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民警根本站不起來了,其中一個被撞斷了肋骨,痛地冷汗直冒。
另一個不知道被張大栓點中了哪兒,不見傷只喊疼,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兩個孩子的腳步都邁不開了。
他們說:“建國哥,快,趕緊幫我們追!”
張建國猶豫了一下,想追,又不好意思追。
他心說,你們兩個沒看好人犯,管我屁事?
再說了,張建國也不想得罪人,誰近誰遠,他分的很清楚。
兩個民警把張大栓抓住,拍拍屁股一走沒事了,得罪張二狗的事兒,就落在了張建國的頭上。
張大栓可是張建國的遠親,論到關係,比跟兩個民警近多了。
其實無論是張建國還是王海亮,都不想抓張大栓的。
張大栓是有錯,但罪不至死,這麼一走,是非死不可。
他畢竟是大梁山人,大家是好鄰居,祖祖輩輩在一塊生活了幾百上千年。
現在他跑了,正好,應該放他一條生路。
張大栓經過這件事,可以改過自新,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張建國答應得挺痛快,說聲:“好。”立刻飛步竄進了樹林子。
他在樹林子裡沒走多遠,只是抽了兩根菸,屙了一泡屎,又回來了。
他跟兩個民警說:“我找過了,哪兒也沒有,張大栓對這一代的地形很熟悉,我抓不到他。”
兩個民警嘆口氣,也只好作罷。
過了很久,他們的神情恢復了,傷口也不是那麼痛了,就坐上三馬車,讓建國把他們拉回了城市。
接下來的幾天,幾個民警又來了大梁山。
他們拉着一條狗,將大梁山前前後後數百個山頭全部翻騰了一遍,不要說張大栓,人毛也沒有發現一根。
大梁山實在是太大了,藏個人好比大海撈針。
再後來,這件事就淡漠了,無論是村子裡的人,還是山外的人,再也沒人提起過。
張大栓就那麼消失,一走就是十五年。
直到十五年以後,他從一口紅薯井裡鑽出來,那時候,他已經不見天日很久了,成爲了一個白頭髮,白眉毛,白鬍子的乾巴老頭。山裡人再也認不出他了。
那時候的張大栓是平靜的,也是坦然的,他爲自己的一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總而言之,張大栓再也沒有回來過,村子裡的謠言紛紛四起。
有人說張大栓逃走了,逃出了大山,他的兒子二狗把爹老子藏了起來。張大栓躲到了另一個城市。
也有人說張大栓死了,沒走出大梁山就死了,死在了野狼的嘴巴里。
還有人說,張大栓被他的媳婦大栓嬸藏了起來,藏在了家裡。
反正說什麼的都有,衆說紛紜不止一次。
張大栓跟海亮的這場爭鬥,根本沒有拉開序幕,就以失敗而告終。
他的影子,他的傳說,也在村民的心裡漸漸淡漠。
大栓嬸一病不起,在炕上躺了一個多月。
在這一個月裡,大梁山再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王海亮的工廠終於開始運轉了。
工廠的運轉經歷了重重磨難。
因爲海亮再一次沒錢了。
一場大火,燒燬了四個村子,大傢伙集資的錢,海亮統統還給了他們。
一些房子沒有燒燬的村民也紛紛對集資產生了懷疑,退股的不在少數。
二百八十萬的集資款,就這樣一散而空,海亮的賬面上只剩下了一百來萬。
他考慮到,當初張大栓的那二十來萬,不是自願的。現在張大栓出事了,大栓嬸急需要錢,於是把那二十萬,也退換給了大栓嬸。
這樣下來,賬面上一百萬都不到了。
退掉的錢,村民們開始修蓋房屋,修蓋磚房,瓦房,也有的村民購買了農用車。
近萬畝的荒山包產到戶,果園的管理需要拉肥料,需要打農藥,需要澆水,沒有農用車怎麼行?
就這樣,一座座新房拔地而起,一輛輛農用車也開進了大山,家家戶戶全都有了農用車。
三馬車可以跑長途,也可以順着那條山道走進大都市。
沒到這年的中秋,大梁山的四個村子,彷彿一下子又被召喚了起來。
這一次的大梁山徹底大變樣了,到處是一水的新房,到處是乾淨的街道。
村民們高興了,但是王海亮卻發愁了,那就是,機器該怎麼安裝?工廠怎麼運轉?
購買機器需要錢,招工需要錢,技術人員需要錢,廠子裡的其他設備也需要錢。
柳編生意,山果生意,可以讓山民不再捱餓,可用來開這麼大的工廠,簡直是杯水車薪。
晚上,王海亮一根接一根抽菸,愁得不行。
他的媳婦玉珠也愁得不行,女人摸着男人健壯的胸肌,貼啊貼,抱啊抱,希望給男人撫慰,給男人溫暖。
玉珠說:“海亮,實在不行,就去求求咱爹吧,目前也只有他可以幫咱了。那麼大個廠子,整天閒着,不是個事兒啊。”
王海亮說:“不行!我不能麻煩來叔,來叔的病那麼嚴重,我不想他爲我們操心,我再想別的辦法。”
玉珠問:“你還有啥辦法?”
