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杏這邊剛剛讓秀娘送走了戴明兩口子,那邊就迎來了一位她怎麼也沒想到的人——永定侯夫人,還帶着她那位囂張跋扈的嫡小姐,山杏不禁一陣頭痛,兩位都不是好伺候的,可還得硬着頭皮迎上去,
“母親,您怎麼過來了,快先進屋來坐,暖和暖和,沒想到您過來,也沒事先準備準備,妹妹也進來吧。”
把這母女二人讓進了自己屋裡,秀娘已經很有眼色的去泡茶了,剛纔給戴明兩口子喝的茶,可不夠格給侯夫人和大小姐喝,而山杏屋裡常備的,一直都是各種水果沖泡的汁水,或者是雪梨冰糖水啦,或者是大棗紅糖水啦,或者是黨蔘枸杞水啦之類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侯夫人的口味,倒是不敢拿那個應付,所以,秀娘在這母女兩人落座的時候,就已經端了茶壺出去了。
“侯夫人,先用些點心,都是大奶奶親自做的,味道很好,大小姐,這樣的小點心,是大奶奶特意給小老虎做的,只是,小老虎這兩天沒在莊子上,你吃吃看,喜不喜歡?”
萬欽媚到底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看到點心的精緻,聞到點心的香味,一顆心就全放在點心上了,倒沒聽清楚彭嬤嬤說些什麼。
“小老虎不在,他怎麼會不在?去哪裡了?”
女兒沒聽清彭嬤嬤的話,侯夫人可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山杏,小老虎去哪兒了,我可是特意來看孫子的。”
山杏當然知道她是特意來看孫子的,自己可沒有那麼大魅力,能讓這位侯夫人顛簸幾個時辰到這個小莊子上來。
“母親,大山哥把小老虎帶到軍營裡去了,今天還沒到大山哥休沐呢,不過,大山哥明天就能回莊子了。”
萬欽山跟侯爺他們一樣,十天一休沐,這次之所以用不上十天他就能回來,是因爲他上一次剛回軍營,就被母親叫回了侯府,認回了山杏和小老虎,所以,這次他六天就能回來了。
“你怎麼讓欽山把小老虎帶到軍營裡去了呢,小老虎纔多大點兒,軍營裡的條件得多差呀。”
侯夫人一聽山杏這話,當時就急了,合着自己把小老虎放回莊子上,倒是被兒子帶到身邊去了,一個從沒帶過孩子的男人,想想就讓侯夫人不放心,心裡就有了些對山杏的不滿。
山杏正要說話,秀娘推門進來,把泡好的茶水端了進來,山杏就先把倒了杯茶水放到侯夫人的面前,
“母親,您先喝點兒茶水,潤潤嗓子,這一路也辛苦了。”
接着又倒了一杯,遞給萬欽媚,
“妹妹也喝口茶吧,光吃點心會口乾的。”
因爲小點心太好吃了,吃得一直沒停下來的萬欽媚,見到遞到眼前的茶杯,頗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在永定侯府裡,她也不是有意針對這個嫂子的,只是一時的情緒暴發吧,現在來了人家莊子上,又是吃又是喝的,她倒有些面子上下不來了,不過,這幾種小點心是真好吃,跟自家府裡做的完全不是一個口味,怪不得哥哥和嫂子不肯帶府裡的廚子呢,他們這裡的更好吃。
山杏倒是沒有太多理會,自己這位小姑子在想些什麼,她只是出於禮節性的,不好太冷落她,
“母親,我也沒想到大山哥會把小老虎帶去軍營,您也知道大山哥的脾氣,不是我能說得聽的,我也以爲他是一時的衝動,這不,我每天都給小老虎做點心,就希望他能回來呢,結果等到今天,大山哥也沒把他送回來。”
侯夫人當然知道兒子的倔脾氣,山杏說不聽他也情有可原,她只是心疼孫子去那個地方受罪,再就是因爲自己今天沒見到孫子,心裡不舒服罷了,
“大山哥明天就休沐了,我想他們今天應該也回不來了,母親,那您和妹妹今天是不是就留在莊子上住?”
