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果果將我帶進一處僻靜的山洞之中。哦,不,此刻已經不能稱他爲少年果果了,他不是真正的少年果果。
“主子,就委屈一下您了,屬下也是着實沒有辦法啊。”
我微笑着定定看他,拱了拱手行個見面禮:“小生不才,無德無能能將公子納入麾下。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俗話說的好,“輸人不輸陣”嘛!我現下雖做了他的俘虜,但也要儘量保持應有的風度,否則,若被人笑話我大樂國堂堂國師不知禮數,那可就不好了。
他笑彎了眉眼:“國師大人果然一如傳說中的那般絕頂聰明。”
你個屁話,我都被你強擄了來了,要是還以爲你是那少年果果,我真的就是笨到腦殼進水了,進的還是洗腳水!
他亦是一拱手,像極了客氣的主人家:“小生敝姓重,單名一個風。若有魯莽之處,還請大人您見諒。”
向四周望望,這個山洞很是隱蔽,雖離“一線牽”距離並不遠,但勝在地理位置很是刁鑽,縮在一個山間懸崖的下方,被萋萋茂茂的雜草樹枝遮住,若不是有意識的仔細探尋,根本就不會留意。重風這人很是小心,一路上已細細的將我們走過的痕跡除去。至於那匹汗血寶馬,則被他一掌震下了懸崖,毀屍滅跡。我在一旁看了,甚是可惜,娘了個腿的。這可是御賜的珍品啊!你丫說丟就丟!用的不是你家的錢你就不心疼是吧?
“今天這批刺客,包括前些日子前來試探的那批人馬,都是你的手下吧。”
他倒是坦坦蕩蕩的點點頭,大方承認:“恩,沒錯。”
然後又似是不可置信的咋舌:“喬影大哥身上的那件貼身鎧甲,便是傳說中的玄鐵九華戰衣了吧?不僅刀槍不入,更是焠有劇毒,任何人只要直接接觸到戰衣,便會即刻身中劇毒而亡,卻不會對主人的身體有一絲一毫的損傷。據說這世上只有一件,沒成想竟是在他的身上,”他似很是疑惑:“不過,那件戰衣如此珍貴,喬影大哥又如此護主心切,怎會自己穿了而不將它給您?”
我隨手扯了身旁的一根碧草莖子叼在嘴裡:“切,你這是在挑唆我們主僕之間的關係麼?”
他亦在我身邊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也學着我的樣子叼了根小草兒在嘴巴里,搖頭晃腦的側臉將我看着:“這哪能啊?世人誰不知曉國師府的嫡夫人和暗衛首領對您忠心耿耿,至死不渝?我又何苦來哉當那搬弄口舌是非的惡人?”
這話我聽了心裡着實淡定不下來,一想到阿青,便是又氣又憐。氣她背叛了我,卻又憐她現在懷有身孕卻又孤身一人留在京中,她跟我了這許多年,被我疏遠了心裡也肯定不大好受。
心裡一煩躁,便連帶着說出的話也不甚客氣了起來,齊齊的伸出雙手向他嚷嚷:“我既是你的俘虜,你便將我綁起來吧,現在這悠悠閒閒的,像個什麼樣子!”
“噗”~~他不禁有些笑噴:“國師大人,您還真的在過那江湖探險一日遊的癮啊?您什麼武功都不會,在我的眼裡就相當於一個嬰孩,我綁您做甚?”
“更何況。。。。。。”他微眯了眯細長的丹鳳眼:“主子只吩咐我將您帶至約定地點,又沒讓我殺了您,我又何苦做出那虐待您的景象來。”
聽聞此話,我頓時來了興趣:“你家主子是何許人也?他又爲何要見我?”
“主子吩咐不可泄露了他的身份,不過倒也沒禁止我說出他要見您的理由。”
這孩子倒是個實在人,問什麼便答什麼,實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真是個好孩子!
“主子要見您是想親手摺磨您,讓您從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平平淡淡的說道。
我也就平平淡淡的聽着了。
心裡卻怒火橫生,竄的我心緒翻翻滾滾,險些氣得吐了血。
我靠你個仙人闆闆的,重風小孩兒的主子,我是跟你有仇啊有仇啊還是有仇啊?還親手摺磨我!?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靠靠靠靠靠!!!我一個蔥油大餅靠死你!
“那你要帶我去哪呢?”我繼續不恥下問。
至少要收集到足夠的情報才能猜出他幕後的指使者是誰。否則敵人在暗我在明,到時候我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那可真是太他令堂的悲催了。
“京城。”
哦?我心中一驚。
要綁我的,竟是京中之人?
“重風啊,真正的果果被你藏到哪裡了呢?”
“沒有藏到哪裡啊,我只是把他殺了,然後用化屍水化掉了而已。”
看來,這孩子的武功修爲極高,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將軍府第一暗衛這麼幹淨的消失於人間。而且想必他對於少年果果很是熟悉,否則就算易容術再完美,也不會直到現在才露出破綻來。
那麼京中到底有誰,會有這樣大的本領,養着一羣甚至連喬影和樂禮正都無法打探到真實身份的暗衛,能夠這樣的輕易潛入將軍府殺害暗衛首領,能夠這樣的。。。處心積慮恨我入骨?
