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萬欽山先是鬆了眉毛,隨便卻又擰緊,幾個人就知道,萬欽山還是不敢放鬆的,左相在朝堂上經營了幾十年,經歷了兩代帝王,年頭還都不短,那腦子裡不知道有多多彎彎繞繞呢,這一次如果不能一巴掌把他拍死,真就生死難料了,
“欽山,咱們這次不能急,也不能慌,要慢慢來,把事情摸清摸透,摸得再沒有一絲疑惑才行。”
山林看着萬欽山,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依着我看,雖然莫文英現在暫時還沒什麼動靜,但我父親這邊的幾個人,卻是動作有點兒大了,看樣子,正在四處地聯絡他們以前佈下的暗子,這事情如果好好查下去,我總覺得不止我們想的那樣,我們也許還會收到更意外的驚喜,到時候,抓住了大把柄,才能一釘子把人釘死呢。”
戴俊也是點着頭,同意山林的看法,
“我也是這麼想的,咱們這次的行動,還是要更加小心纔是,他們那邊纔開始冒頭,我們真的得把腳步放緩了,我的放緩不是要錯過機會,而是要輕,要讓他們不察覺,讓他們以爲,沒人注意他們,所以他們才能更放心大膽地施爲,纔有可能搞出更大的動靜來,我們不怕動靜大,我們就怕他們不動。”
吳澤遠也終於開口了,聲音同樣壓得很低,
“我這邊一直派人盯着督軍統領莫文英呢,還有幾個左相一派,卻沒有下獄的,我也使人看着哪,看得出,近期確實是有行動,他們幾個也都像是嘉永伯爵一樣,正在四處蹦躂呢,每天溜出府門,走東家躥西家的,自以爲沒人被人發現,豈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只要他們動,我們就不愁抓不到把柄。”
“來來來,再滿上,你這從邊關回來,怎麼還矯情上了。”
萬欽山的大嗓門,震得屋裡屋外的響,就是舌頭有點大了,聽到的人,不用琢磨,就知道雅意裡頭的人喝多了,經過的人,不禁都啞然失笑,酒館裡別的少見,就是喝多的人天天見,來到這裡呼朋好友的,總會多喝幾杯,要想喝不多,也不太容易呢。
“欽山,我們就只是跟蹤抓證據嗎?我總覺得,咱們也應該主動乾點兒什麼,這麼跟着他們,我們還是太被動了,就像他們去了別人的府上,我們總不能跟着,那他們做了什麼動作,耍了什麼手腳,我們就有可能忽略過去。”
山林在萬欽山吼了一通之後,小聲地繼續分析着,他心裡還是有種不安的,就像是有什麼事情,沒在自己的掌控裡,這種感覺不太好。
“你的意思是?”
戴俊有些沒摸着頭腦,他覺得,目前已經做得很好了,人都盯得挺緊的,只要對方有所行動,那就抓他個現行,
“我的意思是,我們是不是該給他們下個套什麼的,讓他們主動的往裡鑽,這樣,我們的證據才能拿得更穩當。”
吳澤遠敲了敲腦袋,頓了一下開口到,
“我看山林的這個建議可行,我們幾個好好的琢磨琢磨,看看怎麼樣出手,還不讓他們發覺是我們做的,讓他們自以爲都是他們一邊在忙活,根本沒有外人在摻和,這樣的話,才能保證事情的成功,畢竟,一點兒的風吹草動,都有可能使我們的計劃前功盡棄,所以絕對不能讓他們發現,還有另外的人在攪和這潭水。”
“你倒是喝呀,喝個酒還磨磨唧唧的,是不是個爺們兒?”
戴俊使勁地拍了下桌子,屋子裡頓時亂七八糟的一片吵嚷聲,
“怎麼就不喝了,明明是你自己在耍賴好不好,我們都把酒乾了,就你還舉着杯子呢,快喝快喝,不過這杯喝光了,我們就再罰你三杯。”
吳澤遠也拍着桌子大喊,旁邊的萬欽山和山林跟着起鬨,真是亂成了一團。
“那我們就動腦子想一想,用他們的人來釣出他們的人來,這樣,我們就不用暴露了,但是,這個就得考慮周密些了,還真是急不得。”
鬨鬧聲裡,山林就是悄聲地來了這麼一句,
“你的思路很對,但如何行動,我們還得好好琢磨,別賠了夫人又折兵,把我們已經掌握的大好前景給賠了,那可真是虧大發了。”
“我的想法是,還是別急於行動,我們再想辦法,動的也是他們的人,所以,還是要看看他們有什麼動作,然後我們做個牽線的,把他們的線頭想辦法系起來,讓他們一人動則全身動,這樣纔有準頭呢,不能一點門兒都摸不着呢,就主動出擊,那倒是要擊誰呀,連個目標都沒有。”
吳澤遠也贊成山林的建議,但他給出的意見是不能急,要看對方如何行動,再做出自己的決定。
計劃就在這麼紛亂的環境裡定了下來,萬欽山和戴俊出門時,已經得讓人扶着了,吳澤遠和山林好一些,也是步履蹣跚,萬勇趕緊把隔壁幾個人的小廝都叫了過來,各人攙各人的主子,亂哄哄的出了酒館,馬也騎不得了,分頭叫了幾輛馬車,把馬拴在馬車轅子上,回了各自的府裡,沒人看得到,進了馬車的幾個人,依然的眸光閃亮,炯炯有神。
馬車到了府門,因爲是臨時租來的馬車,當然不能直接駛進府裡去,萬勇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把主子從馬車上扶下來,付了車資,半摟半抱着,才勉強把萬欽山弄到府裡去,進了府門,也沒敢放手,直到過了二門,萬欽山纔算是恢復了正常走路的姿態,但還是讓萬能扶着,現在是非常時期,誰也不敢保準誰家沒有內應,特別是永定侯府,正是左相的眼中釘肉中刺呢,他安插或者收買個把人,萬欽山還真覺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日子就這麼悄悄的滑過,距離左相行刑的時間也不遠了,但他們的動作依舊不算大,就連一身謹慎的山林都有點着急了,這樣下去真的行麼,難道是左相就這麼認命了,事情可不是這麼表現的,他手下的人,明顯是在四處的做着聯絡,只是動作都不大,你總不能不讓同僚之間串個門吧,人家進了府裡,具體說些就聽不到了,想要看下一步的行動,人家偏偏沒動作。
“會不會我們漏了什麼事情了呢?”
