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山杏說懶得理會,侯夫人倒是愣了,沒想到山杏就這麼輕易地放手了?那自己兒子成什麼了,想着自打山杏回了侯府,被兒子見到,兒子一顆心就撲在山杏身上了,山杏此時的態度,是不是也太絕情了些,
“你這是什麼意思,既然你也覺得不是欽山的本意,是受了別人的陷害,那你還是不打算原諒他?”
山杏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對侯夫人說到,
“不是的,母親,不涉及原諒不原諒的問題,您也說了,欽山的性子我是瞭解的,而且瞭解的不比您少,所以,我才說就這樣吧,順其自然,不管你們覺得我自私也好,妒嫉也罷,只是,我確實沒有多餘的心情管那麼多,我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的,這些風花雪月的事兒,本身也不是我的強項。”
扭過頭,山杏很認真地看着侯夫人,
“母親,欽山太過良善,看着人很高大強硬,其實心地很軟,明知道那丫頭跟他玩了心機手段,就是爲了做給我看的,他都沒捨得鬆手讓那丫頭摔了,硬可讓我誤會,那下一次如果有人爬上了他的牀,他也有可能爲了爬牀人的聲譽,而再次心軟收了人在身邊,母親,我沒那麼大的野心,要佔着世子夫人的位子不放。”
山杏的話說得很是平心靜氣,侯夫人卻覺得自己摸不着頭腦,做妻子的,不就是要從一而終麼,什麼叫沒野心,不佔着位子?
“山杏,你的話我有點兒聽不懂,咱估且不說佔不佔位子的,誰家的妻子,不是跟那些上趕着勾搭,甚至是想要一心爬牀的下賤丫頭們斗的,只要我們是正牌的妻子,她們就只有甘拜下風的份,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拉住了侯夫人的手,山杏察覺出侯夫人的語氣裡,有着對自己深切的關心,這樣的轉變,讓山杏很感動,感動侯夫人在發生這樣的事情時,也沒有完全地偏袒兒子,而是站在公正的立場上,跟自己商量,並沒因爲兒子被人勾搭上了,就讓自己允了那丫頭進門,或者說是勸自己把心放大些,爲了侯府的子嗣着想,而自動自願地幫夫君擡人進來。
“母親,我很高興,在對待欽山的問題上,您能這麼跟我商量着說話,但是,我的想法可能跟您不一樣,您別生氣,聽我跟您說。”
山杏又把自己挪得跟侯夫人近了些,
“我不想跟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即使我再愛他,我也絕對做不到那樣的卑微,我更不想每天都活在算計裡,心思太重,會老得快的。”
說着正經事兒呢,山杏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侯夫人也不知道她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了,
“我也是女人,你說的這些我都懂的,母親也是從那樣的環境中,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就是現在,侯府裡也住着好幾個侍妾、姨娘呢,說不難受是假的,只是,我們做爲女人,做爲妻子,做得到不跟別人分享麼,那幾乎是神話故事了。”
侯夫人的無奈,山杏也是頗爲感觸,現在這個社會,哪個府上沒有個三妻四妾,這還是少的呢,後院裡堆個十七、八個姨娘、通房的,也大有人在,只是,自己能跟她們過一樣的日子麼,每天候在正房裡,等待着丈夫哪一日想起自己,來正房裡盡一點兒夫妻的責任,別說做了,想一想就覺得噁心,山杏就算是再把自己代入到這個時空裡,也做不出這麼下賤的事情來。
“母親,我可能是在山莊裡呆慣了,所以我手邊的東西,那都是屬於我一個人的,現在有可能要跟別人分享東西,我怕我一個控制不住,再做出什麼有違天和的事情來,母親,我不爲了打老鼠,卻碎了玉瓶,我再不濟,也是大家的千金小姐,金貴着呢,我可不想自己萬劫不復,所以,我早點兒放手,給彼此自由,他喜歡過左擁右抱的日子,那就隨他的性好了,我只守着小老虎。”
把頭枕在侯夫人的肩上,彼此更顯親暱,
“母親,以後我會孝順您的,會把您當親生母親一樣對待,小老虎是老天給我的驚喜,誰也沒想到,他竟然就那麼神奇地來到了我的身邊,當我知道他的存在的時候,我高興得都快要暈掉了,我會好好的守護他的,而現在,您也是我的驚喜,我沒想到過,我們彼此也可以傾心地談話,這讓我有一種很幸福的感覺。”
“雖然我們錯過了那麼多年,好在,我們彼此認可了彼此,給了彼此信任和依賴,母親,您不用爲我擔心,我自己以前能生活得那麼好,現在依然可以的,我本身對生活就沒有什麼太高的要求,溫飽即可,沒有他,我還是依舊一個人生活,現在跟從前也沒有什麼區別,我只當這幾日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就行了,回到從前,也回到那些平靜的日子,那纔是我想要的。”
侯夫人摸了摸山杏的腦袋,有些疼惜她的不爭不奪,也許真像她所說,她習慣了掌控身邊的生活,一旦出現了不可控的,要麼牢牢地抓在手裡,要麼狠心地把它踢掉,
“你個傻丫頭,過日子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突發事件,我們不能總是消極地躲避,你也要學會爭取,不去爭取,怎麼知道事情是什麼樣的結果呢?”