洞外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清新香氣,像是青草的芬芳,又好似水流的味道。
重風似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自洞外走進來的喬影,出手快如閃電,倏忽間就飄到了我的身後,食指貼在我脖頸的命門之上。
然後,他便癱倒在地,只餘神智是清晰着的。
“爲。。。什麼?”他睜大了一雙晶亮的眼睛,驚慌的看着我。
“你知道爲何那件玄鐵九華戰衣會穿在喬影的身上嗎麼?”我並未急着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了這麼一件不相干的話。
喬影將我自地上扶起,彎腰替我撣着身上的灰塵。
“因爲那件戰衣本就是我送予他的。我不需要戰衣的保護,只要有喬影在,便勝過一萬件玄鐵九華戰衣了。”
“國師您的暗衛長的確很是厲害,居然能追蹤到這個地方。早就聽聞喬影大哥擅用奇毒,剛剛那陣奇怪的香氣便是致我此刻全身脫力,武功暫失的□□吧?只是我明明已經及時閉氣,按理說吸入的劑量並不能造成如此大的威脅。請喬影大哥賜教。”
“就算你一絲未吸也是無用的。”
重風的眼裡閃過一瞬的困惑,漸漸的,繼而眼神變得清明。
“原來如此!原來我一直是敗了!卻還沾沾自喜。國師,重風完敗!”
是的,就算是他一絲未吸也是無用的。因爲喬影的毒並不是單單下在了那陣風裡。
否則,憑藉有着這樣香氣的□□想要來擒獲如此高明的對手,怎能成功?
那陣香風的確是摻了軟骨毒的,不過香風只是引子。重風聞到了香氣,恰在此時喬影走了進來,他定然會出現一瞬間的驚慌。
只要有這一瞬間,便就夠了。
這一瞬間的驚慌致使他讓我作爲人質,食指觸到了我的命門。
很不幸,喬影深知今夜有變,早就在我命門的皮膚處塗上了□□,此種□□無色無味,一經觸碰就會擴散至四肢百骸,軟骨化功。而我在塗藥之前就已經吃了解藥金丹,故而無恙。
“你們是何時識破了我的身份?重風不才,但自認爲自己已經做到最好,並無紕漏。”
“是你的膚色。”
看着喬影一副興趣缺缺不想說話的樣子,我便開口替他答了,畢竟重風之前對我也是有問必答的,我也得投個桃報他李不是?畢竟欠人人情是很麻煩的啦~~~
“其實你一直做的都很好,毫無破綻。你模仿的很仔細,易容術也做的很好,不僅整張臉毫無缺陷,甚至就連聲音和身材也都做的一模一樣,”絕頂的易容的確是能做到這樣分毫不差的:“可是你卻忽略了一點。”
“暗衛因爲其身份的特殊性,基本上常年不見天日,故而膚色會呈現一種不正常的蒼白色,你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他疑惑的望着我,還是不甚明白。
“甚至連指甲都會呈現出蒼白的狀態。”
他大驚,望向自己的雙手。那雙武者的手修長有力,指甲呈現健康的粉紅色。
他嘴角微微一彎。
這其實是一個無心的發現,因着曾經喜愛彈琴的緣故,我一直都很喜歡長的很美麗的雙手。故而纔會對人雙手的形狀顏色那麼敏感。
在隱約猜到他可能不是真的少年果果之後,我和喬影便將計就計。
喬影故意透露給重風會在“一線牽”設置埋伏的消息。重風明白喬影的衛隊佈局,故而便連夜安排了人手在其中的一塊巨石裡放置了致人昏迷的□□。他還暗中在我所騎的馬上事先做了手腳,餵了馬兒吃了些致癲狂煩躁的藥丸,並精細控制好時間,就等着到時找個藉口將我自隊伍中劫走。
喬影亦將計就計,事先早已秘密將解藥發放給了行走在的山谷的暗衛,並讓他們配合着演一出中了陷進的戲。
只待重風一將我帶離戰場,便一舉將伏兵殲滅。而喬影便先行脫身暗自跟蹤我們至此。屏氣凝神探聽洞內聲響,待到我將不解之事都打聽的差不多之時,便進了洞來救我出去。
若不是想要查出重風身後之人的身份,又何須費這些個力氣。
我側頭示意喬影:“看看他的真面目。”
喬影走了過去,彎下腰,眼看着就要觸碰到重風的麪皮。
“咻”
“咻”
“咻”
三支暗鏢同時自洞口破風而來,喬影身形飛移,拉着我轉了個身,三支暗鏢打在他背後的戰衣之上,發出“叮叮”的聲響。
落地。
鏢頭泛着令人心寒的熒熒藍光,定是沾有劇毒。
幾乎是喬影飛身過來救我的同時,外頭飛進來三個黑衣人,戴着蒙面的黑布。兩個圍住喬影和我,打鬥了起來,招招直襲我的心脈。喬影雖武功高強,但大半的心思都得護住手無寸鐵的我,故而分神不能。
另一個趁亂背起重風就走。
“哈哈哈,國師大人好風采,小生必定再來拜會!”
那兩個眼見得重風已出得洞口,便自懷中抽出一支菸幕□□,狠命摔在地上。
“嘭”的一聲,霎時濃煙四起。
煙消雲散之後,山洞裡哪裡還見得半點先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