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相比較來說,對於生養了我的伯爵府,我欠侯府的更多,你再看看我現在,有吃有喝有住,還有餘錢,這些都是侯府的寬仁,我又有什麼不知足的呢,到了現在,就連伯爵府把我忘記了,我都是感激的,如果他們現在纏上來,會更讓我頭痛,現在他們不再記得我了,這般放任着,已經給了我足夠的自由,所以,哥,你別擔心着那些個你自己以爲的難受,我根本一點兒都沒有,我是真的過得很開心,很快樂。”
“人生有很多意外之喜,侯府對我來說,就是一個意外,也是個驚喜,再有就是哥哥你了,我當初都沒想過你能找到我呢,可現在你就坐在我身邊,還給我娶了這麼一位好嫂子回來,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人這一輩子,欲求不高,纔會過得快樂,我因爲沒有那麼高的要求,所以,每當一個願望實現了,我就會高興很久,因爲,這是我期盼以外的收穫,是讓我不曾想到的喜悅。”
山林就這麼看着妹妹,看得出,她確實沒有半點的勉強和不開心,反倒是揚眉彎脣的,陳述得明朗清晰,表達得慷慨激昂,小臉還不停地變換着或滿足或得意的表情,看着妹妹如此的鮮活,山林突然覺得自己無話可說了,自己雖然想要爲妹妹多費些心思,其實,妹妹卻是不用擔心的,以她一個八歲的小丫頭,替嫁進了永定侯府,不但沒有落得個身世飄零,反而過得有滋有味的,足見她的能力了,再想想自己見了她這幾個月,反倒是自己在妹妹身上受益匪淺。
“哥,你難道還在擔心我嗎?”
看到哥哥半天沒有說話,山杏也有些忐忑,不管怎麼說,哥哥嫂子都是好心,不會是自己說得太直白,傷了哥嫂的心了吧,
“沒有,不擔心了,我們山杏像個小人精似的,哪還用得着哥哥擔心,以後,哥哥也不再自以爲是了,什麼事都跟山杏商量了再做。”
聽到哥哥這麼說,山杏纔算是真正的開心起來,
“這纔對嘛,哥哥、嫂子,以後有什麼事,咱們兄妹多商量着,你們有事就來找我商量,雖然官場上的事情我不懂,但爲人處世我還是懂一些的,妹妹我有事也會找哥嫂商量的,哥嫂可是我的主心骨。”
哥哥,嫂子,我會一步一步的走好,再也不讓你們爲我擔心。
山杏在第二天就見到了嫂子戴晨夢給自己派過來的陪房,一家四口人,穿戴都很是乾淨利索,衣衫素淨樸實,一看就是憨厚能幹的,夫妻兩都是三十四、五歲的樣子,正當壯年,丈夫叫戴明,妻子只喚做戴明家的,山杏對於這個時空裡,對女人的這種輕視,着實有些接受不了,只是,這些已經俗成的規定,不是她說改就能改變的,她能做的,也不過就是,讓他們過得更體面些。
而且,山杏本身也矯情不起來,她手裡還握着人家一家四口的賣身契呢,如果她真是清高到不屑於接受這個時空的規則,那不如把身契還了人家,山杏卻是真心做不到,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異世,手裡沒點念想,她還真不敢說自己就能把握住這一家人,畢竟,這個時空不是現代,不是爲了一份工作,我就會踏實肯幹,兩相不合,我就可以瀟灑離去的聘任制度,這裡如果被不忠,就有可能傾家蕩產,甚至性命堪憂的,山杏可真是不敢冒險,畢竟,自己現在可不是一個人。
夫妻倆身邊站着的是一兒一女,兒子大一些,女兒小一些,戴明家的把兒女往前推了推,示意兒子和女兒給主家見禮,
“這是我大兒,叫戴衡,今年十七歲了,這是小女,叫戴悅,今年十五歲。”
瞧着這一兒一女,身上的衣裳並沒有補丁,只是有些洗得舊了,可見主家並沒有苛待,而這一家也是節儉的。
“快起來,快起來,哪用得着施這麼大的禮。”
看到一家四口介紹完了,就齊齊的跪着給自己磕了頭,山杏的心裡不是有些不舒服的,伸手就要去扶,卻被彭嬤嬤暗中拽住了後襟,沒讓她上前去,她也知道彭嬤嬤的意思,這再不講規矩,第一次認主的頭,也是必須得磕了的,就連彭嬤嬤第一次正式見自己時,也是磕了頭的。
好在現在後面的院子裡,房子還是夠用的,山杏就讓彭嬤嬤安排他們一家四口先住下了,
“你們一家人就先好好的歇一歇,這一路車馬勞頓的,肯定也是乏了,等到明天歇好了,咱們再商議要做的事情。”
戴明一家四口人謝了又謝,這才躬身下去了。
“彭嬤嬤,你看這一家人怎麼樣?”
