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杏,你跟哥說實話,這孩子是怎麼回事?你放心,就是天大的事,哥都給你頂着。”
說這話的時候,山林還狠狠地瞪了關伯一眼,看來,妹妹是真被關得狠了,就算要找,也得挑個人哪,這位都跟自己父親的年紀差不多了,模樣長得也不怎麼樣,未免也太挫了點兒,怎麼看也不像是妹妹的眼光啊,妹妹從小的時候,就是很挑剔的呢,那時候家裡那麼窮,她也總是把院子和家人,拾掇得儘可能的乾淨、漂亮。
“你想什麼哪,這是關伯的孩子,孩子她娘還在屋裡坐月子呢。”
一看哥哥就是誤解了,可是,哥哥的態度讓山杏很開心,這就是親人,在自己有難處的時候,不論自己的對錯,都選擇了站在自己這一邊,
“真的?”
這可真個驚喜,讓山林的一顆心,咚的一聲就落回了肚子裡面,剛剛可真是要被山杏嚇死了。
“關伯雖然人很好,不過,已經名草有主啦!”
山杏把孩子還回給關伯,順便還調戲了關伯一下,把關伯鬧了個大紅臉,
“你這孩子,淨胡說八道的,山杏,這位是你哥哥?”
山杏趕緊點着頭,把哥哥山林介紹給關伯認識,
“這是我哥哥,山林,哥,這位是關伯,一直在莊子上照顧我的。”
關伯趕緊用一隻手牢牢的抱住孩子,用另一隻手跟山林打了個千,
“不知道是伯爵家的公子,倒是莽撞了。”
“哪裡,哪裡,我還要感謝你照顧我妹妹這麼多年呢。”
山林也是還了個禮,關伯卻不敢受着,微微側過了身子,自己的身份自己還是知道的,萬不敢受了伯爵府公子的禮。
“哎呀,你看你們這客氣的,我們進去說話吧,哥,你進來。”
山杏招呼着山林進莊子,山林這纔回頭去牽起自己的馬,一起進了院子,山杏習慣性地要去關莊子的大門,山林哪捨得用她,急忙伸手把門關了,並上了栓,
“一看你就是經常幹這活,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看到妹妹伸手關門的熟練勁兒,山林的心裡就是一陣難受,十分的不舒服。
“這也不過就是舉手的活兒罷了,哪就辛苦了,這幾年,秀娘和關伯很照顧我的,幾乎不讓我幹什麼活兒,可我也不能幹呆着吃閒飯不是,總得要伸伸手,不然,人都要變傻了。”
山杏也理解現在這個社會環境,即便自己是落配的鳳凰,那也是比雞要高出一大截呢,在哥哥的眼裡,自然就更是金枝玉葉了。
“山杏,你這莊子上不是沒人用啊,明天哥給你調些人過來吧?”
山林小心翼翼地問着,就怕妹妹因爲自己的關心,而覺得被人小看了,那可不是山林想要的,他只想要讓妹妹過上她該過的生活,不能再像從前一樣,穿着棉布的衣裳,去幹開關大門的活,山林還真是想岔了,如果不是因爲秀娘剛生了孩子,這山莊的大門山杏還真沒摸過幾次,關伯可是心疼山杏她累着的,只是這幾次,都碰巧讓山林趕上了。
“哥,這間是我的屋。”
山杏用手比劃着,又指了指馬廄,並沒有接着哥哥的話,而且,現在也不是談這種話的地方,
“先把馬拴在那裡吧,我們再進屋說話。”
山林也知道自己是有些心急了,趕緊牽着馬去了馬廄。
看到馬廄裡已經有兩匹馬在了,還有一輛兩輪的廂式的掛車,看起來裝備還不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給山杏用的,
“哥,你的馬可沒有我的馬好,看看我這匹,多漂亮。”
陪着哥哥到了馬廄邊上,看着哥哥拴馬,山杏頗有些得意地說,她的小紅馬,可是把哥的馬給比下去了。
山林一進馬廄就看到那匹油亮的棕紅馬了,只是,沒想到竟然是山杏的馬,這馬一看就是不常見,也不易得的品種,
“你的馬?哪得來的?這個品種可是不好尋的?”
山杏立刻就洋洋得意了起來,仰着小腦袋,擺出一副大爺的樣子,
“當然是不好尋了,不然怎麼配得上我。”
山林看着這樣的山杏,就想到了她小時候,也總是這麼一副捨我其誰的架勢,
“瞧你得意的,馬確實是好馬,我只是問你哪兒來的,不會是侯府給你預備的吧?”
