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巧不知道該說啥,彷彿做了錯事的孩子,低下了頭。
如意是一口氣衝過來的,手裡拎着棍子。
當然,他那棍子不是打媳婦用的,而是爲了對付野狼,擔心巧巧出危險。
“巧巧,你的膽子大得很啊!你挺個肚子,跑得這麼遠。想嚇死我啊?”
巧巧抿着嘴道:“咋了?俺跟你說啥你也不聽,俺自己就跑出來了。”
如意火了,怒道:“你自己就做主了?不把我放在眼裡頭了?肚子裡可是我的娃,我的娃啊。”
“你的娃咋了?你害了別人的娃,就不怕自己娃遭報應?俺在爲你贖罪啊如意哥。”
如意道:“犯罪的不是我,是野狼,不行,狼崽子不能放,我要把它抓回去!”
如意說着,猛地撲向了地上的狼崽子,將狼崽子追得來回亂竄。
“你往哪兒跑?我的仇還沒報呢。你哪兒都不能去!”
巧巧一跺腳:“如意哥,你就聽俺一回行不行?”
如意一下將狼崽裹在懷裡,怒道:“不行!你自己做主的事兒,生完孩子我再跟你算。”
巧巧把胸一挺:“你現在就算吧,“
如意一轉身:“現在不算!”
女人一聲暴喝:“你把狼崽子放下!!”
如意回過頭:“你咋了?”
“如意哥,今天你不把狼崽子放了,俺就不回去了!”
“巧巧,你聽我說。”
“俺不聽!如意哥,俺一直都聽你的,今天你必須聽俺一回,要不然,俺現在就回孃家,不跟你過日子了!俺說道做到。”
“你……?”如意無語了。低頭看了看懷裡的狼崽子,竭力壓抑着憤怒。
“巧巧,這個地方就不是我抱狼崽子走的地方,你搞錯方向了。你看看這個地方,狼根本找不到。一晚上過去,它不就凍死了?我保證,保證明天把它送回去,行不行?”
“你說的是真的?”
“我啥時候騙過你,你是我娃娃他娘,現在,你的身子比啥都珍貴,咱回家,回家好不好?”
“那你答應俺,明天真的把狼崽子送回去。”
“一定,一定,我用肚子裡的孩子保證。”
巧巧還是有點不相信,疑惑地瞅着如意。如意滿臉賠笑,攙扶着巧巧的手臂,往家裡拖她。
既然男人這麼說,巧巧也沒有辦法,眼看着天色黑了,真的不能讓狼崽子凍死在野外。
就這樣,他們兩口子又把狼崽抱了回來。
如意騙了巧巧,他壓根就沒打算把狼崽子送回去。
狼崽可是最好的誘餌,沒有了這個誘餌,國仇家恨就不能報了。
傻子纔會將它送回去呢,老子還指望它賺兩條野狼呢。
回家的半路上,正好碰到王海亮下班。王海亮瞅到如意,還有巧巧跟狼崽子,一下子皺緊了眉頭。
如意害怕王海亮,想繞過去,可王海亮還是叫住了他:“如意你給我站住!”
如意沒辦法,只好停住了腳步:“海亮叔,你回家啊?”
“你少給我岔開話題,告訴我,爲啥不把狼崽子送回去?這都幾天了?我的話你不聽是不是!”
王海亮的話非常威嚴,充滿了震懾,如意的眼光不敢跟他相碰。
巧巧趕緊說:“海亮叔,俺跟如意打算把它送回去的,前幾天忙的沒顧上,今天想送,可天色晚了,俺擔心它凍死,您放心,明天俺跟如意哥一起送。”
王海亮點點頭:“那就好,這東西留不得,留下也是個禍害,鬧不好狼會攻擊人的!趕緊送回去。”
“好的,海亮叔,您忙,您忙,我記下了。”如意諾諾連聲。
王海亮看着這一對小夫妻,揹着手走了。
他把如意當親兒子看,也把巧巧當親閨女看,對他們要求嚴格,是擔心他們有危險。
走出老遠,還不斷囑咐:“記得送回去哈,千萬別耽擱了,要不然野狼會攻擊人的。趕緊做個了斷,越快越好。”
“知道了海亮叔叔,回頭見。”
晚上,如意再一次全神戒備了,晚飯以後,趁着媳婦睡着的功夫,他偷偷爬了起來。悄悄走出了羊場。
距離羊場不遠處,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有個大草垛。
那個大草垛同樣是如意放羊飼料的地方,都是玉米杆子。
玉米杆子堆積的跟大山一樣,一頭扎進去,也跟鑽進棉被似得,一點也不冷。
如意將自己的身體埋在裡面,外面只露出一個腦袋。
他的手裡依然抱着那杆獵槍。獵槍穩穩放在胸前,瞄準的方向是自家羊場的圍牆。
他知道,那條野狼每次過來,都從這段矮牆上跳過去,今天老子讓你有來無回。
如意之所以沒有埋伏在羊場的院子裡,是擔心槍走火,傷到圈裡的羊。
其次,也擔心槍響的聲音過大,驚擾了屋子裡的巧巧。
巧巧正在懷孕,女人受不得驚嚇。
大草垛裡就不一樣了,草垛就像個消聲器,大部分的聲音都會被草垛吸收。
而且他堵住了野狼的去路,只要那條狼敢來,保證讓它有來無回。
