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爲愛癡狂爲愛傷?(五更) 她點點頭,擡手拭去臉上的淚。
後半夜下起了近幾年來最大的暴雨,沐瀾昏睡多日終於睜開眼:“歌兒,歌兒……”顧不得身上的傷,他起身下牀,拿過衣袍顫抖着雙手穿到身上。歌兒定是出事了,否則那裡不會有人圍殺他,地上也不會有斑斑血漬,是皇上做的麼?因爲她背棄自己的使命,因爲她和他在一起,因爲她生下他們的孩子,皇上纔會對她動手麼?不,不會的,她是皇上的公主,皇上不會那麼無情,她應該是被關起來了,他得去宮裡求皇上,求皇上賜婚,求皇上讓他娶歌兒做妻。
不經意間,沐瀾看到桌上被硯臺壓在下面的紙張,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跡,整個人瞬間呆怔住。歌兒有來看望過他,那就說明她沒事,對,她沒有事……真沒出事麼?如果真沒有,她爲何給他留下這麼一句話?
從未喜歡過他,只是把他視作哥哥,之前說過的話都是騙他的,不……他不信……
“皇上,沐瀾世子在宮門外跪了有一個多時辰了,您看這……”早朝時間快到,皇帝在宮人服侍下穿戴好,這時寢殿門口傳來侍衛焦急的聲音,同時,大雨漂泊,雷電交加,絲毫沒有停下的預兆。
朝窗外黑沉的天空看了眼,皇帝皺眉:“出了何事?”
那侍衛渾身溼透,疾步走近殿門,揖手稟道:“沐瀾世子一個多時辰前冒着大雨來到宮門口,跪地就磕頭,求皇上將六公主賜婚給他。”
“什麼?”
皇帝以爲自己聽錯,不由確認:“你重新說一遍,沐瀾世子跪在宮門口做什麼?”
“回皇上,沐瀾世子求您賜婚!”
“求娶哪位公主?”皇帝臉色很不好。
“六公主。”
那侍衛如實作答。
“胡鬧!”皇帝冷喝一聲,然,轉瞬,他臉上露出抹疑色:“他難道不知六公主是聖女?”那侍衛沒有做聲,整個月聖國,從老到小,恐怕沒一人不知六公主是聖女,而沐瀾世子的舉動,其中多半有其他的緣由。然,這個緣由是什麼,他不知,也不是他能過問的。
皇帝面沉如水,問:“他身上不是還有傷麼,而且朕聽說近些日子他一直昏迷不醒,怎突然間出現在宮門口?”
“卑職不知。”那侍衛垂眸道。
“他要跪就讓他跪着。”沉默良久,皇帝道出一句,着那名侍衛退下。
沐瀾身體虛弱,又淋了一個多時辰暴雨,終沒撐下去,昏倒在地。淮安侯被這個兒子的固執氣得差點吐出幾口老血,但兒子是自己的,做出糊塗事那還是他的兒子,看到沐瀾暈倒在水窪裡,他請同僚向皇帝替自己告假,而後,彎腰抱起兒子就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這場大雨連續下了兩日。
“公主,您最近都沒有好好用膳食,這兩日干脆一口都不食用,如此下去,您的身體會垮掉的!”
悠歌坐在榻上,雙目呆滯寧王窗外的雨幕,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比之兩日前,她又清瘦了不少。
“我不餓,你到夜殿下那裡去看看,看他可有用膳。”
“公主,夜殿下有按時用膳。”悠夜確實有按時用膳,因爲悠歌這兩日都要去他的寢殿坐坐,嚮往常一樣給他講故事,給他讀書,給他將有趣的見聞,每當悠夜留她一起用膳時,她的回答要麼是不餓,要麼就說聲好,然後拿起碗筷只是不時地給悠夜夾菜,她自己其實一口都不曾食用。
有她叮囑在先,旁邊伺候的宮人無人敢多嘴。
“你去告訴夜殿下,就說我午膳後再到他那邊。”
悠歌嘴裡機械地溢出一句。
“是。”伺候她用膳的宮婢恭敬地應了聲,轉身抹去淚水,快步離去。
公主不用膳食,她是一點法子都沒有了,要不她與夜殿下說說,指不定夜殿下相勸,公主或許會用兩口膳食。
“皇上駕到!”殿門外傳來通報聲,悠歌身子一顫,從榻上站起,卻沒有邁步,只是站在原地。皇帝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眼簾裡,她嘴角動了動,行禮道:“父皇。”從小到大,這是父皇第一次到她的寢殿,他是單純的來看望她,還是……還是他也知道了那些事?
“歌兒。”
皇帝輕喚她的小名,提步走近她:“怎這麼瘦了?”
歌兒?父皇竟然這般親暱的喚她,悠歌看向正一步步走近自己,身形高大挺拔,相貌俊挺不凡的男人。這是她的父皇,是給予她生命,有生以來,與她說過不到十句話的父皇,他深邃的目光帶着些許溫和,似乎有好多話要與她說。
“你像極了你母妃。”皇帝在距離悠歌三步外站定,溫聲道:“怨父皇麼?”多年過去,他以爲自己已忘記那抹纖弱的身影,卻不成想,在看到這孩子容顏的一剎那間,那抹身影時隔多年,隱約間又涌上他心頭。
帝王最忌動情,而他卻偏偏犯了這個忌諱,但可笑的是,那時的他並不知曉,只知那抹身影最得自己的心,哪怕她身份卑賤,哪怕她只是個末等宮女,他偶然間在後宮遇見她,目光便被她吸引住。
也就在那一晚,他寵幸了她,且不到半年,就已將她的位份升到妃位。
而她,並未恃寵而驕,一如既往用心服侍他。
連他自己都不知,自打有她在身邊後,他就極少再寵幸其他嬪妃,就連皇后那,他也比從前去的次數少了。呵呵!或許是年輕吧,又或許是帝王之尊作祟,他沒有顧及皇后,及後宮嬪妃的感受,即便她時常規勸,讓他多到皇后和其他嬪妃的寢宮走走,都被他一個冷臉嚇得立馬噤聲。
直至她莫名其妙早產,再到生下孩子不到一刻鐘,血崩而死,他才知道是他害了她,是他的寵害了她。心那會揪痛不已,饒是她給他誕下對龍鳳胎,那種揪痛都沒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