等到彭嬤嬤安置了這四口人,返回前院,山杏就詢問了彭嬤嬤一聲,畢竟自己這是第一回招人用,山杏還真是心裡沒底,想讓彭嬤嬤給自己把把關,
“我看這一家人倒是還成,大樣看着挺老實本分的,卻又不木訥,說話乾脆利索,不是那種含糊墨跡不知事兒的,看起來能用。”
彭嬤嬤的肯定,讓山杏有了信心,她其實對嫂子介紹過來的人,本來就是很相信的,只是,這一次的計劃,根本就是從無到有,會很麻煩,很辛苦,山杏因爲孩子太小,也不能親力親爲,只能做做紙上的設想,全部的實施,都要靠這幾個人,如果不是實打實的體已人,山杏還真是覺得有些沒底,現在彭嬤嬤也說可以用,山杏纔算是放下心來。
接下來的日子,所有的人都忙碌下來,關伯開始招來短工,打理自己家左近這一片地,東邊的菜地面積小,倒不急,但西邊的麥田卻是一千畝呢,可不是幾天能收拾利索的,翻地養地再翻地插秧,一忙就要將近一個月了,莊子裡的事情,就要秀娘多擔待些,彭嬤嬤則是分出了大部分的時間,照看兩個孩子,因爲山杏已經開始着手在外面買地了,兩個當孃的都忙着,彭嬤嬤就自告奮勇地多幫着分擔了一些。
這初春正當時,如果能緊着把地買下來,還能趕上這一年的收成,戴悅馬上就及笄了,這未出閣的丫頭,山杏也不好讓她拋頭露面,就讓她先跟着彭嬤嬤照顧莊子,打算等到那邊的田地買下來了,建了莊子,再讓她過去,這一陣子往外跑,就不帶着她了,萬一出了事兒,可是後悔莫及的,而戴明則和媳婦兵分兩路,出去尋找京郊可能轉手的莊子。
兒子雖然已經十七了,可還沒獨自辦過差事,也怕給新東家辦砸了,正好讓媳婦帶着,畢竟一個婦人家獨自出門總有不方便的地方,兒子又怕不經事,兩個人一路互相幫襯着正合適,戴明這樣的安排,山杏還是比較滿意的,就這樣出去尋訪了五、六日,卻還是沒有合適的田地或者莊子,要麼就是面積太小,買不買沒什麼意思,跟鬧着玩一樣,要不就是價錢高得離譜,根本沒有什麼利益可言。
“主子,我看這樣不是辦法,京郊的田地都是有主的,能在這一片置地的,都是不差錢的,能擱手裡攥着,那就是份產業,誰又捨得賣呢,而那些有急用的,也是想要拋了高價才肯出手的,不然,他們硬可出去借些銀錢週轉,也不捨得賣了手裡土地,畢竟這一片的地,賣一塊就少一塊,再想買回來就不容易了,根本就沒有捨得放手的人家。”
這幾日忙下來,戴明也是心裡發沉,這是跟着主子第一次辦差,結果就受到了這麼大的阻力,總怕主子覺得自己沒盡心,這彙報的時候,也就有些膽顫心驚的,就怕主子怪罪,
“戴叔,我還沒你家大小子大呢,就別主子主子的喊了,聽着生分,你叫我名字就成,我叫山杏。”
戴明哪敢這麼逾矩,更何況,夫人的閨名,哪是自己這個僕從外男隨便叫的,要是不小心污了夫人的清譽,那可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主子,這規矩還是要守的,既然您不願意我喊主子,那就叫夫人吧,怎麼也不能叫名字的,那可就沒了規矩了。”
聽戴明這麼一說,山杏也就應了。
山杏之所以答應的這麼快,也是讓戴明剛剛點了一下,有些規矩是不能逾越的,不然這上上下下的,還真就不好說了,更何況,戴明和關伯還不一樣,關伯是隻呆在莊子上的,喊不喊自己的名字外人也聽不見的,而且他見着自己的時候自己還小,只是八歲的小丫頭,喊名字倒是無所謂,而現在自己已經是當孃的人了,戴明和關伯的情況也不相同了,以後他可就是外管事,操持着自己在外面的產業,自然不好直接地稱呼自己的名字了。
“那戴叔跟我說說,有沒有什麼應對的辦法?”
雖然戴明不敢直呼山杏的名字,但山杏卻還是以禮待之,雖然是自己的下人了,但在年歲上,還是值當叫一聲叔的,戴明看山杏堅持,也就受着了,儘管這只是一個稱呼,卻讓人心裡暖暖的,也讓戴明看出來,這位主子是個心慈和善的,只要自己盡心辦事,一定不會虧待了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