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醒來,山杏微眯着眼睛,看到自己正躺在萬欽山的臂彎裡,而萬欽山還在酣睡着,山杏還從沒注意過,原來萬欽山的眼睫毛這麼長,此時合着雙眼,長長的睫毛竟然在下眼瞼上,打出了一排陰影,山杏忍不住伸手在睫毛上輕輕地刷過,指尖輕柔的觸感,讓山杏的笑容就這麼盪漾開來,彎得眉,彎了眼,彎了脣角,彎了自己一世的風情。
“幹嘛笑得這麼開心,我臉上有東西?”
山杏笑得正歡呢,冷不丁聽見這麼一聲,這纔看到萬欽山已經醒了,正瞪着一雙大眼睛看自己呢,
“沒,沒笑什麼。”
可還是止不住笑容,伸出手來,雙在那兩排長長的睫毛上掃過,這種感覺真是太溫暖了,指尖的溫柔,讓心都化成水,泛起波了。
萬欽山可不相信山杏沒笑什麼,只是,看着她笑得這麼開心,自己也不願意掃她的興,隨她去吧,就算臉上有什麼,只要山杏能開心,那也沒什麼的,
“杏兒,你接下去都想幹什麼,能跟我說說嗎?”
把人往自己的胸前摟了摟,噘着嘴在山杏的脣上沾了一下,輕輕的,觸之即分,沒有片刻的耽擱,好像只是打了聲招呼的樣子。
山杏卻是被這一下輕吻給弄得臉紅了,從來沒有試過,這麼輕輕的一下,會讓自己如此的心悸,甚至比那些吻得窒息,吻得死去活來的親吻,更讓人怦然心動,似乎,還希望他能再來一下,這麼想着,山杏的臉就更紅了,趕緊打飛自己的胡思亂想,
“噢,我倒沒什麼想要必須做的,今天下午先歇着。”
聽到山杏說歇着,萬欽山還真是有點兒不敢相信這話是山杏說的,要知道,打認識山杏起,她就是個閒不住的人,無時無刻不在琢磨着,下面還要有什麼事情要做,真讓她閒下來,萬欽山心裡還真有些沒底,不過,他也不能讓媳婦累着,總之要陪在媳婦身邊,有什麼出力的事情,就都由他來做,論起動腦子來,那就只能靠媳婦了,萬欽山承認,自己甘拜下風。
“我明天想去看看那三千畝地,既然皇上剛賜了地,我總不能讓這塊地閒着,是吧?我得去看一看。”
果然,這才說了歇一下午,明天的事情就已經安排好了,萬欽山就知道媳婦根本閒不下來,
“看看土質和環境,然後決定在那片地上種點兒什麼。”
萬欽山也不攔着她,只是跟她打着商量,
“既然是皇上給的土地,還一給就是三千畝,我就想着,京郊那一片,哪還有成這麼大面積的閒置的田產了,說不得,會是皇莊呢?”
這話可是把山杏嚇了一跳,如果是皇莊,那是不是說,這三千畝的土地,是皇上的私產呢,那自己這以大大咧咧的受了,似乎有點不太好吧。
“大山哥,那要是皇莊的話,我是不是要把莊子還回去呀,收了皇上的莊子,這不是打着燈籠去茅房——找死麼。”
這麼粗俗的話從山杏的嘴裡說出來,可真是讓萬欽山差一點笑噴了,媳婦可一直以老師的身份自居呢,處處都要教導着自己,這麼粗的諺語,那本該是市井流傳的,真不知道媳婦是怎麼學會的。
這話從嘴裡禿嚕出來,山杏自己也嚇了一跳,這個時代,女人的講究太多了,這樣的話簡直就是不守婦道,與市井醃髒爲伍了,山杏捂了嘴,半天沒再開口,她實在是接不上自己的話茬,特別是看到萬欽山憋着笑的樣子,山杏還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自己在萬欽山維持了這麼多年的清高形象,難道就這樣崩塌了麼,真是陰溝裡翻了船。
看到山杏明顯尷尬了,萬欽山把人摟住,翻了個身,讓山杏趴在自己身上,一隻手揉捏着山杏的耳垂,表達着親近,一隻手輕拍着她的背,表示安慰,
“沒關係的,山杏,咱倆之間又不是外人,而且,你這個諺語用得多好啊,很恰當地就能表明了剛纔的心境,我覺得用得很好,你倒不用太過難爲情,我是誰呢?”
