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河參將軍。”漠兵不敢擡頭道。
蘇河參一身黑甲身材魁梧,背後還有一把大弓箭,嘴上的鬍子垂到下巴,兩眉之間皺出深痕,面容嚴肅斥道:“好大的膽子,大王剛頒佈命令,就忘了嗎?”
“回稟將軍,沒忘。”
蘇河參喝道:“回到軍中自己領二十板,否則絕不饒你。”說完,他跨上馬,帶着身後數百步兵,伴着煙塵快速遠去。
姜尋扔掉手中的小壇碎片,就聽旁邊的漠人小聲道:“河參將軍都來了,看來大王要有行動了。”
“噓,大王的想法不是你我能猜的,管他呢,喝酒。”
茶幹,把錢扔在桌子上,跨上馬繼續前往通化郡,姜尋發現路上的古月人跟漠人相比真是少了太多,於是向路邊推車賣衣服的漠人大娘處買了套土黃色的漠服,趕路半日,大山拔地而起,身後的平坦與前面的崎嶇天壤之別,沒有辦法姜尋只得牽着馬趕路,走過有兩裡的崎嶇,姜尋剛騎上馬,就聽到有聲音道:“將軍前面有河流。”
蘇河參眉目緊皺看着河流,又環視兩邊的樹林對身邊年輕的漠兵道:“當心有埋伏。”
年輕士兵一愣道:“將軍,通化以南都是我們的領土,不可能有埋伏。”
蘇河參怒目相對道:“當你披上這身鎧甲,任何時候都是戰場,派三人去測水深。”
“是。”
很快三名手拿長矛的士兵跑回來道:“將軍,水沒半矛,只能到我們膝蓋,可以越水。”
蘇河參神色凝重,道:“快速過江。”
姜尋在後面看着驚起水花的漠兵,蘇河參謹慎地騎着馬正到河中間,突然江對面的樹林中躥出近百人,都是古月平民服裝,他們彎弓搭箭朝蘇河參射來,蘇河參反應極快側身躲到馬側,箭停了,率先過河的漠兵與這夥人廝殺起來,馬一側被射的像個刺蝟,站立片刻便倒下了,蘇河參速度極快把弓拿在手中,跑到岸上,開弓竟搭三隻長箭,嗡的一聲,三隻長箭射出,樹林旁揮砍的三人被他穿喉射殺,箭法精妙使後面的姜尋暗暗驚奇。
蘇河參手下兵士驍勇善戰,五次搭箭的功夫,這百名埋伏的人被殺光,看着水中間的馬兒,蘇河參不禁搖頭,身邊那名年輕兵士道:“這羣古月人真可惡,應該全部殺光。”
蘇河參扭頭瞥了一眼,道:“趕路。”
他們走的遠了,姜尋牽着馬走出來,血液伴着江水流動,跨上馬繞過水中岸邊的屍體向上遊走了幾步,緩慢過河。爲躲這隻步行的隊伍,繞遠而行,行至深夜,馬的步子變慢,姜尋鬆開它任由吃着路邊的青草,自己靠在棵樹旁瞌睡,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整齊步伐的聲音傳來,姜尋猛地站起身,牽起馬就要離開,突然熟悉的聲音傳出:“你的馬我買了。”扭頭去看,正是漠人將軍蘇河參,姜尋不禁感嘆,真是哪裡都能遇到,沒等他回答,蘇河參的兵士們跑來,姜尋不敢說話怕被認出來不是漠人,不等反對,蘇河參從錢袋中翻出二十兩碎銀扔來,自己則是跨上了馬,他勒下馬繩子質問道:“大漠用人之際,你怎麼沒參軍。”
姜尋瞪大眼睛,口作圓形,用手指指着,發出啊,啊的聲音,蘇河參不由搖頭道:“原來是個啞巴。”說完,帶着隊伍快速離開。
姜尋看着這匹從買賣奴隸人手中搶到的馬兒終歸又回到了漠人手中,只是在二十兩銀子是他想不到的,只能走路,到通化城的時間要推遲一天了,姜尋想着。或許是上天的憐愛,一輛馬車從遠方駛來停在姜尋面前,車上裝滿貨物,藉助馬車前面的火把,姜尋看清這漠人的相貌,他臉兩側的肉高隆,左眼的眼皮上面有個深陷的小窩,他看着姜尋問道:“兄弟去哪裡?”