山杏皺了皺鼻子,
“怎麼會?他們大概連我會騎馬都不知道。”
那邊的人還真沒把自己當回事,對於這點兒,山杏還是有點兒鬱悶的,雖然想讓那邊不注意自己,可被人忽略得這麼幹淨,換成誰也會有點兒不甘心。
自己在這裡生活了那麼多年,那邊除了按時送月例過來,幾乎是和這邊斷絕往來的,即使現在侯夫人已經儘量彌補了,但不得不說,自己在侯府諸人的眼裡,也不過就是比陌生人稍稍熟悉一些的鄰居甲、乙、丙而已,
“哎呀,說到這個事情,我正好有話要跟哥哥說呢,咱們快點兒回屋去,有了哥哥的出現,這事應該更好解決了。”
山杏心裡一起了念頭,立刻就有了些迫不及待了,拽着山林的袖子,就把人薅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哥,你既然能找到這裡來,一定也是對事情瞭解過了,我跟你交個實底兒,人家世子爺壓根就不願意見我,話沒說過一句,眼沒對上一回,根本就是拿我當空氣似的,所以呢,我想和離。”
這乍一跟妹妹見面,妹妹就給了自己這麼大一個驚雷,還真是把山林炸得不輕,雖然他知道侯府不待見妹妹,可他也沒想過讓妹妹出侯府哇,他可是一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轉着腦子開始想辦法,想着怎麼才能讓侯府接納妹妹,不能就這麼被扔在山莊裡遠着,可現在看妹妹的樣子,倒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鐵了心腸了。
“山杏,你可知道,你如今是正正經經的永定侯世子夫人,是有正經婚書,在衙門裡上了檔的,別說他們府上願不願意出和離書,就算是願意,你以後怎麼辦呢?山杏,你要考慮清楚,就是普通的百姓人家,進一家出一家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即便是和離出府,在別人的眼裡,你也會變成一個讓人退避三舍的女人,難道你以後就一個人孤單地過日子了?而且,別人看你的眼光你會不會受不住?當別人遇到你繞行的時候,你會不會難受?這些你都想好了沒有?”
對於這些個事情,山杏確實是不在意的,如果這裡的人對自己看不順眼,自己就走好了,國家這麼大,哪兒還不能容下自己這個小小的女子,
“哥,聽說女人是可以立女戶的,到時候,我就自己單獨立個戶,不再依靠別人過日子,哥哥你放心,我會把日子好好過起來,你看,原來侯府的這個莊子,就只有這麼三五間房子,現在被我建得多好,只是後邊擴出去的,就有原來院子的兩倍大了。”
山杏想要給哥哥描述一個美好的前景,然後告訴他,自己一個人過行的,肯定沒問題,現在,她急需一個強有力的同盟軍,不然,依靠自己的力量,想要拿到和離書,怕是不容易,要是哥哥知道自己得了張休書,怕是會被氣吐血吧,
“莊子的東邊,我開了塊菜地,自給自足是足夠了的,西邊呢,我買了好多的地,攢下銀子就買一些,用買下來的地再掙銀子,攢下銀子就再買一些,現在已經有五百畝了。”
一說到自己的資產,還是憑藉自己的籌謀得來的,山杏就忍不住眉飛色舞起來。
看着山杏的生機勃勃,山林對山杏的最後那一點兒擔心也消去了,最起碼妹妹在這個偏僻的莊子上,沒有被消磨掉骨子裡的純真和快樂,這是最重要的,他真的很害怕,自己見到的,會是一個行屍走肉,會是一個完全生無可戀的悲情女子,還好,真的還好,妹妹能有着這樣的精神狀態,說明她的想法絕不是一時的衝動,如果她真的覺得和離是對她好的,那自己爲什麼不幫助她呢?
“哥,你可別小看那五百畝地,一年也能給我掙好幾百兩的銀子回來呢,足夠我過日子的了,而且,我菜地裡的菜也是應有盡有的,真的不用擔心我過不下去日子,不說過的地方,就只說我如果有一天真的和離了,我只要貓在這個莊子上,過的還不是和從前一樣的日子,只是,這樣的日子,我更習慣些罷了,總比提心吊膽着,有朝一日會再被拎回府裡好太多。”
“哥,你想想,是不是自由更重要,其實如果我只是想要個名分,和不和離跟我現在過的日子,並沒有多大差別,只是,不和離的話,我就會每天擔心,擔心侯府來人,再出什麼幺蛾子,如果他們想對我動什麼手腳,我也是沒辦法的,畢竟在名義上,我是侯府的人哪,而如果我和離了的話,跟侯府就再也沒有關係了,就不用每天擔心他們再來騷擾我了。”
山杏明知道侯府是不會把自己怎麼樣的,也不屑於把自己怎麼樣,但她爲了表達自己的擔心和恐懼,以達到和離的目的,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先不說手段卑不卑鄙,現在只要好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