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侍衛藏到角落,接過他手中散着肉香的濃湯進入拱門,院中的小男孩沒有理會姜尋專心地玩着腳下的皮球,進入屋中,黑臉將軍挑着燈火認真推敲着古月地圖,端湯進來也沒有擡頭道:“放下,就出去吧。”
姜尋把湯放在桌子的角落遲遲沒有挪步,黑臉將軍擡頭,看姜尋一眼,隨意問道:“今天怎麼換人了,小吉呢?”
姜尋沒有回答正要出手,突然,桌子被黑臉將軍掀翻,重重地一拳朝他打來,姜尋腳踩桌角飛身躲開,運全身力氣朝黑臉將軍拍去,就要得手,黑臉將軍側身躲過,但還是被拍在肩膀上,向前滑有五步,從腰間抽出彎刀,衝向姜尋朝他砍來,姜尋左手抵住他的手腕,右手二人則握在一起,黑臉將軍身材高大,力量雄厚,霎時讓姜尋落到下風,二人扎着馬步,黑臉將軍手中彎刀用力地向下刺來,姜尋額頭出現細汗,黑臉將軍咬牙切齒道:“渾身殺氣,你到底是誰。”
姜尋閉氣不答,用力抵擋,彎刀在眼中離自己越來越近,大喝一聲左手用力向旁邊甩去,右手用肘直擊黑臉將軍的下頜,黑臉擡肘抵擋,姜尋收勁運氣換做直拳,黑臉將軍反應極快,側身躲過,左手的彎刀再次朝姜尋刺來,危急萬分,姜尋騰身踢在黑臉將軍的手腕上,彎刀從他的手中脫離,黑臉將軍作戰經驗豐厚,右手抓住姜尋騰空的衣角,左手直接化拳朝姜尋的腦袋打來,姜尋後悔沒帶聖影,心中有苦難說,雙手用肘防住面門,砰的一聲,姜尋擋住這拳,用腳勾住黑臉將軍的腋下,手掌朝他百會穴拍下,黑臉將軍大驚,抱住姜尋的腿就要掄起來,姜尋左腳向他下巴踢去,黑臉將軍只得鬆手,外面士兵跑動的聲音傳來,姜尋心裡焦急,沒有想到這黑臉將軍如此難對付,黑臉將軍直眉怒目大喊着衝上來,二人打在一起,忽然房門被打開,抱球的小男孩走進來,黑臉將軍瞪大眼睛,聲音凌冽道:“滾出去。”說話間,氣散大半,姜尋得到機會折身到黑臉將軍側面,一拳重重打在他的胸口,黑臉將軍被打出五步有餘,摔倒在地,哇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
小男孩看父親被打的重傷,扔下皮球跑到黑臉將軍的前面伸出那細弱的雙臂擋在他的面前,姜尋看着眉宇間充滿倔強的小男孩,又想到古月的那些難民,步步逼近,突然門窗都被打破,姜尋身形極快撿起地上的彎刀架在黑臉將軍的脖子上,黑臉將軍面色通紅,腦門上暴起青筋,姜尋道:“讓他們退下院子,否則刀下無情。”
黑臉將軍看看旁邊弱小的兒子,大聲對門外弓拉滿月的士兵喝道:“退。”
士兵退出院子,黑臉將軍道:“放了孩子,我任你處置。”
見姜尋微微點頭,黑臉將軍大聲對那男孩喝道:“出去。”
男孩的驚恐地看着姜尋,臉上盡是眼淚,看眼黑臉將軍又看着姜尋,稚嫩的聲音充滿倔強道:“我殺了你。”說完,就朝姜尋衝來,黑臉將軍怕兒子受傷,不顧脖側彎刀,伸出手費盡全身力氣,打在兒子的臉上,小男孩被打的老遠坐在地上,不知所措,門外傳來哭喊聲,姜尋朝破碎的門外,正是那個先前離開的大漠婦人,不顧兩名士兵的阻擋衝了進來,一下就跪在門口道:“求求你,放過傲木嘎。”
傲木嘎的聲音像是在嘶吼,眼中滿是血絲,道:“走,走啊。”
夫人不斷搖頭淚珠飛濺,從腰間抽出短刀,架在脖子上道:“絕不獨活。”
小男孩的哇的一聲大哭,爬起來撲向婦人的懷中,傲木嘎的脖子上出現血珠,他的眼中充滿淒涼,就像那待宰的牛羊,緩緩地閉上了眼。
啊的一聲,傲木嘎的身下流出鮮血,地上面前插着那柄彎刀,姜尋飛身上牆,外面的兵士看到黑影在房上不斷跳躍,黑暗中亂箭射來,大漠士兵朝着姜尋的方向追去。
姜尋速度極快,取了聖影劍往陽侗關外跑去,守城門的兩名士兵就要阻攔被他一劍斃命,跑出陽侗關二十里身後再無追兵,姜尋的胸膛不斷起伏躺在一處殘缺地土牆上,今夜的蒼穹沒有星星,沒有月亮,有的只是漆黑,涼風吹來,姜尋慢慢坐起來,望着遠方,這無盡的土地帶着姜尋的孤獨,最後時刻看那嚎啕大哭的小男孩和就要殉情的婦人,姜尋動了惻隱之心挑斷大漠將軍的左手筋和右腳筋並沒有取他性命,想來黑臉將軍定是一生無法領兵打仗,。