萬欽山把幾個綜合回來的消息,又攏在一起研究了一遍,還是沒發現什麼漏洞,到底是哪裡出了錯了,怎麼就半點把柄也抓不到呢,戴俊也皺着眉到,
“左相在獄裡呆得還真老實,半點沒見他聯繫什麼人,也因爲他這麼消停,皇上倒是不落忍了,讓他那個小妾去看過他兩次。”
消息上寫着左相的妾室去看過他,大家倒是都沒爲這個消息震驚,
“小妾去看他,我們一直也盯着呢,獄裡也安排了人了,他們並沒說什麼要緊的話,都是些家長裡短的,聽起來,左相也知道自己逃不了了,跟那個妾室交待的,都是些後世,家裡以後要如何安置呀之類的,真沒什麼可讓我們關注的。”
吳澤遠捏着自己的下巴,下巴都捏紅了,也沒想明白裡面的門道。
“我這邊也是,那個妾室回了左相府,也是閉門不出,並沒有去跟督軍統領莫文英見面呀,我們到底錯了哪兒了呢?”
戴俊使勁兒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又使勁兒地揉了揉臉,感覺自己的腦子太不夠使了,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是錯在什麼地方了,四個大男人在屋子轉來轉去的,全都擰着眉頭皺着臉。
“你們說,左相的妾室雖然沒有去見督軍統領莫文英,但他們會不會通過別人傳了消息呀,左相府又沒被封,只是限制了進出而已,但每天有些人進進出出的,但那麼多丫鬟小廝的,我們也不能每個人都跟蹤查看,我們也沒那麼多人手跟着他們吶。”
山林都快把自己的頭髮揪開了,也沒想到點子上去,但正是他的這句話,卻把萬欽山給敲醒了。
“我知道我們錯在哪兒了。”
萬欽山指着面前記着消息的白紙,
“妾室沒出門是真的,但是那個死胖子去看過兩次姐姐呀,他看這姐姐之後,就老實地回他自己的住處了,我們也就沒再跟着他,可這條消息說,他在一天之後,又回過督軍統領府看叔叔,他叔叔是誰,莫文英啊。”
四個人同時拍手,恍然大悟,戴俊更是拍了桌子,
“真是,竟然讓這麼個蠢貨給耍了,千防萬防都沒防着他,他兩次入相府,都是那個妾室探獄之後,而他去督軍統領看莫文英,也都是在看過他姐姐之後的一天,我們真是讓雁啄了眼,以爲那個妾室跟左相沒說什麼隱秘的,這邊又消停地回家了,我們就沒什麼可察的了,現在知道了,左相和那個妾室肯定有暗語。”
“你們別急,現在想明白了也是好的,總比沒有消息強。”
萬欽山安撫着其他三個人,雖然他的心裡也急,
“我們也真是太粗心了,一直說監視着別讓那個妾室跟莫文英見面,怎麼就沒有想着,派人把莫文英盯牢呢,看看他跟什麼接觸,我們不是一樣能得到消息的來源麼,咱們幾個都鑽進死衚衕了。”
可不是呢,只叫人盯着左相府這邊有沒人去聯繫莫文英,卻沒想着把莫文英的行動方向攥在手心裡,這可不就是個大失誤了麼,而且,竟然漏了那個死胖子,這事兒可真是讓幾個人咬牙切齒,戴俊搓了搓手,
“都說陰溝裡翻船,這次還真讓一個小蝦米把咱們給玩兒了,只當他是個廢物點心,哪想到,他倒成了關鍵人物了。”
萬欽山安慰了大家的情緒,讓他們別太激動,
“既然知道了事情的來路,我們乾脆不管這邊了,只要盯牢莫文英就好,看看他都什麼人在接觸,看看是左相的人,還是朝廷的人。”
接下來的時間,派人全力地盯牢督軍統領莫文英,還真沒讓大家失望,沒幾天,就被萬欽山四人發現了一個驚天的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