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外邊完事兒?”
看到抱着孩子走進來的嫂子,山杏趕緊把話題岔開了,她不想再跟哥哥討論這個話題,她不會被說服的,
“嗯,彭嬤嬤去安排他們吃席了,我先把孩子抱進來,一會兒再出去幫忙。”
戴晨夢把孩子抱到山杏的身邊放下,山林的兒子立刻伸出了自己的小爪子去摸弟弟。
“哎喲,寶貝兒,弟弟太小了,你可不能碰,別再把弟弟哪兒碰壞了。”
戴晨夢,趕緊把自家兒子撈起來,讓他遠離了那個剛洗過三的小娃娃,
“哪就那麼嬌貴了,摸一下又摸不壞。”
山杏爲大侄子抱屈,戴晨夢趕緊囑咐山杏,
“這麼大的孩子,手可快呢,很容易把臉抓壞,他自己的臉都不在話下,何況是別人的了。”
山杏順着嫂子的手指看過去,還真看到大侄子的耳朵旁邊有一道不長的血痕。
“真的會把自己的臉抓壞呀,哎喲,小胖墩,疼不疼?”
山杏心疼地想要摸摸,又怕弄疼了他,趕緊把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你家不是有奶孃看着嗎?怎麼還把孩子傷着了?”
這話問的,直接就把山林給堵了,半天沒想起來怎麼回答,這自己剛剛還在勸山杏尋個奶孃回來看孩子呢,自己家這兒直接就給上了眼藥了。
“孩子還小,撓這一下子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兒,也不怪奶孃沒看住,母親已經責罰過了,還罰了半個月的月錢呢。”
還是晨夢幫山林解了圍,雖然孩子受傷了自己心疼,但奶孃被責罰,晨夢的心裡還是很不好受的,這個奶孃照看孩子還是很盡心的,偶然的一次失誤,也沒必要責罰的太狠了,畢竟孩子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哎,你們瞧瞧我,看到妹妹就淨惦記着說話了,我還得去外面幫忙呢,別讓來恭喜的人挑咱們家的理,說咱們主家一個人也沒有,全是下人陪着,那多不好,來,大爺,你再抱會兒孩子。”
把兒子塞到山林的手裡,戴晨夢趕緊又去外面幫忙了,洗三禮是擺在彭嬤嬤的外間的,怕孩子,燒了好幾個碳盆,可這席面卻只能擺在外頭了,好在已經開春,天氣不算太冷。
山杏聽着院子裡熱熱鬧鬧的,心裡直髮癢,直嘆氣自己出不去,
“你說你這都當孃的人了,還這麼不定性。”
山林颳了一下妹妹的小鼻子,不管妹妹多大,都是自己的妹妹,在自己的眼裡,都是需要自己照顧的,自己也真是想多了,就算妹妹堅強了,獨立了,可她還是需要自己這個哥哥的,就像自己,哪怕只是看着妹妹,都覺得安心不少。
外面這一頓席面,吃得倒是蠻快的,都是農家的媳婦,也不用喝酒談天,再說只是個洗三禮,又不是滿月禮,主家能留飯,已經是很大的臉面的,哪能坐起來沒完沒了的,所以很快的就散了席,三、五成堆的離開了,
“嫂夫人還是去屋子裡坐着吧,這些個活計有我們這些下人就行了,哪能勞動您動手。”
山杏聽着關嬤嬤的聲音,然後就看到嫂子被推進了門,
“山杏,快讓嫂夫人坐着歇着,這一到了莊子上,就跟着忙活,幫着待客就已經受累了,這善後的事情,哪還能勞動嫂夫人呢。”
戴晨夢是看到莊子上人確實太少了,纔想着伸手幫忙的,這些撿桌子,收拾碗筷的活計,她還真是沒幹過。
“嫂子,您快些過來坐吧,不然,彭嬤嬤又要嘮叨了,我們家就數彭嬤嬤規矩大,要是犯在她手上,肯定跟你嘮叨個沒完。”
山杏示意嫂子坐到牀邊來,
“來,嫂子,坐這裡,這裡燒着炕呢,暖和。”
山杏在蓋後院房子的時候,特意蓋了兩間可以燒火炕的房間。
這兩間房子,就是爲了天大冷的時候,能睡得舒服些,哪想到平常的冬天裡,倒沒覺得冷,這兩間房就一直沒用過,這次自己生寶寶,反倒是用上了,睡在這樣熱乎乎的炕上,可真是舒服到沒話說,
“好,我就在我們山杏跟前兒坐着。”
戴晨夢很是客隨主便地坐到了炕沿邊,順手把自已兒子也抱了過來,讓丈夫也輕鬆輕鬆。
“還別說,這燒炕是真暖和哈,大爺,回去咱們也壘個炕給孩子住,冬天的時候就不怕大寶凍着了。”
感覺到了炕上溫暖,戴晨夢就又往炕裡挪了挪,
“噢,我們家胖墩叫大寶哇,那大名叫什麼呢?”
