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昊一字一句說着,妞妞手託着腮仔細地聽,她發現王天昊越來越讓人難以琢磨了。
王天昊非常聰明,這些東西是課堂上學不到的,老師也從來不講的。
不是親身的經歷,不是剛纔遭遇野狼的圍攻,她不敢相信前面的男人原來這樣的勇敢和博學。
這一晚妞妞知道了很多,對天昊佩服得五體投地,心裡也開始漲熱起來。
不知道爲什麼,她有一種想抱他一下的感覺,也很想靠進他的懷裡溫暖一下,覺得跟王天昊在一起,天塌下來也不用擔心,他會第一時間幫她頂住,就是有那麼一股子安全感。
狼肉沒有放鹽,烤得也不是很熟,天昊遞給了妞妞半隻狼腿,妞妞卻搖了搖頭不敢吃。
天昊又把水袋抵了過來,問:“你喝不喝?”
妞妞接住,輕輕抿了一口。
天剛矇矇亮,王天昊就開始收拾東西。六條狼腿全部烤熟,飲水也充足。他拉着妞妞的手一路向西追了下去。
目前是糧食充足,在沙漠裡,有吃的,有水,人就不會死,這一次他信心十足,非要把大鬍子和紋身男生擒活捉不可。
天昊覺得大鬍子跟紋身男沒有自己這麼幸運。
首先,因爲是逃命,出來的比較慌張,在那條小河邊他們被王天昊打得魂飛魄散,根本沒來得及儲備水。更加沒有吃的。
其次,人跟人的身體素質不一樣。別看紋身男跟大鬍子那麼強壯,它們應該沒有沙漠生存的經驗。走進大漠,就是死路一條。
這個時候說不定已經疲憊不堪,奄奄一息了。
一句話,他們的野外生存經驗不如王天昊。
爲什麼大鬍子和紋身男不走大路,反而進入了大漠?
很簡單,因爲大路不通。
就在他們逃走的那一刻,從L市到S市,一路關卡幾乎被公安封死了。
所有的地方全部設置了路障,大鬍子和紋身男是看到路障以後,知道有埋伏,不得不放棄公路走進沙漠的。
按照大鬍子的想法,王天昊傻兮兮的,不可能跟着他追進沙漠。
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王天昊不但追進了沙漠,而且生存得比他得意。
三天以後,紋身男和大鬍子進入了沙漠的腹地。
他們知道王天昊不會這樣放他們走,而且知道公安早已搬下了通緝令,全國各地都在捉拿他們。
向西走了三天,第四天就有點支持不住了。
一路上都沒看到水源,更沒有吃的,淨吃草皮和樹根了。水土的不服,讓他們吃得跑肚拉稀。
最後啥也拉不出來了,因爲肚子里根本沒進食。
一時的大意將他們從天堂扔進了地獄。
他們感到肚子裡嘰裡咕嚕亂叫,吃壞的肚子還沒有醫好,馬上又徘徊在了飢餓的邊緣。
兩個人感到腳步越來越沉重,眼前也冒起了金星,前面一陣一陣發昏。
飢餓還是其次,關鍵是口渴,頭上的太陽很猛烈,盤旋過來盤旋過去。把他們一身的水分全部抽走了。
兩個人嘴脣乾裂,覺得整個身體成爲了空殼,走起來輕飄飄軟綿綿的。眼前也出現了幻覺。
身上的汗水早就沒有了,用手一摸都拉手,絲絲拉拉響,都是鹽粒子。
在焦渴最嚴重的時候,他們就喝尿,最後尿水也沒有了。
大鬍子和紋身男已經不知道有幾次掘倒,又一次一次地爬起來,運氣好的話會碰到一兩顆青草。連忙跑過去趴在地上,像羊吃草一樣把青苗塞進嘴巴里。
青苗下肚以後,馬上又變成一身淋漓的虛汗,從臉頰和身體的毛孔裡滲透出來,使內心更加空虛,五臟極度痙攣。
一路走來都是沙海,一眼看不到邊,翻過一個沙丘,還是另一座沙丘,太陽照在沙地上,能把雞蛋烤熟。天上連只鳥也沒有。
太陽似乎也開始捉弄他們了。一會是三個,一會又變成了兩個,在頭頂上來回盤旋着,久久不肯離去。
天終於黑了下來,紋身男已經感覺不到飢餓,直覺的眼前陣陣發黑身體極度匱乏,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一路走來,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人,所有的人好像全部死絕了一樣。
黃黝黝的沙地光禿禿的,冷風攜着黃塵掠過丘陵,在沙丘上發出陰陽怪氣的聲音,嘶啦啦的,令人從心底發寒。
一切都是黃濛濛的顏色,統一齊整,沒有一絲另類的地方。冷風吹過時,衰弱的神經會高度緊張,甚至全身顫抖,哆嗦不已。
那聲音似乎是從地獄的深處傳上來的,猙獰可怖,令人毛骨悚然。紋身男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淘空了,身子已經成了一個空殼,冷風一下子就可以吹透……。
大鬍子也不比他好多少。桑眼裡火燒一樣難受,嘴脣上起了很多大泡,早就乾裂了。
星星密密麻麻地佈滿了天際,形成一條密集的銀河,銀河兩端各有一顆碩亮的星,大鬍子知道,那是被王母割斷的牛郎和織女。
他忽然覺得自己很想家,也想老婆孩子。
他是越獄出來的,糾集了一幫子兄弟,打算從大西北逃亡歐洲。
可沒想到半路上被王天昊搞了個亂七八糟,所有的計劃全部失敗。
王天昊簡直就是他命裡的剋星。
南邊的天際上劃出一道很亮的光線,一顆流星拖着耀眼的光芒墜了下去,小時候聽媽媽說過,每個人都是天上的一顆星,當人死的時候流星便會從天上墜落。
大鬍子真希望那顆流星就是他自己,看着流星越來越暗,最後消失在漫無邊際的銀河裡,大鬍子的臉上竟然顯出了淺淺的微笑。
他碰了碰旁邊的紋身男:“兄弟,你說我們會不會死?”