用食指拈些山杏的下巴,讓她把目光看向自己,
“以後跟我說話不用顧忌的,山杏,我知道你們女人很辛苦,再苦再累也只能自己忍着,還不能有半點兒的抱怨,不像我們男人,有了什麼不高興的,難受的,就張嘴罵上一通,也沒人會怪罪,我不想你也那麼辛苦,所以,在我面前,你可以隨便地表達你想表達的,不用擔心我會嫌棄,你什麼樣我都喜歡。”
這話說得就有點肉麻了,山杏還沒等感動完呢,跟着那隻大手也開始不老實起來,順着脖頸到脊背,一直滑到臀部,然後在那很有觸感的柔軟上面,輕輕地揉着,
“山杏,我希望過這樣的日子,你可以活得隨心所欲,即便我不能讓你在外面也活得這麼隨性,起碼在我的眼前,我許你爲所欲爲。”
山杏把臉埋在萬欽山的胸口,她說不上自己此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心情了,這類的情話,如果說是在現代的時候聽到,山杏絕不會這麼感動的,畢竟,那個年代,情話是可以爲你許下千丈紅塵,萬里河山的,只是一個轉身,這些情話就隨風飄散了,你信也不好,不信也好,最好你忘掉,而眼前的這一個,山杏卻知道,他既然說了,那就是刻在心頭的誓言。
“大山哥,你別對我這麼好。”
也許我會矯情的,會膨脹的,會不復現在的單純,
“我願意對你,而且,我不管怎麼對你好,也及不上你對我的十分之一,所以,只要我給得起,那你就接着。”
山杏把臉埋得更深,只是心裡樂得什麼似的,忍也忍不住,萬欽山只感覺山杏整個人都在震動,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到一兩聲輕笑,萬欽山讓山杏給弄得心癢癢的。
“大山哥,說正事,如果是皇莊的話,我們怎麼辦呢?”
可算是笑夠了,萬欽山藉着安撫媳婦,一雙大手也是佔盡了便宜,只是山杏只顧着偷樂,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被人吃了這麼半天的豆腐,還以爲自己得了承諾,佔了便宜呢,
“有什麼怎麼辦的,皇上賜下來的東西,難道我們還能送回去麼,我們能做的,只能是叩謝聖恩。”
看到萬欽山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山杏卻還是沒底,畢竟她對這個社會的一些規則,還不是特別熟悉,
“真的沒關係麼,如果閒置的田產,賞了我們也就賞了,但現在這個是皇莊哎,那就是皇上的東西,賞了給我們,如果哪一天他對我們府上不滿了,拿這個出來當話把兒的話,那我們侯府不就慘了。”
人嘴兩張皮,上下一碰,可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的,何況那個人還是皇上呢,說出話來,應該只憑他高興吧,現在是看着自己哪兒都順眼,自然就沒什麼毛病可挑的了,如果哪天看自己不順眼了,怕是這些事情就會被他拎出來,當成自己不恭不敬的證據了,所以山杏還是不想把這個皇莊留下,這就是個隨時有可能會爆炸的地雷,哪能就這麼讓它埋伏在自己身邊。
“大山哥,我們還是找個理由還回去吧,總不能留個禍患在手裡,等着人日後拿着我們自己手裡的東西,來壓得我們翻不了身,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麼。”
山杏一邊說着,一邊已經下定了決心,不管找什麼藉口,都要把皇莊還回去,
“山杏,你想太多了,什麼叫閒置的土地,閒置的就是國家的,就是皇上的,所以哪都沒有閒置的,你懂麼,給你皇莊和給你別的,意義是一樣的。”
用手使地揉了揉山杏的頭髮,然後把手指插進頭髮裡,抓了抓山杏的頭皮,
“舒服麼,我給你揉揉。”
山杏舒服地再次趴下,老老實實地讓身下的人服務着,一動也不想動,
“杏兒,你別擔心,給咱咱就好好留着,真有一天要是被人找後帳,那沒有皇莊還有別的呢,何況,長者賜不可辭,這可是皇上賜,難道我們就能辭了?”
“孃親,孃親,我都起了,你和爹爹不要賴牀。”
兩人正就着皇莊的事情閒聊着,門外就傳過來念念尖利的嗓門兒,有他在,想想肯定也在,萬欽山捧着山杏的小臉,狠狠地啃了一口,這纔不情願地把人從身上挪了下去,
“這兩個小東西,沒他們該多好。”
山杏一聽這話,一巴掌就拍了下去,這下可沒放水,結結實實地打在萬欽山身上,
“有你這麼說孩子的嗎?你還是親爹嗎?”
萬欽山趕緊告饒,
“我也就是嘴上這麼一說,難道我說了他們就不見了麼,好山杏,別生氣啦,怪我說禿嚕嘴了。”
山杏橫了他一眼,翻身下牀,捋好了衣裳,簡單地的的挽了個頭,就去開了門,把孩子迎了進來,萬欽山還躺在牀上放懶呢,好不容易不用當差了,這四體不勤的日子,可真是舒坦,
“爹爹,你怎麼還不起牀,你不乖喲,乖孩子醒了就要起牀的,是吧,孃親?”
因爲念念和想想是在清水小鎮長起來的,這孃親和爹爹的稱呼,一時半會兒的還真就改不了。
哄着大小寶貝們玩兒了一下午,第二天去看地的時候,孩子們各個都要跟着,沒辦法,到底還是把人帶上了,但這次是套了馬車的,準備的東西也就充裕了一些,連萬欽山都沒騎馬,跟着妻子、兒女們坐在了馬車裡,萬智趕車,萬勇騎馬跟着,以便跟萬智換換手什麼的,
“大山哥,你說到底會是田地呢,還是真的會是皇莊?”
聽着媳婦還是擔心,萬欽山把她的手拉過來,握在掌心裡,
“你瞧你擔心的,隨便啦,它願意是什麼就是什麼唄,到了地頭不就知道了嘛,偏要操這些閒心。”
把山杏柔軟的小手捏了,示意她不用緊張,皇莊也沒什麼可怕的,可等下了馬車,山杏看到那高大端正的圍牆圍起來的莊子,那氣派的大門,還是有些蔫了,真的是皇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