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默默閱卷的殷柔很是羨慕董元傑他們一家子的日常,生活在大魏那麼久,她一直以爲皇宮都是勾心鬥角,不會有真正的親情,可是到了大齊她才知道她錯得有多離譜,不說齊皇和齊皇后之間的感情有多深,就說吐谷渾的大皇子和金和公主,兩人的兄妹情誼可是不摻任何利益的。
他們何其幸運,而她又何其可悲,說到親人,殷柔想起之前董元傑向她保證的話,心下越發期待起來,若是他的父王母妃也能到建康來,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像董元傑那般幸福?
衆人在明秀宮從天明奮鬥到天黑才離去,本以爲這任務很是艱鉅,哪知道一天的功夫他們就已經搞定了第一輪審閱,哪些人可以上榜,那些人落榜,董成虎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底了。
第二天,堆滿卷子的明秀宮立馬變得寬敞了,那些卷子已經全部讓董成虎搬走了。
殷柔沒有收到顧水秀的懿旨,知道今日是不用進宮了,趕緊讓小環去文王府遞牌子,如今也只有董元傑可以告訴她殷親王府的情況了。
文王府裡,董元傑正和董元正喝茶說着話,聽到下人的稟報,董元傑沉思了起來。
董元正在邊上打趣道:“二哥,看來這準二嫂沒少找你啊!沒想到你們的感情竟然這麼好,看來父皇母后的賜婚也不是一時興起!”
董元正並不知道殷柔求董元傑的事情,董元傑也不打算讓董元正知道這些,只能無奈地笑了笑,算是默認了董元正的說法。
董元正猛然站了起來,哈哈笑道:“既然這樣,二哥,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正好今天沒有事情,我進宮去向母后請安,順便問問母后科舉的事情。”
董元正素來風風火火,才說要走,立馬跑得沒了人影。
董元傑搖頭無奈輕笑,朝身邊的下人吩咐道:“去接柔公主過府吧!”
殷柔到了文王府後,熟門熟路地來到董元傑的院子,見他正在庭院裡下棋,兀自走過去行禮。
“王爺,我今天來是想問您一些事情?”殷柔經過這段時間跟董元傑相處,不會再像以前那般拘謹客氣。
董元傑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笑道:“坐吧,我知道你是想問你父王母妃的事情,之前跟你說過,等科舉之後那邊就會行動,現在計劃正在進行,一切順利,你就靜等消息便是。”
殷柔知道董元傑說得是實情,只是心下還是有些不安,便追問道:“王爺,我能問問您的計劃是什麼嗎?不是殷柔信不過您,只是殷柔什麼也不知道,每日這麼盼着,總覺得時間很是難熬。”
殷柔說的還真是實情,現如今她每天除了接受顧水秀派來的教養嬤嬤上課之外,剩下的時間便開始無所事事,人一旦閒下來就會胡思亂想,日有所想,夜有所夢,她已經連續做了幾天噩夢了。
董元傑見她這般擔心,放下手裡的暖玉棋子,隨意地說道:“其實告訴你也沒什麼,我們的人已經在大魏埋伏了幾個月了,殷親王府那邊已經佈置好了,王爺王妃想要帶走的東西已經陸陸續續運到了大齊境內,相信再過不久就能抵達建康了。
而他們夫妻倆會找機會去上香,我們安排好了劫匪,讓他們在上香的路上碰到意外,爾後被追殺到江邊,僞裝成王爺王妃被逼跳江身死的假象。
魏皇本來就希望殷親王夫婦身亡,知道這個消息之後肯定不會派人認真搜查他們的屍體,只會做個樣子,拖上十天半個月,然後宣佈殷親王夫婦身故,這樣他就能名正言順的收回殷親王府的一切,包括殷親王這個爵位。
等風波平息過後,我們的人會秘密護送殷親王夫婦進入大齊境內,一旦到了大齊境內,他們就徹底安全了,估摸着時間,此時‘意外’應該已經發生了。”
殷柔聽得聚精會神,從董元傑的講述中她已經聽出來了,這次行動要耗費多大的人力物力精力,心下不由得一陣感激,她與董元傑不過是沒有任何交集的兩個人,若不是皇上賜婚,她不會跟董元傑扯上關係,兩人沒有任何感情基礎,董元傑卻可以爲她花這麼多的心思,不管董元傑是出於何種目的,至少結果是她想要的,就衝着這點,她對董元傑便感激不已。
兩人口中的殷親王夫婦正死遁,躲在長安郊區一處偏僻的莊子,莊子的周圍全是暗衛秘密保護着。
殷親王妃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的,或許是因爲現在長安的風聲緊,亦或者是因爲即將可以見到女兒的激動,總之這幾日,殷親王妃整個人都顯得很是不安。
殷親王倒是處變不驚,即使前路茫茫,他仍可以笑談風聲。
“你也不用擔心,再過不久,皇上就會宣佈咱們身故,到時候咱們就能離開了。”殷親王翻動着手裡的書籍,老神在在地說道,還不到不惑之年,聽他說話的口氣,倒像是花甲之年的老漢。
殷親王妃眨着漂亮的眼睛,不滿地嘀咕道:“你倒是坐得住,我這不是心裡沒底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可以離開!”
殷親王妃不到及笄就嫁給了殷親王,如今還不到三十,再加上保養得已,跟殷親王站在一起,人家說他們是父女都有人信。
正是因爲兩人的年紀差得有些大,是以殷親王對殷親王妃總是多一份寵溺與縱容。
殷親王無奈地搖搖頭,看了看外面的暗衛,沉聲道:“你若是坐不住可以去問問他們,他們最熟悉如今長安的局勢,若是他們願意告訴你具體離開的時間,那你就不用擔心了。”
殷親王妃聞言,臉上閃過一絲爲難之色,那些人看着冰冰冷冷的,說話的時候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卻笑不達意,看着着實令人不舒服,殷親王妃對這些人總是莫明的忌憚,現在殷親王要她去問那些暗衛,不就是誠心想看她出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