不用猜也知道,侯夫人是想留在莊子上的,不然,她不會在萬欽山休沐的前一天來,反正她們也是想要留下來,山杏還不如先說破,也能掌握點兒主動權。
“這樣啊,那我們也只能留在這裡住下了,看不着孫子我可不能走。”
山杏的話正合侯夫人的心意,她對這個能看出火候的兒媳婦,還是挺滿意的,不是草包腦袋,知道給自己找臺階下,
“那趕情好,您不如就多留在這裡多住幾天,就是莊子太過簡陋,地方也不大,您就得將就將就了,這幾個丫頭也只能擠一擠了。”
侯夫人倒是沒有難爲山杏,畢竟她也是知道這個莊子的大小的,要不是聽夏管事說,山杏又加了後邊一排房子,她還真不敢來呢,不然,來了沒有地方住,那可真是糗大了,
“行,給她們幾個找個地方住就行,不用太費心,我們又不長住,也就住個幾天,我們就加去了。”
山杏聽到侯夫人要領着她那位寶貝閨女,在自己的莊子上住幾天,沒來由的就覺得有些膩歪,倒不是因爲嫌棄婆婆和小姑子,而是因爲,山杏覺得自己和她們真不是一路的人,離得遠了,偶爾的見一次面,可能還會留點兒好念想,這要是住在一起,就那兩位的‘高口味’,還不得挑剔起來沒完沒了的,自己這閒散日子可真要過到頭了。
所以,山杏的下意識裡,倒是盼着萬欽山還把小老虎帶走,那樣的話,她們母女兩個也能早點兒回侯府去,省得兩看兩相厭,山杏可不想這麼早就跟侯府鬧掰了,至少也得等自己的荒山開發得差不多了,有能力養活自己和兒子了,萬欽山也能跟自己好好的交心了才行,畢竟跟萬欽山分開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真要是鬧得不可開交時,他會站在哪一方。
山杏當然是希望能等到他站在自己這一方的時候,纔敢跟侯府鬧脾氣,因爲,如果萬欽山如果不跟自己一條心,那小老虎就肯定不能留在自己身邊了,這可是山杏不能接受的,而且,她也真不想跟侯府鬧的不愉快,不然她也不會急着躲回山莊來了,就是不知道這位侯夫人是怎麼想的,竟然還追到莊子上來了,自己在侯府裡受的委屈是假的麼,山杏不求別的,只希望自己的忍讓,能換來好的結果。
“母親,您也看到了,我這裡只有五間房子,有兩間是有火炕的,一間就是咱們現在呆的這一間,還有一間就給您住,另外有一間空着,卻沒準備牀,所以,得委屈妹妹先跟母親睡一晚了,我明天就讓人去鎮上買張牀回來,剩下兩房子,一間是庫房,一間是孩子們的遊樂室,那屋裡有地暖,地上也鋪着地板和毛毯,倒是能直接睡人,就得委屈幾位姐姐睡在那屋了。”
一聽說大奶奶稱呼自己姐姐,侯夫人的幾個丫頭哪敢應,就連心裡暗自得意的春俏,在臉上露出來的,也是一副惶恐的模樣,完全忘了剛纔山杏跟侯夫人說話時,嘴裡說的是‘這幾個丫頭’呢,人其實很容易得意忘形,特別是地位卑下的,自己越是地位低,越是想要得到別人的尊重,在突如其來的恭維面前,也很容易忘記自己所堅守的。
“大奶奶您可別這麼叫,奴婢們怎麼敢當。”
春俏規規矩矩地給山杏施了一禮,接着說到,
“您直接叫我們名字就行了,我叫春俏,大奶奶應該記得的,她叫夏沐,這丫頭叫秋沫,剩下的那個叫冬伶,我都是伺候侯夫人的,夫人也知道莊子小,所以就沒讓大小姐帶丫頭過來,這幾天秋沫和冬伶就侍候大小姐。”
聽到春俏的話,山杏不禁多看了她幾眼,知道她是侯夫人得用的,但是,能搶在侯夫人之前說話,可見是不只是得用了,平日裡還是個受寵的,不然,不可能這麼冒失,山杏偷撇了一眼侯夫人和小姑子,侯夫人果然是沒什麼表示,看來是習以爲常了,倒是那位小姑子,撇了撇嘴,臉上閃過一絲嘲諷的神色,這可是讓山杏沒想到的,這位小姑子,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膚淺麼。
“有什麼當不得的,你們可都是貼心侍候母親的呢,有你們幾位在,可是省了我們不少的心,叫聲姐姐也沒什麼的,何況幾位都比我年紀要大一些,要是我有什麼做得不妥當的,四位姐姐還要多擔待些,只是,莊子上條件有限,這幾日裡卻是要委屈幾位姐姐了。”
山杏做得無可挑剔,即便委曲求全,那也得讓你們心服口服。
“不委屈,不委屈,我們又不是享福來了,有個地兒給我們住着就成,只要不耽誤侍候夫人和小姐,我們沒什麼怨言。”
這就好,有了這個話,以後可別想找茬,
“那幾位姐姐就跟秀娘過去,讓她幫你們安排住的地方,秀娘,再告訴彭嬤嬤一聲,把侯夫人要住的屋子收拾出來。”
秀娘應了一聲,就率先往外走去,這執行命令的速度,讓幾個丫頭瞠目結舌,
“對了,秀娘。”
秀娘已經邁出門去的一隻腳,立刻就叫了什麼,
“還有什麼吩咐,大奶奶?”
對於秀孃的配合,山杏別提多滿意了,在這一起生活久了,就是有默契。
“那兩位車伕的大哥,你讓關伯安排一下吧,實在不行就讓他們先住在萬智、萬勇那屋,在外間給他們打兩個地鋪,鋪厚實點兒,別凍着了。”
山杏安排完,纔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過頭,恭敬地問了侯夫人一聲,
“母親,這樣安排行麼?”
“行,有什麼不行的,挺好。”
都已經安排完了,難道還能說不行麼,而且,這麼小個莊子,還能有更好的辦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