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離開家的王天昊沒地方去,也不知道該幹什麼。
他必須要找事情做,來養活自己。
出門的時候,二丫給了兒子錢,但是那些錢僅僅是他的路費,再就是趕回大梁山的花銷。
也就兩千多塊,二丫覺得天昊一定會趕回大梁山,哪知道兒子卻潛伏在了大都市裡。
天昊開始在大街上游蕩,真不知道幹什麼。
山林之王的本事在都市裡一無是處。城市跟大山不一樣,在大山裡,他根本不必擔心捱餓。
因爲漫山遍野都是山果,漫山遍野都是兔子,地獾,只要小動物被他的眼睛瞧見,絕無生還的可能,三兩下就會成爲肚子裡的美餐。
大都市啥都沒有,而且不養閒人,找不到工作,掙不到錢,啥也吃不到嘴裡。
而且天昊沒地方住,根本住不慣旅館,於是他就住橋洞子,住廢棄的拆遷房,或者剛剛蓋好,沒人入住的房子。
他是個隨意而安的人,住哪兒不是問題,能填飽肚子就行。
橋洞子兩頭透風,一陣風從這頭吹到那頭。還好他的皮夠厚,鬼獒小白的毛也很長,照樣打着呼嚕睡覺。
下雨的時候就不好了,冷風冷雨一下子從這邊橋洞子淋進去,那邊吹出去,很快,他的衣服就溼透了。
他的地址三天兩頭換,一直在大街上游蕩,這頭到那頭,那頭到這頭。
二十天以後,一身的衣服破破爛爛,臉上也髒兮兮的。跟個叫花子差不多,身上的錢所剩無幾了。
大部分的錢都被他買了肉,天昊啥都不喜歡,就喜歡吃肉。
獵狗小白也吃不慣雜糧,同樣要吃肉。
一人一狗每天要吃四五斤肉的樣子,兩千塊根本不禁花。
很快,天昊的口袋裡只剩下了幾十塊。
他想過去工廠打工,養活自己跟獵狗。可仔細一算,每天工資加起來,還不夠他跟小白吃一頓的,最後只能作罷。
又過了三天,口袋裡一分錢也沒有了,天昊又想到了偷。
從前他就偷過東西吃,那時候拉着天天的手逃亡出來,在Z市偷過燒餅,偷過肘子,也偷過花衣服穿。而且他偷盜的本事絕對一流。
那副弓箭又派上了用場。
來到了一家地攤前,那地攤賣的還是燒餅夾肉。
王天昊看着燒餅口水直流,獵狗小白看着豬肉也口水直流。
王天昊站在不遠處將弓弦拉滿,衝着燒餅攤子瞄準,弓箭上早就係了一條絲線,那細線非常細,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楚,那是一根魚絲,專門用來釣魚,魚乾上常用的那種魚絲。非常堅韌。
嗖地一聲,弓箭從燒餅堆裡一串而過。擡手一拉,七八個燒餅就被王天昊拉了回來。
王天昊往自己嘴巴里塞一個燒餅,然後將另一個燒餅遞給了小白。
小白嘴巴一張,將整個燒餅吞了進去。
小白都沒嚐出啥滋味,燒餅就咕嚕一聲進去了肚子。然後眼巴巴看着主人,繼續流口水。
小白跟天昊都在長個子,飯量都是驚人的大。每噸至少要吃二三斤的東西,才能填飽肚子。
天昊就是自己餓着,也不會讓獵狗捱餓。
幾年的時間,他跟小白成爲了最好的主僕,最好的朋友,也成爲了最好的兄弟。
小白咕嚕咕嚕吃了四五個燒餅,還是餓。舌頭在嘴脣上舔着,尾巴使勁地搖。
天昊知道小白沒吃飽,於是,第二次將弓箭瞄準了那攤子,這一次瞄準的是鍋裡的豬肉。
一箭飛出,準確無誤射中一塊肥豬肉,足足一斤多的樣子,擡手一揮,豬肉到手。
王天昊呵呵一笑,讓小白吃了個夠。
那賣燒餅夾肉的人,也是腦殘,剛一扭頭的功夫,七八個燒餅不見了。
再一扭頭,鍋裡的肥豬肉也不見了,把那小子悶得不行,跟狗一樣來回的找。
咦,怪事?我的燒餅呢?我的豬肉呢?哪兒去了?不會被耗子叼走了吧?
可那耗子的動作也太快了,再說耗子怎麼可能叼走那麼重的東西?
接下來他學精了,死死盯着肉攤子不動彈,眼睛一眨不眨。
王天昊也是死心眼,你倒是換換地方啊,逮着一個攤子玩命的偷。
這次看清楚了,豬肉是自己飛出肉鍋的,被一根利箭刺中,不遠處有個小子,隔空取物,準頭真他孃的好。
賣燒餅夾肉那小子氣得不行,猛地抄起了案板上的豬肉刀,大喝一聲:“小子,別跑?偷我的豬肉,看你往哪兒跑。”
他提着豬肉刀,直奔王天昊殺了過來。天昊一看不好,呼喝一聲:“小白,跑!!”
於是,小白蹄子撒開,跟着主人玩命地跑,一口氣竄出去三裡地。
把賣燒餅夾肉那小子追的渾身呼呼冒汗,跳着腳的罵:“小子,別跑,小心老子把你填回娘肚子裡去。”
天昊跟小白將那人甩出去老遠,他拉着獵狗哈哈大笑,還衝着那人一個勁地做鬼臉。
王天昊是個樂天派,心裡也有幾分悽苦。
當初在大梁山,自己多威風啊?萬狼朝拜,山裡的任何動物,誰看到他王天昊不發抖?