伸出手,侯夫人把山杏攬在自己的懷裡,從沒有這一刻,覺得彼此如此貼近,
“山杏,母親知道你要強,不然,也不會在八歲離了侯府之後,把日子過成這樣,只是,母親想要對你說,有些事情還是要爭一爭的,如果爭取了,還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那最起碼不留遺憾哪,說明自己盡了力了,也許,欽山正盼着你去解救他,盼着你給他力量呢。”
“母親,您說的我都懂,只是,男人如果需要自己的妻子去幫他攔截那些個女人時,那就說明他們本身不想拒絕,這樣的男人,我又何苦爲了他,把自己變成瘋子一樣的人,當自己把防止別人爬上自家男人的牀,當成了一項事業來做的時候,這個女子一定是已經瘋狂了,母親,您應該看到過不少這樣的女人吧,她們的結果會怎麼樣,您比我清楚。”
侯夫人的輕嘆,讓山杏感同身受,她雖然沒有親見,但現在這個時空裡的制度,本身就是個男強的社會,女人地位的低下,根本不用誰來描述,山杏就能夠想像得到,所以她更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變成只會對男人搖尾乞憐的女子,
“哪個男人會喜歡自己的妻子變成一條瘋狗,得誰咬誰,我不想讓自己變得那麼不堪,那麼的面目可憎。”
“都說距離產生美,也許,我早早的撤退,還能留給他一些溫柔、賢淑的假像。”
說這話的時候,山杏自己都笑了,真的是假像,自己無論從哪一方面看,都不會是溫柔、賢淑的,只是,在沒有把自己的真面目暴露出來之間,能夠全身而退,也不失爲一種自保的方法,至少,現在愧疚的會是他,而不是自己,就算他埋怨自己不大度,但自己終究沒有給他下不來臺,已經給他留足了面子,所以,他應該感激的吧。
“母親,如果等到自己變成了瘋婆子,再被他拋棄,那我該有多悽慘。”
山杏說的話,侯夫人不能反駁,因爲她確實見識過了太多瘋狂之後的女人,那些個善妒、狠毒、驕狂、跋扈等等詞語,大多數可不都是從她們的男人嘴裡說出來的麼,那時的悽慘,還真不是隻用嘴說說就能表達的,而像自己這些不悽慘的,又有哪一個不是含着淚吞着血,委曲求全過來的。
“山杏,我不強求你了,只是,那個讓你難過的人,終歸是我兒子,我也捨不得你這個兒媳婦,既然你說了要順其自然,那咱們就順其自然,靜觀其變吧。”
希望自己家兒子,能拿出些魄力來,這事兒還真不怪山杏,兩個人相認的日子總共也沒有幾天,如果刨除他帶着兒子回軍營的日子,他們相處的時間還不到兩整日,就發生這樣的事情,山杏想求個全身而退,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山杏,我已經讓人把春俏帶走賣掉了,她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山杏看着小老虎和大妞、萬欽媚玩得很開心,她也看得過於專注,以至於侯夫人什麼時候離開的,萬欽山何時坐到了自己的身邊的,山杏都全然沒有注意到,此時萬欽山一開口,反倒嚇了她一跳。
“我不是生氣你被算計,我是生氣你心甘情願地被算計,你還沒明白麼?所以說,我們兩個根本沒話說了,你都不知道我到底因爲什麼心灰意冷,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溝通的,道不同不相爲謀,我們的觀念不同,所以,沒有必備遷就。”
山杏其實並不生氣,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現狀,她是躲不過去的,只是,她不想自己過得那麼卑微,所以,選擇了放手。
“山杏,對不起,讓你失望了,都是我的不對,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
山杏看着萬欽山的信誓旦旦,突然覺得很無力,
“萬欽山,男人如果沒有決斷,我不知道他還能成什麼大事,我一推門進去,你如果不是怕她摔到,而是立馬放開手,現在的情況已經全然不同了,本來我還可以站在最正義的立場上,可你現在所做的,卻讓我也背上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