山杏一邊逗大寶,一邊問哥哥。
“還沒起大名呢,怎麼也得在一週歲以後才能給孩子起大名,起早了怕孩子擔不住。”
山杏也知道現在的孩子早夭的太多了,所以還真聽說過晚起名這麼一說,
“我們大寶肯定會健健康康地長大,看看我們長得多壯實,對了,這是姑姑給我們大寶準備的見面禮,光顧着跟我們寶貝聊天了,姑姑差點忘記了。”
山杏從枕頭下邊摸出一個荷包來,打開,裡面是一套金制的長命鎖和小手鐲,
“山杏,這可不行,這太貴重了,小孩子受不起。”
山林其實是擔心山杏花銷太多了,畢竟一個人守着個莊子,不用想都知道有多不容易,他又怎麼捨得妹妹給自己兒子花這個錢呢,戴晨夢也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她可沒想到山杏會這麼大手筆,這一套金制的玩意,確實是得不少銀錢呢。
“這是我給孩子的,不用你跟我客氣,又不是給你戴。”
山杏老實不客氣把哥哥給頂了回來,把長命鎖給大寶戴在了脖子上,小傢伙樂得顛顛的,
“看看,我們大寶多喜歡,大寶,戴上姑姑給的長命鎖,長命百歲噢。”
戴晨夢知道沒法兒拒絕山杏的禮物,也趕緊把自己帶過來的禮物拿了出來,是一塊青翠欲滴的玉牌,已經打好了棉錦的絡子,一看也是價格不菲。
把玉牌握在手心裡,沁得手心涼涼的,
“看看,哥哥還說我的禮物重了,難道這塊玉牌就比我那東西便宜了?”
山杏不滿的橫了哥哥一眼,卻是很開心的把玉牌戴到了兒子脖子上,
“寶貝兒,這可是你舅舅、舅母的給的洗三禮,你要好好戴着喲。”
那玉牌拿在手裡沒覺得大,現在掛在小傢伙的脖子上,卻是好大的一塊。
“你能跟我比嘛,我在伯爵府有月錢,在衙門有月俸,你一個人支撐個莊子,哪有那麼容易的。”
山林其實是想要給妹妹些銀錢的,就是擔心妹妹在莊子上太辛苦,每次看到妹妹穿着棉布的衣裙,山林這心裡就絲絲拉拉的疼,雖然妹妹強調了很多,她是因爲棉布透氣吸汗,穿着舒服,所以她才特意穿的,可山林總是不能相信。
“哥哥可是說錯了呢,你在府裡被管得多嚴我還能不知道,衙門的月俸也不可能太多的,你支應着你們一家子的開銷應該就很不輕省了,這些我都懂,要我說哥哥還不如我自由呢,我外面的一千畝,一年下來就能有不少的收入,侯府給我的月例銀子也不少,肯定比哥哥你的多。”
山杏半開玩笑地說着,但她說的卻是真心的話。
“哥,你跟我嫂子能把日子過得好好的,我就放心了,真的不用你們擔心我的,我如果不是因爲懶得管理,我就是再備一千畝地也是行的。”
其實懶得管理倒說不上,山杏是因爲手裡沒人用,別的小姐出嫁,都是有陪房的,陪房就是專門爲了幫着出嫁的小姐管理田產、莊子,可她出嫁的時候,伯爵府壓根就沒給她備莊子、田產,所以她嫁到侯府的時候,自然就沒有陪房跟着了,別說陪房了,連個小丫鬟都沒跟過來。
“妹妹是不是缺人手?”
因爲山林一直認爲山杏是在安慰自己,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山杏手裡真的有銀錢,總是以爲妹妹是在搪塞自己,也就沒聽出山杏話裡的意思,可女人家心細,戴晨夢倒是多少聽出了點意思,再說了,從山杏的出手上來看,她應該沒有自家丈夫擔心的那麼貧困,雖然她這屋子裡擺設的沒有一件值錢的金銀玉器,但她身上的棉布可是最細的棉布,還是印染的那種細棉,價錢應該不比綢緞便宜多少。
“嫂子倒是真細心,我這麼一說,您就猜到了,確實,我手裡沒有人,也就照顧不過來太多的產業,哥哥、嫂子也看到了,在這個莊子裡,就我們四個人,還只有關伯一個男人,他要管着門房上的差事,還要管着院子裡的大小事情,再加上這一千畝田,已經把他忙得團團轉了,他現在也是拖家帶口的了,我也捨不得讓他再辛苦。”
聽了山杏的這番話,山林纔算是真正的相信了,妹妹確實是不缺銀錢的,
“你不是說,春播秋種的時候,你都是僱短工的嘛,那還有什麼忙不過來的。”
山杏就笑了,看來哥哥真是給拘得緊了,這府上的庶務他是半點兒不懂,
“哥,光是照顧莊子裡外就有得他忙,大事小情的都少不得他,春秋兩季的時候,關伯真是趕上陀螺了,外面不照看怕工人們敷衍,莊子上不照看,又怕我們幾個婦人家有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