姜尋裝作啞巴順着路向通化城的方向指去,這人做出上車的手勢,姜尋坐到車上,男人身上的羊羶味濃郁,不管姜尋是否回答,就聽他:“兄弟,你一個啞巴出來真是不容易,也是打算向通化城搬家嗎?”馬蹄的聲音在耳邊迴盪,躺在馬車上望着漫天星辰,涼風吹來,漠服卻十分保暖。
馬車行駛兩日,已能隱隱約約地看到通化城,休息時刻,姜尋站在高處看這沐浴着日光的古月大城。城牆延綿,裡面的房子就像是小盒子般整齊地擺在那裡,其中還有不少琉璃瓦反射着陽光,可見這座城曾經的繁榮。
這名漠人看到後很是興奮,笑露出白牙,用手把馬車上的繩子勒緊幾分,腋下夾着馬鞭,跳上馬車催促道:“兄弟快回來,早點去分房子。”
姜尋走回來表情疑惑,這名漠人迫不及待地把他推上車,馬鞭揮動,車輪聲伴隨着歌聲向通化郡飛馳。正午,通化城門外的馬車十幾輛,在這陌生的地界,漠人聚在一起聊着,甚至掏出酒袋伴着秋風喝着,排了很久纔在重重守衛下進入,這名漠人進來以後直接就去問一名士兵道:“兄弟,在哪裡領房子。”
這名士兵看着他的笑臉不屑地瞥一眼,冷言道:“去城守衛處記錄。”
二人來到城守處,卻被告知城守隊長正在休息,暫不見人。軟磨硬泡下,二人直接來到隊長休息的場所,這是一間中等人家的宅子,門口的山石臺階,十分氣派,二人敲門,沒過多久門緩慢地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才成年的小兵,他的一側臉上壓出紅印,滿臉不耐煩道:“隊長沒空,回去告訴他們,在睡醒之前再來,別說房狗窩都沒有。”說完,就要關門。
眼見搶房子的人多,這名漠人伸手攔門,故作可憐道:“小兄弟,我不遠千里來到古月,只能相信咱們漠人,一路上差點被野獸吃掉,千辛萬苦,誰成想同族這樣對待。”說着,滿面傷心,小士兵哪裡知道他是裝的於是問道:“你叫什麼,進來等待吧!”
“強吉”說着作勢用手擦下眼睛,因爲太着急一腳踢在門檻上,整強吉向前撲去,要不是眼疾手快扶住小士兵,恐怕還沒見到房,就先損失兩顆門牙。進到院中,強吉回頭看那高高的門檻道:“古月人真奇怪,好好的門非要做出阻擋,跟大漠帳篷差遠了。”這話說的小士兵連連點頭,二人又親切不少,他們坐在院中陰涼處躲着太陽交談一個時辰,纔看到個壯碩的漠人伸着懶腰從臥室出來,小士兵當即站起來,強吉心想這是隊長,快步走向,道:“隊長好。”
健碩漠人因剛睡醒,表情兇悍,聲音洪亮,眼中的紅血絲頗爲嚇人道:“你是什麼人,幹什麼的。”
強吉彎腰行禮道:“隊長,大王頒佈命令,分住的地方,所以我從大漠駕車趕來,這一路……”還沒等強吉訴苦,就聽回答道:“你有幾人。”強吉正要回答,看隊長身後的小士兵的口型,他也聰明,於是道:“父母雙親,妻子還有三個孩子。”
隊長聽後不禁皺頭道:“這麼多人,有點難辦。”話還沒說完,強吉從包袱中拿出銀子塞到隊長的手中,隊長把銀子收下道:“你在門口等着,我去給你挑個。”就要轉身,強吉小心翼翼道:“隊長,我身邊這啞巴兄弟,也是爲了找住的地方,麻煩你,能不能。”
隊長皺眉道:“就一個人嗎?”
姜尋點頭,隊長露出愁容,強吉用手偷偷地拍下姜尋,姜尋從腰間拿出十兩銀子遞了過去,隊長一笑道:“你們等着。”說完就回到房子,沒多久就拿出一張墨跡未乾的紙,告訴小士兵:“領他們去。”
三人出了門,強吉急忙又掏出銀子塞到小士兵的手中,道:“多謝小兄弟。”在隊長身邊已久的小士兵對於這套早已耳濡目染,毫不顧忌接下,道:“哥哥還是說少了。”聽到這話,強吉一跺腳十分悔恨,三人趕着馬車來到主街上,只見主街上五步一兵,可以說十分森嚴,強吉小聲問道:“兄弟,這是怎麼回事。”
小士兵帶着二人站到路邊,隨後就聽見衆多馬蹄聲由遠到近,路兩旁的人隨即跪下,喊道“大王萬歲,大王萬歲。”
姜尋聽後心中掀起波瀾,頭一點點擡起來想看漠王的面容,駿馬之上,肩膀寬闊,身型健碩,雙眼平闊,眉間有着滿是威嚴,姜尋的腦袋一點點擡高,忽然一雙大手將他按下,強吉的聲音傳來道:“你這小啞巴敢看王,不要命了。”一陣煙塵,街上士兵收攏,跑着跟隨他們的王。
強吉分到的房子是兩個院子組成,裡面有十多間房子,其中主房上面還鋪滿琉璃瓦,這讓喜歡寶石的漠人更加歡喜,強吉滿臉笑意,揹着手左右不斷地看着,院子裡面還種着數棵長壽鬆,小士兵道:“還好哥哥來的早,這間房子都留不到入夜。”
強吉聽後笑意更濃,又掏出銀子塞到小士兵手中,強吉沉浸在自己的新家沒有繼續跟着,向東走有六百多米,姜尋看到自己被分的房子,佔地有百米,對於正常人家屬於很好的了,但跟強吉相比就像從皇帝窩掉到乞丐窩,把姜尋帶到小士兵看出他的寒酸,頭也沒回,直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