整整一晚的時間,他的眼睛都沒有離開羊場的圍牆。
這是他跟野狼的最後一戰,無論成功不成功,都是最後一戰。
明天那條狼崽就留不住了,騙得過巧巧也騙不過海亮叔的那雙眼睛。
狼崽一旦送走,他將再也無法消滅那兩隻狼,也無法爲死去的六隻大羊報仇。
如意豁出去了,成敗在此一舉。
他的雙手在顫抖,心也在顫抖,熱血狂涌。
等啊等,熬啊熬,終於,他瞅到了那條野狼的身影。
野狼來的時間是子夜時分,從如意的眼前一閃而過。
如意立刻全神貫注起來,槍管瞬間衝野狼瞄準。
隨着野狼的移動,那跟槍管也在不斷移動,不住調整着方向。
眼睛,槍管,準心,野狼,三點一線,砰砰跳動的心臟都要蹦出胸口了。
那條狼果然一點點靠近了圍牆,就在狼的前爪搭在圍牆上,後腿沒有躍上去的那一刻,如意叩響了扳機。
暗夜裡打起一道金黃色的厲閃。一聲巨響也震懾長空,硝煙瀰漫,將全村的人都給驚醒了……。
如意將王海亮家的獵槍拿走,半夜跟野狼搏鬥,王海亮完全被矇在鼓裡,巧巧也被蒙在了鼓裡。
就在如意瞄準野狼的那一刻,大部分的人都在睡夢裡,王海亮也脫衣服準備睡覺了。
帶娣已經暖熱了被窩,等着男人的寵幸。
天太冷,屋子裡的暖氣雖然很足,可王海亮還是覺得冷的不行。
媳婦是現成的,被窩是現成的,鋪的厚,蓋得厚,不如肉暖肉。
王海亮將衣服甩掉,揭開了帶娣的棉被,帶娣閃開一條縫隙,讓男人鑽了進來。
王海亮說:“還是你這兒好啊,有媳婦真好!”
帶娣打了個冷戰,說:“海亮哥,你的爪子真涼。”
王海亮說:“我有個地方非常暖和,你要不要摸摸?”
這是夫妻間的一句玩笑話,王海亮經常跟媳婦開玩笑。當初對玉珠是這樣,現在對帶娣也是這樣。
帶娣噗嗤一笑罵聲:“無賴……你真壞。”
女人的香氣撲鼻,摸哪兒都是那麼滑溜,摸哪兒又都是那麼溫暖。
男人的興趣被挑了起來,好想跟帶娣幹一些夫妻間該乾的事兒,就是造個小孩啥的。
於是,男人女人纏在了一起。
“嘻嘻嘻……你真涼。”
“哈哈哈……你真暖和。”
“咯咯咯……你真壞!”
王海亮翻身將妻子裹在了懷裡,準備跟帶娣大戰三百回合。
那知道還沒開始呢,咣!槍響了……。
他渾身打了個冷戰,所有的興致都被那一聲槍響給打沒了。
“那兒打槍?哪兒打槍,怎麼回事?”王海亮從媳婦的身上爬了起來。
帶娣豎着耳朵聽了聽,還真是,於是道:“應該是如意,如意跟狼幹上了。”
“聽槍聲,是咱家的槍。”
“沒錯,就是咱家的槍。”
“啊?咱家的槍,爲啥在如意哪兒?這是爲啥?”
王海亮嚇得幾乎震精,腦子裡嗡地一聲。
他可是大梁山五個村子的村長,整個大梁山的安危都在他的身上,平時不要說打槍,一聲鞭炮他都害怕。
他必須要爲幾萬羣衆的安全負責。
帶娣說:“你不知道?如意上午把槍拿走的啊?他說經過你同意的,你答應他用槍打狼的。”
王海亮說:“扯淡!那個答應他了?這小子竟然騙你?”
“是啊是啊,他就是這樣騙俺的,俺就讓他把槍拿走了?”
王海亮顧不得跟帶娣忙活了,趕緊穿衣服。一邊穿一邊罵:“這小王八蛋,竟然偷老子的槍?還反了他的,看我怎麼收拾他!”
帶娣還不樂意,被男人挑得興起,正在興頭上,王海亮忽然收兵,弄得她火燒火燎難受。
可事態緊急,女人只能由着男人穿上衣服,直奔門外而去。
王海亮穿上衣服,鞋子也顧不得提上,抓起大襖批在了肩膀上,一口氣衝上了大街。
大街上早已亂成了一鍋粥,很多人聽到槍響,風風火火衝出了家門,同樣直奔大街。
剛剛出門,就跟一個人走了個迎面,那個人是憨子。
憨子也是聽到槍響迅速趕過來的,最近幾天,憨子擔任了村子裡的警戒工作,時刻提放着野狼騷擾村子。
他不知道哪兒槍響,全村也只有王海亮家有一杆獵槍,憨子覺得是野狼衝進了海亮家,擔心海亮哥出危險,帶着幾個人風風火火趕來的。
“海亮哥,這槍不是你打的?”
海亮說:“不是,是如意,快到如意的羊場看看,如意跟野狼交上火了。
憨子一聽,大手一揮,領着幾個青年壯漢直奔如意所在的羊場。
就在憨子帶着人着急忙活趕往羊場的當口,如意在羊場不遠處的草堆裡急得頓足捶胸。
剛纔那一槍爆響,子彈橫飛而出,可惜的是如意的槍法不怎麼好,這一槍還是打偏了。
子彈沒有打中野狼,而是釘在了羊場的圍牆上,揚起塵土一片。
那條野狼被子彈嚇得機靈靈打個冷戰,發現旁邊有埋伏,不敢停留,身子一晃,扭頭跑了,再次隱藏在了灌木的後面。
如意在草堆里長嘆一聲:“他媽的,打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