”
淺意這下是連表情都沒了,只是默默退後了些。
衆人的速度都差不多,幾份牛排皆都上了桌,除了鳳無聶接手的牛排,其他的賣相已經不能用可憐來形容。
笑笑更是一點自覺都無,指着一盤牛排甚是欣慰,“原來我們做的還是挺不錯的,看來都是有廚藝天賦的。”
“怎麼,你對我做的牛排有意見?”
淺意冷如寒冰的話落下,一雙無波瀾的毫無溫度的視着他,左耳下的虎牙耳墜泛着冷光。
笑笑被凍的一個哆嗦,這個面癱女他可惹不起。
因鳳無聶發了話,衆人都落了座,阿不晃着高腳杯中的紅酒,臉上紅撲撲的,“今兒個高興,大夥兒舉杯,走一個。”
擡手間就被一人接了去,“她不方便,今日聚會隨意即可,這杯,我帶她喝。”
衆人笑,皆舉杯同飲。
笑笑是個嗜酒的,第一次喝到阿不的私釀,一下子饞蟲就被勾了起。
“這是何酒?”
“如何?”
“不若白酒之烈,不若梨花釀之清淡,色濃而靡豔,味醇自有芬,好酒!”
“你倒是個識貨的。”
鳳無聶輕晃着酒杯,舉手投足尊雅自現,聞他讚賞,勾脣一笑。
阿不得意一笑,“這叫葡萄酒,我改良了許久才做成功,配上這透明酒杯,是不是絕配?”
“葡萄酒?”笑笑輕輕一喃,兀自笑開,“好一個葡萄酒。”說着又倒了些許。
“你可別喝過了,這酒後勁可猛着,別到時喝瘋了出去裸·奔又賴到我頭上。”
果然她一話落,就有人不給面的輕笑出聲,想來當初笑笑裸·睡被月牙闖入撞見的光輝事蹟已經滿天飛了。
有人笑自然有人黑了臉,可笑笑下意識的卻是先朝身旁的女子看了去,見她面上並無異色,心一鬆的同時又染上些不知名的情緒。
月牙兒鬼靈精慣了,切下一塊牛排嚼着,眼睛卻來來回回在素素和笑笑間巡視着,因阿不不許她喝酒,她面前跟某人一樣是放了牛奶。
一口肉一口奶,吃喝的同時眼睛就直直落在那頭。
“笑笑哥哥,你身邊的就是素素姐姐麼?”
月牙兒的一聲很是突兀,而笑笑突地像是知道她會說什麼有些警示的朝她使着眼色。阿不挑高了一隻眉,與鳳無聶無聲對視一眼,繼續旁觀。
見笑笑根本不搭理她,月牙兒也不氣餒,轉頭看向那個溫婉女子,繼續笑問:“姐姐,你叫素素麼?”
“你是月牙兒吧?”語素微笑頷首。
“原來你真是素素姐姐啊,姐姐,你長得真漂亮,難怪——”她忽的一頓,裝起了高深,“難怪啊難怪。”
她一連說了三個難怪,其中目光還總是在笑笑臉上流連着,意味明顯,可偏偏吊足了人胃口。
“你個小丫頭,難怪什麼,你要憋死我。”
阿不是個急性的,被月牙兒這麼一鬧,自然對這內幕好奇的緊。
月牙嘿嘿一笑,有些討好道:“姐姐莫急,我實在是太驚訝了,那日我不是突擊笑笑哥哥了麼——”
“月牙兒!”
笑笑咬着牙擠出三個字,其中的威脅不言而喻。
小姑娘有了阿不這個靠山哪裡會怕,挺了挺胸,“笑笑哥哥醉的糊塗了還在說夢話來着,一口一個素素的叫着,現在想來,就是叫的素素姐姐吧。素素姐姐長得這麼漂亮,看得上他纔怪。”
說完衝那人做了鬼臉躲在阿不身後。
全場俱靜。
“皇上,娘娘,民女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阿不沒有相留,允了,然後走到那尊已成石像的男子面前,擡起衝他小腿就是一腳。
“嘶——”
“嘶什麼嘶,還不追。”
月牙兒看得不解,“姐姐,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狐狸女這才笑着拍拍她的頭,“沒事兒,你素素姐姐就是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