如今怎麼混成了這個樣子?
還是做狼王的時候自由,威風啊。
就這樣,飢一頓,飽一頓,風餐露宿,王天昊在S市遊蕩了一個來月。
他命運的改變,就是一個巧合。
那一天,他溜溜逛逛,來到了S市東郊的一座山谷裡。
那山谷里人很多,有個很大的場地,那個地方是個鬥狗場。
所謂的鬥狗場,就是S市一些有錢人,公子哥,鬥狗的地方。
鬥狗又叫賽狗,場地上修了鐵軌,鐵軌上有一列小型的鐵軌車。
鐵軌車不大,普通皮箱子大小,遙控控制。
小車上掛着一隻死兔子,啓動開關,鐵規車就會按照軌道飛馳,速度飛快,瞬間可以達到一百多邁。
小車的旁邊是一個鐵籠子,鐵籠子裡有很多狗。
鐵規車飛馳的瞬間,鐵籠子立刻打開,裡面的七八條狗就會一撲而上,直奔鐵規車上的兔子撕咬。
可無論怎麼追,那些狗的腳力也追不過鐵規車的速度。
於是,七八條狗的距離就拉開了,那條狗的速度最快,那麼這條狗的主人就是贏家。
這就是變相的賭博,稱作賽狗,比的就是狗的速度。
參加賽狗的那些狗,不是普通狗,一個個非常瘦,腿長,成流線型,一旦撒開,速度飛快。
這樣的狗,要的就是腳力,就是速度,它們終身參加比賽,直到自己被淘汰。
另一個場地,就是鬥狗,很多人拉着自己的狗,跟別人的狗搏鬥,撕咬,誰的狗被咬死咬傷,就是輸家,誰的狗大獲全勝,就是贏家。
其他觀看的人,都可以下注,隨便買,任何一條狗都可以下注。
這種賭博,賭的就是眼光。
山谷里人山人海,數百人站在兩個場地,都在觀看鬥狗,賽狗。
王天昊站在山坡上,眼睛一亮。
這可是他的專長,也是獒狗小白的專長。
小白站在主人的旁邊,眼睛裡閃過的是兇狠,霸道和猙獰。
鬥狗場的那些狗,它根本不放在眼裡。
他渾身的鬃毛一紮,扯嗓子一吼:“嗷嗷嗷……!”
再看下面的那些狗,一個個嚇得渾身顫抖,癱軟在了地上,屎尿橫流。
沒等主人發出命令,小白的狗影已經從土坡上一飛而下,好比一顆流星,撲進了狗羣裡。
小白從天而降,把那些狗嚇壞了,狗的主人也嚇壞了。
娘啊,這是啥東西?從哪兒跑來一頭獅子,而且這獅子是白色的。
場地上的狗立刻被嚇得攤倒一片。
小白跳下場地,本來要將那些狗咬死,可那些狗站都站不起來了。
所以它沒有下口,只是不削地看着它們。眼睛一瞪,幾條狗嚇得差點吐血身亡。
王天昊知道人家做的是生意,雖說賭博是明令禁止的,可鬥狗風在S市依然不斷。
因爲這個地方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這兒的政策也比較寬大。當地的領導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王天昊發現不妙,同樣從山坡上躍下,大喝一聲:“小白!住口!蹲下!”
獒狗小白髮現主人怒了,立刻變得乖乖的,蹲在了地上。
呼啦一下,一大羣人圍了過來,仔細瞅着小白,嘖嘖感嘆。
這裡大部分的人可都是相狗的行家。眼光獨到。
而且他們都是來參加比賽的,帶來的狗也是一等一的。其中不乏兇猛的藏獒。
鬥狗就這樣,一旦輸了,狗就沒有了。可一旦贏了,幾天的時間就能發家。
其中一個卷頭髮,大胖臉四十多歲的人,眼睛立刻直了,不由驚呼道:“蒼天!鬼獒!你的獒是……鬼獒??”
王天昊點點頭說:“大叔,對不起,我的狗不聽話,打擾你們了,真的對不起。”
大胖臉立刻拉住了王天昊的手,問道:“年輕人,你知道不知道你的狗是鬼獒?世界上根本沒幾條?”
王天昊說:“知道,那又怎麼樣?”|
大胖臉的眼睛裡滿是驚喜,他的手都顫抖起來:“孩子,你的狗……賣不賣?你開個價,多少錢?”
王天昊一愣,說:“不賣,小白是我兄弟。大叔,鬼獒不能賣的,你買回家也沒用,因爲它根本不聽你的。”
大胖臉說:“我知道,我說的賣,不是把你的狗給我,而是你,跟這條狗一起過來,跟着我,年輕人,跟我吧,我保你可以發財。”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祈求。
可天昊還是微微一笑:“對不起,大叔,我不賣。”
大胖臉頓時大失所望,說:“可惜了,可惜了,那……年輕人,我給你五百塊,你趕緊離開這兒吧,你的狗如果在這兒,誰的狗也活不成,你別影響我做生意了。”
大胖臉是生意人,也是訓獒師,一等一的行家。
第一眼瞅到小白,就看出這是鬼獒。
因爲這條狗是萬狗之王,也是獒王之王。它奮力一吼,鬥狗場的狗全都嚇趴下了,站都站不直。
小白站在這裡,其他的狗別說打架賽跑,屎都拉淨了。
他還以爲王天昊是來攪場子的。
這一行的人有個規矩,遇到攪場子的,會主動拿出一部分錢,打發攪場子的人離開。
這叫行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