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黑虎看到了自己的主人,也看到了跟主人糾纏在一起的白毛狼王。
它不知道主人是死是活,它的怒火立刻升騰起來,憤然不顧,身體騰空而起,劃過一條色彩斑斕的彩虹,猛地撲了過去。
後面的狗羣鋪天蓋地一撲而上,瞬間將海亮身上的白毛狼王撕成了碎片。也把海亮手臂上的那條狼撕成了碎片。
叼着海亮腳脖子上的那條狼見勢不妙,扭身就跑,哪知道還沒有跑出五米遠,黑虎巨大的身軀就把它裹在了身下。
緊接着,四顆尖利的狗牙緊緊閉合,咔嚓一聲,半個狼腦袋就被黑虎銜進了嘴巴里,咬掉了半拉。一腔顱血噴濺而出。
白色的狼毛在黑虎的嘴巴上隨着白毛烈風來回的飛舞。
黑虎看着主人奄奄一息的樣子,它悲憤不已,揚天就是一陣劇烈的悲嚎,彷彿是在大聲哭泣。整個大山都在這陣吼叫聲中劇烈顫抖。
一條條狗影從海亮的身上劃過,狗羣立刻就把包圍教室的那一百多條狼團團圍在了正當中。
一場真正的混戰終於拉開了序幕……。
不知道過了多久,海亮感到手掌上熱乎乎的,他看到了黑虎滿含獒淚的雙眼。
那是獵狗在*的手心。
他也感到臉蛋上熱乎乎的。恍惚中,他看到二丫向他吻來,女人的櫻桃小口叼在了他的嘴巴上。
還是那麼溫熱,還是那麼柔情。
……
1990年的阿爾泰地區,冬天有點長。
漫山遍野都是積雪,大雪絲毫看不到融化的跡象。
這裡的牧民生活非常艱難,牛羊被凍死不少。
王海亮在帳篷裡整整躺了一個多月的時間,4他的傷口還是沒有痊癒。時間過得特別慢。
那天被野狼襲擊,王海亮跟白毛狼王搏鬥,生生把白毛狼王給掐死了。可是他本人也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右邊的那條手臂被野狼咬爛,尖利的狼牙把他的骨頭都掀了出來。
肚子上,胸口上全都是血粼粼的,白毛狼王在最後的關頭開始了劇烈掙扎,將他胸面的皮肉撕扯的不成樣子。
他的右腳也受了傷,被一條狼留下了四個深深的血洞。
還好黑虎領着牧民的狗羣趕來得及時,要不然海亮一定命喪黃泉。
黑虎領着羣狗跟狼羣展開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徹底將狼羣殲滅,只剩下幾條受傷的狼,拉着殘兵敗將逃回了大山裡。從此以後,它們再也不敢下山攻擊羊羣了。
買買提老人領着牧民們趕到,將古麗和學生們救了出來,它們撲向王海亮的時候,大家都認不出了。
王海亮渾身是血,昏迷中還是死死抱着狼王的腦袋不鬆手,那顆巨大的狼頭被他撕扯的不成樣子。
黑虎撲了過去,古麗撲了過去,買買提老人也撲了過去,大家把海亮抱在懷裡放聲大哭。
古麗怎麼也控制不住,抱着海亮親啊親。
海亮被擡上了擔架,當天上午就被送回了牧區的營地,一路上都是昏迷不醒。
當帶娣看到海亮的那一刻,女人差點暈死過去,同樣抱着海亮放聲大哭。
還好他們有大量的藥材,趕緊幫着海亮療傷,打了消炎藥,包紮了傷口海亮才從昏迷中甦醒。
買買提老人拉着海亮的手讚歎不已:“海亮,你是我們草原的恩人啊,你救了孩子們,救活了牧民的希望,上天會保佑你的……”
王海亮知道古麗沒事,小妮妞沒事,牧區的孩子也沒有受傷,這才放下了心。
他的傷一時半會好不了,需要精心調養,於是照顧他的任務就落在了帶娣的肩膀上。
帶娣像個妻子一樣照顧着海亮的生活,爲他做飯,洗衣裳,還幫着他端屎端尿。帶娣也樂此不彼。
女人知道,這是他跟海亮最後的一段寶貴時間了,因爲上面已經下達了命令,災區的病情徹底得到控制,他們要返回大梁山去了。
一旦回到村子裡,他們的關係將徹底決裂,再也不能在一塊了。
來到牧區兩個月,帶娣一直想跟海亮增進關係,可她再一次失敗了。
王海亮這兒滴水不進,別管她怎麼引誘,怎麼討好,男人就是不上鉤。
海亮畢竟有家,有媳婦,有孩子,他不可能跟玉珠離婚,然後跟她帶娣成親。
所以帶娣好像要把將要失去的東西一下子全找補回來似的,對海亮非常的好。
海亮在草原上兩個半月的時間,跟草原的牧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一個月以後,他從帳篷裡爬了起來,開始拄着柺杖行走。後天就要離開了,買買提老人還有牧民都對他戀戀不捨。
爲了歡送海亮的迴歸,買買提老人決定所有的牧民歡慶三天,可以的跳舞喝酒。
晚上,一堆堆篝火燃燒起來,姑娘們圍着火堆跳起了阿依加勒克舞。
阿依加勒克舞又叫月亮舞,是阿勒泰地區民間的集體舞蹈,一對對男女手拉手,他們拍手、踮腳、雙雙旋轉。
這種舞是這一代青年男女傳遞感情的一種方式。也是精力旺盛的小夥子和情竇初開的姑娘們表達愛情的機會。
老人們拉起了悠揚的馬頭琴,小夥們彈起了歡快的冬不拉。所有的人都是歡天喜地。
海亮被草原牧民的熱情感染了,帶娣也被這種熱情感染了,女孩子再也忍不住那種引誘,跟着那些姑娘們同樣跳了起來。
