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娃悲喜人生路(二十四)

一夜翻來覆去,山娃也沒睡踏實,師傅這麼大個事情,他山娃能不急麼。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凡是能夠進山找張先生的男人和女人,都已經到了藥鋪門前集合。徐支書再次簡單交代幾句,無非注意安全,大家仔細找,晚上要趕回來彙報信息等等。並囑咐大家帶上應用之物,然後一聲令下:出發。

雖說這出發有點悲壯,當然這悲壯並不像有的人說的軍人出征,有時候軍人爲了保家衛國,明知上戰場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會犧牲,所以那一聲“出發”的命令,其悲壯程度應該更震撼人心。

有的看官可能讀過金庸先生筆下的老版武俠小說《倚天屠龍記》,如果您能仔細研究一下明教因爲推舉了張無忌做教主後,重新從分崩離析的狀態中又團結起來,並勢要驅除韃子,光復河山,明教徒在蝴蝶谷集合,分兵派將後,大家要準備上戰場廝殺。

其中有的人知道這次分別可能就是永別,有的人可能會犧牲在戰場上,永遠回不來也見不到了,因此那種出發命令後的行動是真悲壯,當然金庸先生是文人,筆下生花般的用一首歌既表達了出征的悲壯,又刻畫出那個悽美的場面,我記得那首歌是這樣寫的: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爲善除惡,唯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當然如果你讀進作者的心裡,能夠結合當時的悲壯環境,這首詩歌的悽美,會讓你感動的涕淚橫流。否則也就當做文字讀讀而已。

山娃他們接到出發命令後,說也悲壯,但這悲壯更多的源於張先生,因爲張先生生死未卜,但按着農民的推測,張先生十有八九已經不在人世了。

所以,相當於已經知道人死了但依然不想接受死亡的結果,還要拼命努力去找。這心情中的複雜,帶着些許悲壯。所以大家的心思可能都已經轉變成了看看哪組能夠找到張先生的屍體,能夠擡回來安葬而已。

當然,無論怎樣,村民們還是能夠團結一致,拋棄個人間的恩怨情仇以及個人成見,大家一起繼續進山尋找。

不過不幸的是,隨着天黑的來臨,進山的村民又再次陸續回來,依然是不幸的消息,沒有一組發現張先生,無論是死的還是活的,都沒有發現。

我們的玉蓮已經傷心痛苦的心都快碎了,躺在炕上一天水米未進,家裡就仗着幾個婆娘幫忙收拾,然後看着玉蓮。當然婆娘之間也能換班,反正村裡有些個可以搭把手的婆娘。村裡其實有未出嫁的姑娘,平時跟玉蓮關係也是很好的,但都沒來家裡幫忙,這時候的農村非常迷信,因爲玉蓮丈夫不明不白的沒了,怕過來沾上晦氣,影響自己的未來嫁人後的生活,所以只有結過婚的婆娘纔過來幫忙。當然這是農村習俗,玉蓮懂得,也不會計較這些。

飯還是要預備的,家裡再不幸,禮數不能缺,鄉里鄉親進山找人勞勞累累,怎麼也得管頓晚飯,雖然有的人依然不會在這吃,但吃與不吃是人家的事情,自己得盡到本分,盡到禮數。所以晚飯也是幾個婆娘七手八腳幫忙準備的。好在昨天還有點剩飯菜,雖然天氣熱,但可以放在地窖中,那裡稍微涼快,一天的時間還不會變餿了,還可以繼續吃。

當然,不吃的回家去吃,幾個光棍回家也沒飯,就在玉蓮家對付兩口,然後按點繼續到藥鋪門前集合商討後續方案。

徐支書繼續主持會議,大家把自己的組尋找情況做了彙報,其實大差不差的,村民經常去的山裡地方都已經找遍了,沒有發現張先生的活人,當然死屍也沒發現。如果說被狼或者其他野獸吃了,那起碼應該能看到衣服碎片,鞋子,骨頭啥的,有時候可能還有血跡。當然,血跡和衣服碎片等也許也會被山裡下的雨,進而爆發山洪沖走了,但怎麼着一個大活人,真的死了被野獸吃了,也不至於一點痕跡都看不到。

但這情況,鄉親們其實已經不再抱有找到張先生的希望。繼續找張先生也就是盡人事而已。

所以,我們的徐支書聽完大家的彙報,又徵求了大家的意見,綜合後,提出明天繼續進山尋找一天,各個組按原定路線查漏補缺,爭取把沒有找到的地方再搜尋一遍,如果明天再找不到,只能當張先生死了,也就不用再去找了。這其實也是因爲張先生的赤腳醫生地位,不然的話,明天鄉親們基本就不會再進山尋找了,因爲失蹤了兩天,在這種深山野林中,已經基本可以判定失蹤的人不在人世了,也許已經被野獸吞吃,屍骨找不到也就只能哀嘆命苦了。

今晚張大隊長沒有發言,因爲他發言別人也不太愛聽。

玉蓮已經知道今天的結果,但山娃不放心,散會後繼續到師孃家看看師孃,安慰幾句,告訴師孃明天大家再去山裡找師傅。然後對幫忙的幾個婆娘千恩萬謝一遍。就離開玉蓮家,回到藥鋪休息了。

這一晚,山娃依然沒能睡的踏實,朦朧中他好像做了個夢,夢中遇見師傅張先生渾身是血,腦袋已經碎了,腦裡的漿子都流了一地,旁邊一羣狼在貪婪的撕咬師傅的身體……

而後又好像夢到,因爲張先生的遭遇,造成兩個不幸的人,也就是山娃與玉蓮,再苦難中緊緊相擁在一起……..,山娃終於可以瘋狂的展示自己的男人本性,他和玉蓮都從中獲得了極大的幸福快樂,緩解了痛苦對他們的打擊…..

終於山娃在睡夢中驚醒,回想自己夢見跟玉蓮的事情,狠勁打了自己兩個嘴吧子,小聲叨唸罵自己是禽獸,豬狗不如。再想想生死不明的師傅張先生和自己已經無法預計的未來生活,想想自己好不容易考上大學端上鐵飯碗卻失了業,好不容易被張先生收爲徒弟能夠有機會再學點本領,然而現在……,於是山娃再也睡不着覺,坐在炕上呆呆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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