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看到大家左找右望的,怕他們擔心,趕緊解釋到,
“鄉親們彆着急,他們只是去大鎮上的,我們不是說了麼,要把這些糧食都想辦法賣出去呢,不然,怕這些糧食在外面讓雨泡了,或者是讓野獸給掏了,那可就損失慘重了。”
聽到王全這麼說,大家不但沒有安靜下來,反而興致更高了。
“王全兄弟,那是不是說,咱們手裡了終於能有錢了啊,這兩手空空的,心裡是真沒底呢,等到把糧食都賣了出去,我們是不是也能分到些銀錢,山杏可是說過了,如果我們真能有餘錢了,每家每戶就要分些銀來呢。”
一想到自己的手裡也終於能握着幾個銅板了,鄉親的熱情就更加高漲,
“快快快,快乾活,別一會兒欒兄弟和萬兄弟領着買糧食的人來,咱們還沒完活兒呢,那可就耽誤事犯。”
這一聲喊出來,大家齊聲應和着,分糧的速度又快了些,山杏在吃完了午飯的時候,又跟着王全來到了分糧的現場,她很喜歡看這種熱火朝天的場面,這預示着大家有好日子過了,她的付出有回報了,她焉能不喜歡,看着那一張張笑出了皺紋的臉,山杏的心裡比自己吃了蜜糖還要甜,有些時候,人的付出並不是爲了自己,而同樣也會因爲回報而感覺到幸福,這是大義,是爲了別人全心付出的美好。
“欒兄弟和萬兄弟回來了。”
聽到有鄉親們喊起來,大家就立時安靜了不少,山杏也就聽到了那聲音不太大的馬蹄聲,因爲這裡都是土地,所以馬兒跑起來,並不會發出太大的響聲來,山杏把身笨拙地轉過去,就看到了萬勇和欒大哥騎着馬回來了,欒大哥騎的是王全的馬,因爲眼饞他們兩個戰馬,欒大哥可是早就央求着學會騎了。
在草原上騎着馬兒馳騁的感覺,那可真是說不出的美妙,只是,看現在兩個人的眼臉,可是跟美妙搭不上邊,
“怎麼了這是?事情沒辦成?”
也就只能有這麼一個原因了,不然,依舊他們兩個人的性格,都不是輕易會沮喪的人。
“山杏,對不起,人家商隊不要我們的糧食,他們說他們還馱着糧食來我們這邊賣呢,他們把我們的糧食馱回去,那要賣給誰?不是明擺着要賠本的麼。”
萬勇很喪氣,他真是抱着很大的希望去,這也是因爲,這一段日子以來,還真是事事順意,什麼事情都是順風順水的,冷不丁的出現了這麼一個卡殼的難題,讓萬勇有些措手不及。
“山杏,我們跟商隊的人商量了,他們說要糧食也行,但價格要非常低,那個價格我們賣不賣糧食真的沒什麼意義了,所以我們兩個不做主不賣了。”
欒大哥也是意志有些消沉,畢竟是自己沒有把事情辦好,心裡難免有些不好過,山杏卻是衝着兩個大男人笑了出來,這又不是什麼難以解決的事情,自己村裡有糧食吃,就能保證過個吃得飽的冬天,那糧食賣不出去又有什麼關係。
“瞧瞧你們兩個,賣不出就賣不出,我們又不是等錢用,既然沒人買糧食,那我們就再蓋間大屋,把糧食好好的存起來,等到冬天的時候,他們都沒了糧食,我們糧食不就好賣了麼,這有什麼可擔心的,況且,軍隊上的糧食還不知道夠不夠吃呢,聽來拉菜的戰士們說,他們已經好久沒有收到軍需了,就算是不拿去賣錢,軍隊上如果缺糧,我們也是必須得供應的,那裡可都是爲我們流血流汗的人呢。”
這個大家當然是沒有異議的,就算是自己手裡分不到錢,但只要軍營裡的戰士們好好的,那大家纔會有好日子過,要知道,沒有軍營,他們連這個冬天都過不去的,
“我們懂的,山杏,我們不賣糧了,我們把糧食留給軍營用,本來這些糧食就都是軍營給咱們買的種子種出來的,我們給他們打糧食,那也是應該的,我們又有什麼不願意的呢。”
聽到鄉親們這麼豁達,山杏很感動,剛要再次做些鼓勵動員的話,就聽到遠處傳過來一片的喧譁聲,山杏把目光遠遠的望過去,竟然是一列長長的隊伍,這讓她立刻緊張起來,在這裡住了能有半年了,還真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不過是敵襲吧?山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第一次感到了恐慌,這可是她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緒。
鄉親們也是一時反應不過來,大家都呆呆地看着從遠處奔過來的人,離得越近看得越清楚了,那是一列馬車,足足有十幾輛之多,而領頭的人……
“是將軍,是萬將軍——”
有目力好的人已經看到了來人,而山杏也在越來越靠近的隊伍中,看到了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看着很遠的距離,也沒用上多長的時間,就到了眼前了,山杏的眼睛裡有點晶瑩,一閃一閃的,晃得對面人的心都疼起來,
“山杏——”
萬欽山在離山杏有段距離的時候就下了馬,他怕馬兒的疾馳把山杏嚇着,因爲那個大大的肚子已經把他給嚇着了。
山杏伸開了手臂,等着來人把自己抱進懷裡,雖然四周有這麼多人看着,但山杏還是忍不住想要求得一個擁抱,有多久沒見了,身影有有着幾分的陌生了,
“你還好吧?”