買買提老人告訴海亮,可惜他們來的時間不對,如果在七八月份,還可以趕上敖包節。
每年的六月,當山花爛漫、青草覆蓋時,當地的人就會拿上自家釀造的奶酒和烤肉聚集在一起,舉行賽馬、摔跤、射箭等體育活動。
其他人就圍坐在一起,男女各分一堆享用奶酒、烤肉等食品,跟中原的春節一樣熱鬧。
這時候海亮才知道,這裡就是那個傳說中敖包相會的地方。
其他的還有“姑娘追”和“叼羊。”
姑娘追也是草原牧民男女求愛的一種方式。就是一男一女,雙方騎着馬向着同一個地方進發,一路上,小夥子利用各種方法對姑娘挑逗,撩撥,引誘,但是姑娘卻不能生氣。
走到目的地,返回來的時候,小夥子在前面跑,姑娘在後面追。
如果姑娘追不上小夥子,那就作罷,一旦追上,就用鞭子在小夥子的身上抽打,報復他一路上的。小夥子不能反抗,只能躲閃。
當然,不能真打,就是做做樣子,惹得觀衆陣陣歡笑,過來勸阻爲止。
姑娘追有個美麗的傳說,從前,有隻白天鵝,化作一個美麗的少女,跟當地一個放牧的青年成了親,在成親的當天,兩個人騎着兩批白馬,像天鵝一樣在天上飛來飛去,相互嬉戲。傳說這就是姑娘追的由來。
叼羊也是牧民們的一種遊戲,就是一羣強壯的少年,少則幾十人,多則幾百人,紛紛搶奪一隻羊,非常的激烈。
最後羊落入誰手,誰就是草原上的英雄,得到的戰利品可以有勝利者分配,宰殺以後大家一起進餐。
草原的牧民是善良的,也是強壯的,更是好客的。
王海亮還真的有點戀戀不捨呢,非常羨慕這種自由自在的日子。
可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他無法融入到這種生活中去,因爲他的家不在這裡,而是在大梁山。
幾天以後就不得不離開了。
開往大梁山的汽車停在了山道上,王海亮在牧民的簇擁下一步一步離開了那片營地,離開了那個他曾經棲息過的帳篷。
遮風擋雨的,還真把這裡當做家了。
很多牧民流下了眼淚,買買提老人緊緊抓着海亮的手,說:“海亮,你可別忘了我們,這裡就是你的第二個家,啥時候到草原來,記得到我們這兒來做客。”
海亮也深有感觸地說:“爺爺,我王海亮會記得你們,記得這片大草原,記得這裡的牧民。也記得這個藍天白雲花草盛開的地方。以後會有機會的……”
海亮一邊說,眼睛一邊來回的踅摸。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今天送他的時候,古麗沒有來,栓寶也沒有來。
古麗總是讓海亮感到迷惑不解,在草原上三個月的時間,他一直弄不懂古麗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她像姐姐,也像戀人,像個沒過門的小媳婦,也像個體貼入微的妻子。
她的眼睛溫柔如水,她的身段婀娜多姿,她的手腕雪白晶瑩,她走起路來風擺楊柳。
海亮覺得古麗一定是個美女,而且是個天仙一樣的美女,可海亮一直沒有機會見到古麗揭開過面紗。
栓寶告訴海亮,古麗的臉受了嚴重的傷,不敢以真實的面目見人。
他是想爲古麗治療的,幫她重新恢復美麗。
可古麗卻對他若即若離。熱起來比火炭還熱,冷起來比山上的冰雪還冷。
古麗的眼神裡總有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好像她歷經了滄桑,嚐盡了苦難。
女人沒有來,海亮的心裡就很失望,他很想再看古麗一眼。
車上的帶娣已經等不及了,一個勁的拉他:“海亮哥,快上來的,車要開了。”
王海亮這才上了車,拉上了窗簾,買買提老人跟一羣牧民衝着他們招手,汽車越開越遠,最後終於消失不見。
大栓沒有露面,卻在暗處看着海亮離開。
老實說,他也捨不得海亮。
王海亮的身上有一種人格魅力,可以讓女人着迷,也可以讓男人生死相隨,甘願爲他去做一切。
兩個月的時間,大栓也被王海亮的這種人格魅力吸引了。
只可惜他的心在二丫這兒,而且愛二丫愛的發狂。
要不然,一定會追隨海亮兄弟,跟他一起幹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
大栓返回帳篷以後,卻發現古麗趴在帳篷裡哭,女人抽抽搭搭,肩膀不住地抖動。
大栓說:“二丫,你就這麼放下了?爲什麼不告訴他實情,爲什麼不跟他一起回家?”
二丫說:“大栓哥,海亮是個好人,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不想打擾他,在他的心裡,俺早就死了,再也不是當初的那個二丫了。”
大栓說:“妹子,你的命真苦,王海亮是條漢子,我佩服他,跟着這樣一個人,你會幸福的,不如你……還是跟他走吧,這兒廠子的修建,有我監督就行了。”
二丫說:“算了,俺跟海亮的緣分已盡,以後再也不可能了,咱們還是踏踏實實在這兒開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