陽侗關,傲木嘎看着身邊的妻兒,劫後餘生他摟着妻子,忽然妻子悶哼一聲,沒了聲音,右手摸到溫度,藉助燈光擡手看來,鮮紅的血液是那麼一眼,一支短箭紮在婦人的後胸,傲木傲目中充血,十分恐怖,向門外看去,只見一個漠人手中拿着短弓道:“你的死期到了。”
傲木嘎咬牙切齒,字一個個從嘴中說話,恨不得吃了面前這人道:“留你在身邊十年,居然是隻惡狼,來人,來人。”短箭對準小男孩,傲木嘎大喊一聲:“不~”嗖的一聲,小男孩應聲倒地,這名身披鎧甲的漠人道:“不用喊了,周圍沒有你的人,從你在軍中衆目睽睽鞭打我那一刻起,我索圖發誓就要報仇,十年終於如願了,看到妻兒倒在面前你又能做什麼呢,傲木嘎。”
傲木嘎咆哮道:“狼心狗肺的東西,我一定要殺了你。”說罷,向索圖撲來。
彎刀上鮮血滴下,傲木嘎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索圖回身走到門口將彎刀插在自己的肩膀大聲喊道:“來人啊,來人啊,大將軍被殺了。”
……
很早很早,東方泛起魚肚白,姜尋沿路前行,遠眺看到大漠軍隊的帳篷,日出了,一位高挑瘦弱的老漢揹着柴火在朝陽的照耀下出現在路上,他膚色就像糊在鍋中的米,脖子像晾乾的橘子皮,姜尋看到他微微行禮道:“敢問老伯這是什麼地方。”
這名老漢瞟了一眼姜尋,道:“什麼地方,四周荒無人煙,我哪知道。”被他這麼一嗆,姜尋不知說什麼,只得繼續向前走,老漢的目光在姜尋的身上掃視道:“看你走在路上怪可憐的,跟我把柴火送到軍營中,老漢我供你頓飯,如何。”
姜尋點頭從老漢的身上分出一半的柴火,一老一小,影子被拉長在路上,進入軍營,走了三裡,這裡駐紮着數萬大漠士兵,值班的漠兵對他像是極其熟悉,一路沒有阻攔過,把柴火放入空無一人的主帳中,姜尋看着主帳中的沙盤與地圖,腦海中想着要不要躲在桌下等待着某個大漠指揮,老漢看着發呆的姜尋喝道:“走了。”
姜尋跟在老漢的後面,不知不覺竟已經中午了,卸下木頭的老漢走的極快,走了五里,來到銅義郡,這裡已完全由漠兵接管,裡面的漠民在街上吆喝賣貨,老漢走到一個攤位旁,攤位上擺放着竹簍,裡面裝滿紅彤彤的果子,他遞給姜尋一把道:“等我賣完果子就帶你吃飯。”
姜尋看着手中的果子,老漢在竹簍中拿出一個,不顧上面殘留的黃土扔到嘴中,這時一箇中遠遠就能聞到羊羶味的漠人走來道:“這花紅果怎麼賣的。”
老漢眼皮都沒擡道:“五枚銅錢去全拿走,如果想解饞,不用給錢,直接吃。”
這漠人倒也直爽,把五枚銅錢扔在老漢的面前,扛起竹簍就離開了,老漢笑眯眯地拿起這幾枚銅錢,對姜尋道:“真是好運,平常都賣不出去,你在這裡等着我回趟家。”
不久,老漢捧着個小黑罐子回來,喊姜尋道:“走。”姜尋跟着老漢,老漢神神秘秘地來到個藥鋪,道:“來人,來人,老漢來賣藥了。”
一個掌櫃打扮的人走出來,道:“老牛,今天有什麼好東西。”
老漢把那小黑罐子打開,泥土的味道傳來,把裡面的東西伴隨潮溼的泥土倒出來,裡面是一條條的地龍,老漢道:“十錢。”
掌櫃回價:“七錢。”
“九錢。”
“八錢。”
“成交。”老漢懶得砍價,把一天得到的銅錢將近二十枚銅錢穿在一起,道:“走,老漢帶你吃飯。”二人來到漠人開的飯館,裡面羊羶味傳的很遠,老漢又從懷中扣出塊碎銀道:“算你運氣好。”
老漢付了錢,要了兩碗羊湯和幾塊幹餅,津津有味地吃着,姜尋早就餓了,端起碗喝着,暖流進入胃中,化作力量消除了一天的疲勞,吃飽喝足,老漢走出羊肉館嘴中還哼着:“吃飽喝足九十九呦~”
姜尋看着他快活模樣,於是道:“老伯,我還有事,就此分別有緣再見。”
老漢眼睛瞪的老大,哼道:“不行,吃了我的飯就要跟着我。”
姜尋想着這是什麼歪理,自己還幫他幹活呢,轉身就要離去,腳下越來越快,老漢就要跟不上,竟坐在地上仰天長嚎,姜尋聽他的聲音傷心,停下腳步,回到他跟前問道:“你這是作甚。”
他老淚橫生道:“你像我的外孫,不許你走。”
“我還有事。”
老漢擦擦眼淚乞求道:“求求你陪我兩天。”姜尋心中不忍,輕輕點頭,老漢開心地笑着,露出嘴中所剩無幾的黃牙,站起身帶着姜尋朝自己的住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