紋身男有氣無力說:“應該不會,放心,只要能捱到玉門關,我的一個客戶會在哪兒接應我們。”
紋身男雖然這麼說,可這裡距離玉門關還很遠很遠。中間就是大沙漠,他們走的這段路,應該是中國最古老的絲綢之路,聽說當初漢朝的張騫就走過。
看來張騫也是個沙比,別的路不走,幹嘛要走沙漠?真他孃的腦子進沙子了。
兩個人實在支持不住了,最後終於閉住了發沉的雙眼。飢餓,焦渴,睏乏已經把他們折磨得奄奄一息,真害怕睡過去就醒不過來。
這一睡就跟死過去一樣,一直到天明,天明以後,兩個人再也爬不起來了。
這時候不要說一個會功夫的人來到面前,就是一個小孩子也能順利地把他們倆的腦袋取走。
因爲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太陽剛升起一竿子高,紋身男睜開了眼,因爲覺得屁股疼。
擡頭一看,紋身男笑了,是苦笑,發現面前站着兩個人,一個是王天昊,一個是妞妞。
王天昊終於把他們給追上了。
事情巧的很,王天昊的運氣也好得很,他跟妞妞手拉手,剛剛走了不到一天,眼看着水已經用完,竟然從他們的身後來了兩峰駱駝。
駱駝上坐着兩個人,是兩個草原人,他們是賀蘭山一代專門走鹽運的。
因爲現在天昊走的這條路,正是每年鹽商們走的鹽道。現在剛剛到運鹽的季節。
王天昊非常高興,嘴都裂成了瓢,趕緊跑過去拉住了駱駝:“哥,哥,你們是幹什麼的。”
兩個人草原人說:“我們是運鹽的鹽隊,需要幫助嗎?”
在大沙漠裡,因爲條件的困難,只要碰到需要幫助的人,鹽隊的人都很親熱。
王天昊說:“我們太需要幫助了,我們要水,要食物,還要你的駱駝。”
草原人一聽嘿嘿笑了:“小夥子,要水沒問題,要吃的也沒有問題,但是駱駝不能給你,你把駱駝牽走,我們怎麼做生意啊。”
王天昊眼珠一轉:“你們做生意是爲了什麼?”
草原人說:“賺錢啊。”
天昊道:“我直接給你們錢不就完了嘛,兩峰駱駝,加上駱駝上的食物和水,再加上你們這次做生意的損失,說,一共多少錢?”
草原人眨巴了一下不大的小眼:“這個……駱駝是我們的命,怎麼可以賣呢?對不起小夥子,我們幫不了你。”
王天昊一聽就急了,沒見過放着錢不賺的,你們要是不給,老子就硬搶,揍你個仙人闆闆。
天昊一伸手就把腰裡的盒子炮掏了出來,怒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這駱駝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我們只要一峰駱駝,另一峰你們馬上立刻牽着回家,下來,快!要不然我就打你屁屁。”
一看天昊的手裡有槍,兩個草原人嚇得屁滾尿流,還以爲碰上了劫道的,趕緊從駱駝上滾了下來,嚇得跪地求饒。
王天昊也不客氣,把兩峰駱駝上的食物和水湊到一峰比較大的駱駝上,只給他們留了可以返回去的用品。然後拉着妞妞飛身就跳了上去。
天昊覺得心裡過意不去,人家畢竟是生意人,還要養活老婆和孩子,從懷裡掏出一疊錢,裡面足足有兩萬塊。丟給了他們。
這些錢是素芬阿姨給他的零用錢。是天昊到S市尋找生母的路費。
天昊說:“這些錢拿着,足夠買你們的駱駝,你們不吃虧的。”然後快馬一鞭,向西追了過去。
妞妞坐在王天昊的後邊有點想笑:“天昊,你太霸道了,怎麼跟土匪一樣?”
王天昊說:“非常時期必須使用非常手段,在沙漠裡,命是最重要的,錢就是廢紙,我劫了他們的駱駝,他們也沒有損失什麼啊,給了錢的。”
妞妞手捂嘴吧,覺得很有意思,王天昊這個人啊,就是個賴皮,但是他說得對:非常時期必須使用非常手段。
妞妞騎在駱駝上,很坦然地摟着天昊的腰,將臉蛋靠在天昊的後背上。
男人的後背寬廣有力,透過薄薄的衣衫,她可以聽得到王天昊雄壯的心跳。
駱駝跑起來也不慢,一眨眼的時間就走出了20多裡。
還不錯,駝峰上不但有食物,有水,還有兩壺馬奶酒,王天昊和妞妞吃着烤熟的狼肉,喝着馬奶酒,根本不是在追捕逃犯,而是到沙漠裡來度假。
一路上有美景,有美食,還有美女,生活真是愜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