萬欽山抱得不敢太用力,只是虛虛地把人圈在身前,可那硬梆梆的肚子還是頂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他不由得低頭看去。
“我很好啊,沒事兒的,你今天怎麼過來了,還帶了這麼多馬車過來,把我的鄉親們都給嚇着了。”
聽到山杏用了我的鄉親們,鄉親們就都善意地笑了,不得不說,山杏雖然年紀不大,但鄉親們確實是在她羽翼的保護下生活着的,所以對於好的這個稱呼,鄉親們只是感覺到更親切。
“上次來拉菜的戰士們回去說,你們村子豐收了,這可是大喜事兒,我們正缺糧呢,這不,我立刻就帶了車隊來裝糧食了。”
真沒想到軍營真的缺糧食,還缺得這麼急,那是不是說,朝廷在秋天沒有送糧食過來,按理說不該呀,就算是糧食再緊張,這大豐收的秋天,朝廷也應該給派些糧食過來的,不然,冬天裡,戰士們還怎麼打仗。
“不會是這麼慘吧,一點軍需都沒運過來?那我這些糧食也不夠你們用的啊。”
這些糧食看着多,但要供應三萬人的軍隊一整個冬天,那可真是異想天開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早知道這樣,那就先不分鄉親們的糧食了,那樣就能再擠了一部分來,雖然鄉親們會苦一些,但戰士們卻是餓不得的,他們是要上戰場殺敵的。
“沒有你想的那麼慘,軍需已經送過來的,但只有供應的一半。”
軍需官牛大壯來到了山杏的面前,然後就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你,你……”
“我是山杏,很高興見到你,牛大哥。”
牛大壯整個人都要崩潰了,雖然換成了女裝,還挺着個大肚子,但他還是認出來了,面前的人就是當初軍營裡的那位山木口。
因爲兩人在軍隊上的時候,接觸的太多,所以彼此很是熟悉,
“你真的是山木口?山木口,山杏,原來,原來……”
萬欽山也不讓他原來了,而是插進了兩人之間,
“牛大壯,山杏,我夫人。”
牛大壯當初看到將軍和一個有孕的婦人擁抱時,還猜想着是何人呢,他並沒發現萬將軍在這邊有妾室通房啊,沒想到山木口竟然是將軍夫人。
“牛大哥,這算是驚喜吧?”
牛大壯趕緊點着頭,
“算,算,算,太算了,真是把我驚着了。”
牛大壯總算是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開懷地大笑了三聲,沒想到還是熟人,這可是更加地好辦了。
“木口……”
牛大壯剛張嘴習慣性地喊了山杏一聲,山杏突然‘啊’地一聲痛呼了出來,這一聲太過尖銳,把現場的鄉親們都嚇到了,萬欽山更是立刻就白了臉,伸手扶住了山杏,向身後喊到,
“軍醫,軍醫……”
他這次之所以親自帶隊過來,就是估摸着山杏的產期到了,所以特意帶了軍醫一起來了村子上。
軍醫也顧不上男女大防了,伸手直接摸上了山杏的手腕,片刻,
“夫人這是要生了,還好,不是早產,是日子到了。”
聽到是足月,萬欽山纔算是鬆了口氣,一把把山杏抱了起來,還不忘了叮囑讓會接生的婦女們過去幫忙,他自己則和軍醫一路跑回了山杏的房子,把山杏輕輕地放到了牀上。
山杏卻是從牀上爬了起來,把萬欽山嚇了一跳,隨後跟進來的梨花娘、小草娘、和石頭娘,把萬欽山和軍醫都請到了屋子外面,萬欽山也不知道他們在裡邊些什麼,只聽着各種唏哩呼嚕的聲音,這讓萬欽山的心裡更沒底了,他要是知道山杏正在裡邊洗澡,怕是立刻就要發瘋了,但這都是山杏事先想好的,陣痛也是需要好一陣子呢,正好利用這個時間把自己洗乾淨,也同時算做活動了,都說活動生得快麼。
軍醫也是有點兒擔心,不知道這些鄉下的婦人們,能不好順利地幫夫人生產,畢竟,這裡的環境太差,而且,別說是這些婦人們了,就算是他這個軍醫,都是過來湊數的,他真是沒給女人接生過的,所以他和萬將軍也只能在屋子外邊不安的徘徊着,時間就像是停駐了似的那麼漫長,當屋子裡終於安靜下來,不再有那些個亂七八糟的聲音,只剩下山杏的輕聲呼痛時,屋子外面的所有人也都跟着安靜了,但這個時間卻是很短暫,不大的功夫,一聲嬰兒的啼哭響亮地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