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什麼事情都大包大攬,是非對錯,我心裡明白着。”
在裴中信的哄勸中,柳月梢總算是停止了哭泣了。
見她情緒好了不少,裴中信才追問道:“這武寧候夫人真的是你的妹妹?”
柳月梢先是一愣,旋即委屈地點點頭,被子下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她是我的庶妹,若是沒有出現那場禍事,我們柳家的庶女按理來說是全部都要送人當妾的,柳家被抄家之後,我們被人伢子輾轉帶到了永嘉郡,在那裡,三妹被秦家人買走了,當時秦家人穿得很是落魄,我們還想着三妹以後估計永無出頭之日了。
沒想到,所有姐妹裡面她過得最好,不僅當了人家的正頭娘子,現在還成了武寧候夫人,兒子還是新科進士,還和寧國侯府,永安伯府結親,果然同人不同命,同是柳家女,她也不過是庶女,竟然會有今日這般造化!”
裴中信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不過聽着柳月梢的話,心中總是有些不得勁,“你是不是認爲嫁給我委屈你了?”
柳月梢猛地瞪大了眼睛,搖搖頭,解釋道:“爺想哪兒去了!妾身能嫁給你,可是妾身的福氣,這些年若不是爺寵着妾身,妾身哪裡會有這麼一天!只是妾身想起我那苦命的大姐,心裡感慨罷了。”
柳月梢不得不把柳月圓搬出來,柳月圓就是之前給臨海郡知府當妾室的柳姨娘,好不容易鬥贏了當家主母,還生了兒子,本以爲扶正之日指日可待,卻不曾想知府竟然得罪了當時的皇上,被整得半身不遂,沒多久就去了。
自此柳月圓的好日子也到頭了,當家主母隨便找了個由頭髮落了柳月圓,搶了她的兒子,柳月圓最後是含恨死的。
柳月梢也是在大齊成立之後,拖裴中信幫着調查才知道的,那會兒她心中唯一掛唸的只有自己的胞姐柳月圓,根本沒想到柳月怡會有這樣的造化。
柳月梢說起這兩個人,巧妙地把自己摘了出去,消了裴中信心中的疙瘩。
裴中信嘆息了一聲,安撫道:“人各有命,富貴在天,你也不用感慨,你大姐雖然命不好,好歹她生的兒子還好好的,現在那惡婦人也不敢對孩子不好,有我們看着,不會有事的。
至於武寧侯夫人……”裴中信臉上閃過一抹爲難。這武寧侯夫人是正兒八經的侯夫人,而柳月梢卻是他的妾室,不說別的,單單是兩人如今的身份差距,武寧侯夫人就不可能跟柳月梢走動,但如今裴家在建康處境微妙,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層關係可以和秦家攀扯,他又實在不想放棄。
柳月梢期待地看着裴中信,什麼都沒說,心裡卻清楚,如今有柳月怡在,裴家只會重視她,絕對不可能輕慢了她,也就許氏那拎不清的纔會對她出手,不過像許氏這樣的人也是麻煩。
若是在以前,柳月梢可不敢這麼想,今時不同往日,她可以憑着和柳月怡的關係提升自己的地位,說不定還能把錢氏擠下去。
柳月怡越想,心跳越快,裴中信沉聲道:“武寧候夫人只能交好,不可交惡,今日雖然武寧候府人動怒了,但你們是親姐妹,若是咱們好生處理,未必不能再修復兩家的關係。這件事情等我和父親商量過後再做決定。
你今日惹了傾城公主,致使公主動怒,只怕現在消息已經傳進宮了,皇上知道後必定大怒,還會命父親與我進宮問責,你最近低調一些,好好在家養傷,等我與父親把外面的事情處理好了再說。”
裴中信離開之後,柳月梢纔想起來,今日她不過是喚了柳月怡一聲妹妹,傾城公主立馬替柳月怡出面,三言兩語激怒她,趁機對她發難,這傾城公主可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若是柳月怡跟傾城公主的關係這麼要好,她後面的算計要如何實施?
想到這裡,柳月梢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早知道以前就聽大姐的話,對那些庶女客氣一些,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只能徐徐圖之了。柳月梢閉目沉思,徹夜難眠。
武寧候府。
柳月怡黑着臉回了府中,秦山等人已經知道發生的事情,皆是擔心地看着她,秦祖新好奇地追問道:“娘,今天外面都傳遍了,那裴家的月姨娘真的跟您是姐妹?”
不怪秦祖新他們好奇,從小家人就告訴他們,柳月怡是孤兒,沒有孃家人,這會兒突然冒出一個姨娘來,他們不問才奇怪。
柳月怡一聽,臉色更是陰沉,秦山恨恨地瞪了秦祖新一眼,低聲呵斥道:“別哪壺不開提哪壺,沒看你娘心裡正不痛快嗎?”
“我……”秦祖新好生無辜,他什麼都不知道,就代表弟弟妹妹們問了這麼一句,怎麼就惹秦山不高興了。
秦明珠已經和左豐實成親了,夫妻倆是聽了傳聞才趕回來看望柳月怡的。
現在見秦祖新無緣無故被秦山喝罵,更加認定這事情不簡單。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柳月怡見秦祖新這般模樣,心疼了,嘆息道:“這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不過是我不想提起罷了。我本是柳家庶女,柳家還沒出事之前也算是大戶人家,我們這些庶女養大了都是要給人做妾的。
不過在我還沒出嫁之前,柳家被抄家了,幾經輾轉,我被你爹買去當媳婦,當時因爲我是戴罪之身,所以你爹就找了關係,給我安排了個假的身份,也就是父母雙亡的孤女柳氏。
這麼多年了,我以爲再也不會見到柳家人了,沒想到這柳月梢竟然會成了裴家的侍妾!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她一個柳家嫡女給人做妾,我一個柳家庶女反倒成了武寧候夫人。
當初她們可是看我們這些庶女諸多不順眼,今時今日,那柳月梢竟然也會低聲下氣地想要與我相認,真是可笑!”
柳月怡不會忘記她娘是怎麼死的,當初她的嫡母有多絕情,就是柳月梢姐妹倆,聽說她娘死了也不過是說了兩句風涼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