海亮說:“公雞不尿,自有便道。我當然有辦法。”
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得住他王海亮。
現在,他只要用購買機器三分之一的錢,就可以將機器購買回家,而且順利開工。
海亮的辦法是這樣的,他首先給了廠家三分之一的錢,拿到訂單以後,他把訂單抵押在了銀行,然後從銀行裡貸出了另外三分之二的錢。
這樣的話,機器就順利購買成功了。
利用機器做抵押,這個辦法是素芬幫着他想出來的,而且銀行的貸款,也是素芬找人幫他辦理的。
那臺機器是進口的,不但效率好,質量也好。
海亮的這套飲料製作機器,不單單在Z市,你就是跑遍全省,最大的飲料製作工廠,也趕不上這麼高級的設備。
工廠的技術人員負責安裝,負責調試,也負責維護跟維修,服務的質量也是一流。
接下來,素芬又幫着海亮註冊了商標,拿到了執照。
有了商標,有了執照,就是個正規的工廠了,接下來就是招工了。
海亮把進城學習技術的幾個年輕人也調了回來,給他們加了工資,讓他們給村子裡的工人進行了培訓。
當工廠的第一批飲料製作出來,王海亮打開飲料瓶子,品嚐的一瞬間,他舒展了眉頭。
那是無上的美味,採用的原材料是大梁山無污染,純天然,純綠色的產品,甘甜爽口,而且含着淡淡的棗花香氣。
第一批飲料就是棗花茶,營養非常豐富,而且達到了檢測的標準,完全可以上市了。
再以後的幾年,大梁山的桃子熟了,梨子熟了,漫山遍野的野杏,跟蘋果也熟了。
果子哩哩啦啦,從春開四月,一直結到十冬臘月。
大梁山不但有了棗花茶,也有了杏仁露,還有了桃汁,蘋果汁跟梨子汁。
大量的山果被收購進工廠,經過機器的加工成爲了飲料。
剩下的殘渣,是餵豬養牲口的飼料,養殖業也迅速發展起來。
工廠一年四季,從來都不缺貨源,用不完的山果,就拉出大山賣掉。
再後來,大梁山擁有了自己的果品批發市場,一輛輛大卡車從山外徐徐開來,將那些山果運出大山,走進大都市。人們手裡的鈔票滾滾而來。
大梁山的運輸隊最初用的是獨輪車,有了山路就變成了三馬車。
再後來,三馬車被淘汰,換成了大批的卡車。
十年以後,王海亮手下的物流公司,就擁有了一百多輛卡車,近二百多個司機。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就在飲料廠開辦的同時,跟飲料廠在一個大院的製藥廠,也在有條不紊進行着。
海亮還是利用老辦法,只付給了廠家三分之一的錢,另外的三分之二,仍舊是把機器抵押以後貸款。
製藥廠的機器安裝到位,他的父親王慶祥成爲了顧問,獻出了所有的祖傳秘方,並且製造出了第一批中藥。
素芬跟張喜來幫了海亮的大忙,他們把海亮生產出來的中藥,拿到了藥監局進行鑑定。
鑑定通過以後,同樣幫他註冊了商標,辦了執照。
海亮工廠的第一批藥品也上市了。
現在的王海亮手下有兩個工廠。
這兩個工廠培養了大梁山幾百個山民,解決了所有山民的失業問題。
這樣的話,柳編工藝,果林的管理,藥材的管理,再加上物流跟工廠的工人,大梁山的人員遠遠不夠用了。
爲了解決人才問題,王海亮又安排素芬在城裡幫着他招攬人才。
大學畢業生,博士生,碩士畢業生,還有勞務市場的強壯青年,只要是能幹活的,來之不拒。
你付出多少,大梁山就給你多少回報。
就這樣,大梁山開始走向繁榮,走向發達,走向另一個輝煌。
數以萬計的人口,好像一下子被呼喚了出來,大梁山的山道上,人流穿熙,車流量不絕。
開始的時候,那些大學生都不想來大梁山。
他們都想在都市找工作,並且生活在都市。誰樂意來這鳥不拉屎的山窩窩?
但是當他們一腳踏進大梁山,看到這裡山肥水美,看到這裡的萬畝果園,看到這裡俊滴溜溜的大姑娘,一個個腳步就不聽使喚。
這裡的天是藍的,水是綠的,空氣是沒有被污染的。
這裡的姑娘是美的,粉白的,也是野性的,微微一笑,大學生們被勾趴下一大片。
這裡的小夥是強壯的,都有一副山樑那樣的臂膀,都有一身古銅色的腱子肉,讓那些女大學生如醉如迷。
王海亮給村子裡的人開了個會,姑娘們跟小夥子們一定要大顯身手,把人才留在大梁山。
姑娘們只要留下一個男大學生,讓他在大山裡安家落戶,獎勵房子一套。
小夥兒們只要勾住一個女大學生,讓山外的女大學生給山裡人做媳婦,爲廠子裡做貢獻,所有辦親事的費用,他全都包了,家電,傢俱,房子裝修也包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麼優厚的條件開出來,山裡的男人跟女人全都跟瘋了一樣,對那些女大學生,男大學生可熱情了,哇哇的往上撲。